烯月嘴角的笑意渐渐漾开,“不试试怎么知道。”
烯月突然攻向金文瑞,即使是全力以赴,烯月也不想伤了金文瑞。
金文瑞淡然一笑,眼中是震惊,是愤怒,是嘲讽,她竟然还不死心。
金文瑞毫不费力的挡下烯月的攻击,在她没受伤的情况下,谁胜谁败是未知数,而现在,烯月显然不是他的对手。
烯月处处留情,他却招招毙命。
金文瑞注意到了烯月的动作,她总是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小腹处。
没有任何考虑,金文瑞招招攻向烯月的小腹处。
烯月担心腹中的孩子,狼狈的夺过金文瑞的攻击。
“呜。”烯月发出惊恐的痛呼声,金文瑞竟然一脚踹在了她的小腹处。
小腹处传来尖锐的疼痛,烯月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冷汗布满额头,眼中尽是惊恐之色,有什么东西开始一点一点从身体中消失。
看到烯月的异样,金文瑞忘记了攻击,只是呆呆的站立在原处。
血腥味在空气中慢慢晕开,烯月的泪水竟是那样刺眼。
双手下意识的丝丝的扣住小腹处,烯月知道,她保不住腹中的孩子。
那个在她腹中顽强生存下来的小生命终是要弃她而去。
血从口中喷出,却止不住失去孩子的痛苦。
这是她和洛辰的孩子,这是她爱过洛辰的证据。
现在却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让她失去孩子的人,是她最爱的人,更是她腹中孩子的爹爹。
如果她的出生注定就是错误,如果她的双手沾满鲜血注定背负罪孽,但是孩子是无辜的,为什么不放过那小生命,她的生命本就所剩无几,她爱的人不爱她,这样的报应还不够吗?为什么要夺走她腹中的孩子,为什么要连她最后的羁绊也夺走。
烯月抬头看向金文瑞,被泪水模糊的双眼中充斥着太多的感情。
有怨恨,有痛苦,更多却是。爱。
到了现在她还是放不下洛辰,烯月告诫自己眼前的男人是金文瑞,是金麟国的太子,是未来的皇帝。不是那个陪她喝酒的洛辰,不是让她沉醉的洛辰。
金文瑞呆呆的看着烯月,直到那双漆黑的双眸再度合上。
为什么他在烯月的眼中看到了爱,她该是恨他的,为什么看到烯月倒在他面前的一刹那,他的心会痛,仿佛他们很早就认识。
缓步走向烯月,金文瑞在烯月的双腿间发现了殷红的血迹。
一切仿佛在瞬间解开,金文瑞知道烯月总是有意识的护着小腹处,那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金文瑞不知烯月腹中的孩子是谁的?但他却知道,烯月很在意那个孩子,而自己却杀了她的孩子。
俯身抱起了烯月,金文瑞却止不住双手的颤抖。
他害怕看到烯月的双眸,害怕看到她眼中的愤怒。
被他抱在怀中的烯月不在挣扎,他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玖月一直将自己关在金文瑞的营帐中,她不敢出去,除了金文瑞,这里的一切对她是那么陌生。
昨夜金文瑞没有回来,她却不敢出去寻找,害怕金文瑞回来会见不到她。
心中的焦急,心中的担忧却无人可以诉说。
一个是自己的爱人,一个是自己的孪生妹妹。亲情与爱情,让她迷失了自我,不知该怎么面对。
“太子回来了!”
帐外传来竟是惊喜的欢呼声,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他回来了。
玖月快速的掀开帘帐跑了出去,笑容却在脸上定格。
金文瑞回来了,抱着烯月一齐出现在他的面前。
玖月的视线落在烯月的脸上,苍白的脸色,嘴唇还带着点点殷红。
金文瑞抬头看向玖月,微微一笑,笑中却有太多无法诉说的感情。
玖月看着金文瑞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玖月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
直到金文瑞抱着烯月站在自己的面前,玖月才收回了思绪。
玖月颤抖的伸出右手,她害怕触碰烯月的脸颊,害怕掌间接触到的是刺骨的寒冷,害怕金文瑞怀中的人儿没有了呼吸。
“烯月。”轻声的呢喃,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还活着。她还活着。”金文瑞重复的说道,似是在安慰玖月,也似是在告诉自己,烯月没有死,她还活着。
金文瑞抱着烯月走进了自己的营帐,玖月快速的走了进去,帘帐隔开了将士们的窥探。
金文瑞将烯月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的小榻上,玖月缓缓地走向烯月。
一模一样的容颜,玖月每次见到烯月就像见到自己。
“烯月,我是姐姐,你醒来看姐姐一眼好不好。”玖月哽咽的说道,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玖月俯身抱住了烯月,紧紧地抱住,害怕自己一松手,怀中的人儿就会消失不见。
此刻的烯月让玖月心中充满了愧疚,若不是她,烯月不会有这般下场。
“我去请军医。”金文瑞无力的说道,转身走了出去,不想打扰玖月与烯月。
玖月温柔的替烯月整理好凌乱的发丝,轻抚着烯月冰凉的脸颊。
为什么还不醒来,即使是轻微的触碰,身为影卫的她们也会立刻惊醒。
除非是受了很重的伤,除非是不想醒来。
玖月知道,烯月定是受了很重的伤。
玖月审视着烯月身上的伤,双腿间触目惊心的血迹让玖月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那样的血迹,只有一个可能,烯月的腹中曾经孕育着孩子,而双腿间的血迹就是那个孩子离开的证据。
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连身体也不住的颤抖,玖月捂住双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烯月曾经说过,只有她爱的男子,她才会心甘情愿的付出自己的一切,包括身体。而烯月爱的人是金文瑞,腹中的孩子定是烯月与金文瑞的骨肉。
烯月与金文瑞在战场上兵戎相见,金文瑞抱着烯月回来,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明了。
金文瑞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却不自知。
“烯月,醒醒,我是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玖月无助的说道,她是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或许她不会夺取烯月的身份。
世上所有的药物都是相生相克,却惟独没有后悔药。
她欠烯月的,今生今世都无法偿还。
昏睡中的烯月听到了玖月的呼唤,只是她却不愿醒来。
醒来了,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姐姐,她不知道如何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姐姐和金文瑞恩爱的画面。
她不愿醒来,醒来就见不到孩子,孩子只存在于梦中。
她是不称职的母亲,她没有保护好那个无辜的小生命。
即使在昏睡中,烯月的双手仍是护着自己的小腹处,仿佛那个孩子还在她的腹中。
无意识的动作,却更能体现,烯月是多么在乎那个孩子。
军医随着金文瑞一齐出现在玖月的面前。
金文瑞扶起了不断落泪的玖月,将她抱在怀中,柔声安慰道:“玖月,不要哭了,烯月她会活着。”
含泪的双眸看向金文瑞,即使活着,失去孩子的痛会一辈子困扰烯月,让她此生不再快乐。
“这一切都是我害的。”玖月低下了头痛苦的说道。
金文瑞轻拍着玖月的后背柔声说道:“玖月,你不要太自责,这一切都不是你造成的。”
玖月痛苦的摇了摇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她,是她夺走了原本属于烯月的幸福,间接害死了烯月腹中的孩子,只是这一切,她却不敢对金文瑞说。
她依旧害怕失去,害怕失去那份不属于自己的幸福。
“她的情况怎么样?”金文瑞担忧的问道。
军医眉头紧蹙,烯月的外伤并不重,关键是内伤,看不见的才是最可怕。
以烯月的脉象看,她的寿命不会长,更何况她还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难道她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回太子殿下,她的情况很糟,孩子小产了,对她的身体伤害更大。她似乎为人换过血,即使好好休养,寿命也不会长,更何况现在。”军医看了一眼金文瑞,见他没有发怒,才继续说道,“孩子是被人故意打掉的,或许。以后她再也没有做母亲的资格。”
军医的每一句话就如一把利剑,每一个字都在金文瑞的心口划上一刀伤痕,永不愈合。
“你说烯月再也不会有孩子。”玖月害怕的说道,身体靠在金文瑞的身上,无助的喘息。
“是怀上的机会很渺茫,即使有奇迹出现,她也不适合在拥有孩子,孩子只会吞噬她的生命,或许孩子还没有出生,她就支撑不住。”军医一字一句的说道,声音中有着太多的无奈。
“不管会不会再有孩子,你都要不惜一切代价为她调养身体。”金文瑞感觉自己的声音不住的颤抖,他做了什么,他害她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不承认也无济于事,他的命是烯月救的,而他却毁了烯月活下去的希望。
“太子,微臣这就去煎药。”军医说完快速的离开了营帐,营帐中压抑的气氛让他喘不过气。
“玖月,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烯月,我要回盛京。”金文瑞柔声说道,他发现自己无法面对烯月。皇宫中有人不希望他能安全回去,他要将那些觊觎皇位的人除去,才有能力保护他要保护的人。
玖月含泪看向金文瑞,眼中满是震惊,为何他会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
“你不留下来陪烯月?”玖月小声的问道。
金文瑞笑着拭去了玖月脸上的泪痕,“玖月,我留下来无济于事,她是你的妹妹,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你。是我害你唯一的妹妹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那一脚是我踹的,你会恨我吗?”
玖月苦涩的摇了摇头,她有什么资格恨金文瑞,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若是金文瑞知道一切真相,他该是恨她的。
“你好好照顾你妹妹,我解决完叛徒很快就回来。”金文瑞看了一眼在床上依旧昏睡的人,快速的冲出了营帐。看到烯月昏迷不醒的样子,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玖月看着金文瑞离开,他眼中的痛,她看的真切。
爱情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即使欺骗了金文瑞,让他误会那夜和他在一起的是她而不是烯月,她却斩不断烯月与金文瑞之间微妙的感觉。
“烯月,姐姐终究是错了。却回不了头。”泪水再次泛滥,再多的悔恨也弥补不了她造成的伤害。
玖月缓步走向烯月,紧紧地握住烯月的手,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烯月,直到军医拿着药碗进来。
军医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玖月,只知道这个女人一出现,金文瑞就安排她住在了自己的营帐,他知道这个女人在金文瑞的心中定有极重的分量。
“姑娘,药熬好了,我放在桌上。”军医恭敬的说道,将药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走了出去。
玖月看了一眼桌上仍然冒着热气的药碗,视线又落在烯月的脸上。
“烯月,醒醒,我是姐姐,你睁开眼睛看看姐姐好不好。”玖月含泪唤道,她还欠烯月一个解释。
黑暗中的烯月听到了玖月的声音,那是姐姐的声音,那么伤心,那是她唯一的亲人。
她选择隐忍,选择背负一切,只是为了姐姐的幸福,她又如何忍心看到姐姐如此伤心。
害怕醒来,害怕面对现实,烯月却仍是睁开了双眼。
“烯月,你醒了。”玖月喜悦的唤道,想要拥住烯月,却又怕伤了她。
烯月轻轻地点了点头,想要说话却连一丝气力也没有。
“烯月,对不起,你变成这样都是姐姐的害的,姐姐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玖月痛苦的说道,哭声渐渐变大,最后却无法压抑。
烯月吃力的抬起手,想要拭去玖月脸上的泪水。无力伸出的双手却在半空中无力的落下,现在的她连安慰姐姐的能力都没有。
“姐姐。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这些话用尽了烯月所有的力气,疼痛因为的逞强而开始蔓延。
“烯月,你怎么样了?先把要喝了。”玖月小心翼翼的将烯月扶起,转身从桌子上拿过了药碗。
烯月想要抗拒,任何的药物对孩子可能都有害。双手情不自禁的抚上小腹处,泪水在脸上肆虐,孩子已经没有了,在失去意识前的一刹那烯月就知道了这个事实,才会吐血晕倒。
“烯月,孩子没有了,你还会再有。”玖月柔声安慰道,摇了一勺药,吹凉了放在烯月的唇边。
烯月低头将勺中的药,要很苦,所谓良药苦口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只是要再苦也比不上心中的苦。
见烯月乖乖的喝完碗中的药,玖月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烯月愿意喝药,代表她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只是她的安慰烯月怎会不知,她怎么忘了烯月自己也是大夫,烯月早已知道,她已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即使日后能怀上孩子,她也没有能力再将孩子平安诞下。
玖月扶着烯月躺下,烯月的视线环顾了一下四周,眼中满是疑问。
“烯月,这是文瑞的营帐,放心,没有人会来打扰你。”玖月看出了烯月的疑问,柔声解释道。
这是金文瑞的营帐,他却不在营帐中,想必是不想见到她。想到这,心口的地方又开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