接到传召,烯月没有片刻的迟疑,快速的来到了林御天的御书房。
“烯月,参见皇上。”烯月恭敬地说道,再也不复从前的纯真。
林御天没有任何回答,快步走到烯月的身旁,一脚用力的踹在烯月的胸前。
“你姐姐是否还活着?”林御天目光阴鸷,冷声问道。
烯月猛地吐出一口血,林御天一点未留情,看来是肋骨断了,疼痛开始蔓延。烯月满不在乎的拭去了嘴角的血迹,淡淡的说道:“姐姐已死,连尸首都不曾留下。”
“你。”林御天不解恨,反手一巴掌甩在烯月的脸上。
白皙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更多的血从嘴角涌出。
“皇上,你又。何必恼羞成怒。这一切都如你计划的一样。姐姐终究没有回来。”烯月直视着林御天骇人的目光,没有一丝畏惧。
林御天双目赤红,烯月说中了他的痛处。
环顾了一下四周,林御天顺手拿起了一条挂在墙上许久不曾用的鞭子,用力的打在烯月的身上。
林御天用尽全力下手,每一鞭都带着鲜血。
“快说,你姐姐在哪里?我不幸她已死。我不幸。”林御天痛苦的说道,他只有一年的时间,若是玖月真的死了,他再也留不住若水。
烯月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微笑,用力的咬紧下唇,对于身上的疼痛仿若未闻。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逐渐变成一片红色。
烯月笑了,她见到姐姐幸福的对她微笑。洛辰就在姐姐的身边,幸福的拥抱着姐姐。
泪水却无法自拔的从眼角滑落,那温暖的怀抱,她也曾期待,只是日后,那个温暖的怀抱只属于姐姐一人。
她已经最美好的记忆了,曾经说过,只有她爱的男人才可以得到她的身子,她做到了,此生已无憾。她不敢轻易赴死,她想守护姐姐和洛辰的幸福。
她不知道未来会面对怎样的折磨与苦楚,她都会笑着面对,直到生命的终结。
打了许久,直到累的抬不起手,林御天放下了手中的鞭子,而躺在地上的烯月不知何时已失去了知觉,只是他从未听到她的痛呼声。
林御天自嘲的笑了,烯月是他一手栽培的,他怎会不知她的性子。
温柔内敛的玖月,事事小心,烯月整天带着微笑的面具,谁也不知道微笑背后隐藏着什么,性子却是极其倔强。
林御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留下昏迷中的烯月拂袖而去。
烯月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夜色已黑。
狼狈的从冰冷的地上爬了起来,晕开的血迹已将衣服染红。看着穿在身上残破的衣裳,烯月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既然这是自己的选择,唯一的选择就是勇往直前,笑对一切。
缓缓地站了起来,烯月走出了御书房,天色已暗,在宫中的行走的宫女太监少了,烯月有一丝庆幸,至少少一点人见到她的丑态。
跌跌撞撞走在回卧房的路上,烯月抱紧的双臂,今夜的风似乎有点凉。
一股酒香味由远及近,看清来人的样子,烯月想要转身离开,无奈前面是自己回卧房的必经之路。
“玖月,不要离开我。”林颖昊蛮横的抱住了烯月,不让她有机会离开她的怀抱。
“呜。”蛮横的拥抱却让烯月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染红了林颖昊的华服。
“玖月,我是不是弄疼你了?”迷离的眼光,完全是喝醉的表现。
“太子殿下。我不是玖月。”烯月吃力的解释道,模糊的意识因为适才的疼痛而变得清醒。
“胡说,你就是玖月。对不起。当初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当初要不是你事事以你妹妹为重,眼中始终没有我,我也不会同意父皇让你成为影卫。我只是无法忍受你对我的冷淡,我从未爱过人,为了你,我顶撞过父皇,至今未曾有太子妃,为何你不懂。”说道最后,林颖昊情不自禁的伏在烯月的肩头痛哭出声,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真相原来竟是这般,林颖昊是真的爱自己的姐姐。烯月突然有些嫉妒姐姐,她得到了两个男人的爱,缓缓地伸出手抱紧了林颖昊,同是天涯沦落人,姐姐爱的不是林颖昊,所以他注定要承受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的痛苦。
或许是哭累了,林颖昊竟然伏在烯月的肩头睡着了。
烯月将林颖昊安置在一旁的石凳上,想要离开,衣袖却被林颖昊紧紧地抓住,烯月从不知道喝醉酒的人竟然如此固执。
烯月无奈的坐在林颖昊的一旁,任由林颖昊抓着她的衣袖。
夜晚的风很凉,身上残破的衣服无法抵御寒风的侵袭。
烯月没有更多的体力将林颖昊扶回寝宫,而那些太监宫女,见到林颖昊抓着烯月的衣袖不愿放手,纷纷转头离去,后宫的生活法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今夜风虽大,月亮却格外的明亮。柔和的目光散在林颖昊的身上,烯月第一次如此安静的凝视着林颖昊的外貌,其实他的容貌一点也不输洛辰。
只是爱情这样东西,就是让人猜不透摸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烯月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不是应该天亮了吗?为什么她的眼前越来越黑。
林颖昊是被黎明的寒冷惊醒的,醒来时,竟然发现自己的右手抓着一方染血的衣袖。
喝醉的后果让林颖昊一时无法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过了一会儿,意识逐渐清醒,林颖昊的视线逐渐集中在衣袖的主人身上。
竟然是她,林颖昊放开了烯月的衣袖,视线集中在烯月泛着红色的脸颊上。
本该回去上药的烯月却因为林颖昊而带着伤在寒风中睡了一晚,她是真的倦了,只有这般睡着,烯月才不必忍受痛苦。
林颖昊揉了揉依旧疼痛的太阳穴,缓缓地站了起来,看了看天色,快到上朝的时辰了。
走了没几步,林颖昊又回到了原处,挣扎了许久终是将烯月打横抱起。
林颖昊告诉自己,他不是在可怜蓝烯月,他只是不想她这么容易死掉,让他少了报复的对象。
昏睡中的烯月感觉到了温暖,身子不自觉的靠近那个温暖的怀抱。
林颖昊抱着烯月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将烯月小心的安置在床上,刚想传召太医,却发现自己胸口竟然被泪水浸湿了。
低头看向烯月,才发现她的脸颊早已被泪水模糊。
“洛辰。我好想你。”低不可闻的声音,林颖昊却依然听到了,那个叫洛辰的男子定是蓝烯月心中的挚爱。
林颖昊终是没有叫来太医,而是换下了自己沾满血迹的华服,转身走出了寝宫。
林颖昊离开不久,烯月就开始不停地吐血。
烯月不知道一个人究竟有多少血,失血的晕眩,烯月体会到了死亡的滋味,只是那一刻她没有一丝恐惧。从金麟国回来,她就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死亡是她最后的归宿。
早朝结束之后,林颖昊神色复杂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心中竟然在担心那个被他留在寝宫的女人。
还未靠近,林颖昊就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与他离开时似乎有些不同。
林颖昊加快了脚步,快步走到了烯月的床前。
黑发凌乱,几缕发丝因为汗水而贴在苍白脸颊上。
伴随着低不可闻的咳嗽声,鲜血依旧源源不断从嘴角涌出。
林颖昊快速的将烯月扶起,大声喝道:“快去请太医。”
想要用双手堵住不断涌出的鲜血,鲜血从不断从指缝间滑落。怀中的身体也越来越冷,仿佛只要一松手,烯月就会消失不见。
伸手温柔的替烯月整理凌乱的发丝,林颖昊再次听到烯月唤着洛辰的名字。
既然洛辰对她如此重要,为何还要冒险回来。
太医匆忙的脚步声打断了林颖昊的思绪。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太医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
“救她,她若死了,你就准备陪葬。”林颖昊冷声说道,站了起来,将位置留给太医。
在皇宫行医,太医早就知道宫中生活的规则,对于林颖昊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会用尽自己的医术倾力救治,至于结果,只能听天由命。
太医神色凝重的替烯月把脉,眉头欲蹙越紧。床上的人受了内伤,心情郁结,再加上感染了风寒,使病情变得复杂凶险。
“太子殿下,微臣这就去开药方。”太医不卑不亢的说道。
林颖昊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才缓缓地问道:“她还有救吗?”
眼前的太医是号称华佗在世的张太医,一生奉献给了皇宫,救人无数,若是张太医没有办法,烯月必死无疑。
“启禀太子殿下,若是她服下微臣开的方子能够止住吐血,她就能活下去,否则,必死无疑。”张太医如实叙说。
开好方子,张太医立刻命宫女去太医院取药,能否活下去,还要看她的造化。
张太医忍不住看了一眼床上的烯月一眼,明明是女子,却穿着男装。但是身在宫中,少说话才是活命的王道。
宫女很快端着药碗回到了林颖昊的寝宫。
小心翼翼的看了主子一眼,林颖昊却没有任何指示。小宫女只能缓步走到烯月的身边,吃力的扶起烯月的身子。
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却让小宫女不停地喘息,连端着药碗的右手也不禁微微发抖。
林颖昊突然走进小宫女,夺过了她手中的药碗,小心翼翼的扶住烯月无力的身子,冷声喝道:“出去。”
小宫女畏惧的看了林颖昊一眼,快速的退出了寝宫。
林颖昊坐在床上,将烯月揽进怀中,轻轻地舀了一勺药。
勺子接触到烯月的双唇,但是紧闭的双唇却无法咽下药汁。
林颖昊眉头微蹙,若是喝不下药,烯月或许再也不会睁开双眼。
看了一眼站立在一旁始终低着头的张太医,林颖昊猛地灌了自己一口污黑的药汁,苦涩的药味瞬间在空中蔓延,林颖昊英挺的眉头蹙的更紧。
犹豫的看了一眼烯月被鲜血染红的双唇,林颖昊俯身含住了冰凉的双唇,将口中的药汁喂到烯月的口中,直到确定烯月已喝下药汁才放开烯月红润的双唇。
用同样的方法,林颖昊一直重复着刚才的动作,直到烯月喝完所有的药。
林颖昊紧张的看着烯月,却不知道自己的双唇因为适才的喂药举动而沾满了烯月的鲜血,红的诡异。
张太医的药很有效,至少烯月不在吐血,人却依旧未曾清醒,仿佛睡着一般。
“张太医,她已经不在吐血,究竟要多久她才可以醒来?”林颖昊神色紧张的问道。
“太子殿下稍安勿躁,微臣的药汁中加了一些安神的成分,要过几个时辰,她才会醒来。只要不在吐血,她就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这一次会让她大伤元气,日后需要好好休养。至于她身上的鞭伤,只需配以金疮药治疗,但。日后恐会留下疤横。”张太医小心的斟酌自己的措词。
“我知道了,你暂且退下。”林颖昊挥手遣退了太医。
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烯月,林颖昊淡淡的说道:“你不可以死,你别忘了,你欠我幸福。我失去的幸福要你用一生偿还。”
昏睡中的烯月虽然无法睁开双眼,却听到了林颖昊的声音。只是失去的幸福,怎能寻得回来。
午夜时分,烯月感觉到胸口的疼痛越来越清晰。如果不曾喝药,她就不会清醒,人只有在昏睡中才不会感到疼痛。
缓缓地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漆黑,模糊的影像,烯月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睡在林颖昊的床上。
心中大骇,挣扎着想要起来,无奈伤的太重,才起来一点点的身体再次摔倒在床上。
“你醒了?”林颖昊警觉的看向烯月。
“你大可不必救我,我死了,你就可以报仇了。”烯月转头平静的直视着林颖昊骇人的目光。
似乎早已料到烯月会这么说,林颖昊嘴角微微上扬,一字一句的重复道:“我说过,我要你活着,你还没有偿还你的罪孽,我怎么可以让你死。”
烯月沉默不语的看着林颖昊,生死由天定,没有谁可以决定她的生死,包括她自己。
林颖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冷声逼问道:“那个叫洛辰的男人是谁?”
烯月想要掩饰自己内心的心慌,但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已让烯月乱了思绪,为何他会知道洛辰的存在,难道自己在昏迷的时候说了不该说的话。
“说,他是谁?”得不到回答,林颖昊恼羞成怒的抓起烯月的衣襟,顾不得烯月的伤还未好,将她从床上提了起来。
伤势未好,烯月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身体被提在半空中,呼吸变得急促。
“他是谁,对你一点也不重要。”烯月的脸颊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变得红润。
林颖昊突然松手,洛辰是谁对于他一点也不重要,但是。他竟然这么傻,问烯月这样的问题。洛辰是烯月最大的弱点,身为影卫的烯月怎会轻易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敌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