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八九岁,长得圆滚滚的,说完话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抹了一把口水。
周怀瑾看了我一眼,跟小餐馆老板又要了一副碗筷,老板好像认识小女孩,嫌弃地嘟囔了句:“怎么又来了。”
我假意添饭,偷偷问老板:“您认识那个小女孩?”
老板立马换上一副笑脸,还提醒我:“小姑娘说的是胖丫头?她叫妍妍,是张有德的女女。我跟你说,别对她那么好心,她跟她爸学得一样,是个赖子,难缠得很,还爱偷东西。你当心她讹上你,这个小丫头不学好的……哎,说来也是她命不好,她两岁的时候张有德女人就跟别的男人跑了,她老子又不管她,从小混吃混喝惯了。”
老板啧啧几声,撇着嘴摇着头进了里间。
我悄悄将妍妍的底细跟周怀瑾说了,他听后跟我感觉的一样,这小丫头可能只是来骗吃骗喝的,所以我们也没上心,付好账就准备离开。
妍妍年纪小,但性子果然市侩。
她一看到周怀瑾的钱包眼睛瞬间亮了,用脏袖子把嘴巴上的油腻一擦,硬是屁颠颠地跟上了周怀瑾:“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哥哥,你要去煤矿做什么?那里黑乎乎的不好玩。”
不过她好像真的认识路,但见她一路都把我们往偏僻的地方引,我又忍不住担心她别有目的。她一路上都跟在周怀瑾身边,还主动拽着他的手。
周怀瑾不知道怎么拒绝,一直偷偷看我。
我想帮他解围,主动去拉妍妍的手,小丫头却突然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就像我在抢她最宝贵的东西似的,还差点把我手背给挠了。
周怀瑾这下不高兴了,拉下脸用力把手抽了出去:“小朋友,伊伊刚才还给你盛饭夹菜,你怎么能对她那么凶?快给伊伊姐姐道个歉。”
妍妍立马瘪了嘴,用看情敌一样的眼光睨了我一眼,眼睛一挤立马哭了。
周怀瑾愣住,这下是真慌了。
我只好递了纸巾让他帮妍妍擦眼泪,还在一边劝:“妍妍好了别哭了,天不早了,你早点带我们过去,我待会儿奖励你十块钱买糖吃。”
她幽幽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瞧得我头皮发麻:“姐姐你打发叫花子吗?哥哥,虽然我爸爸腿断了又老是生病,弟弟也天天饿得哭,可是我、我不是要饭的……哥哥你真好,我喜欢你。”
周怀瑾可能是生平第一次被异性表白,听到妍妍这句话当场就傻眼了。
但见妍妍跟他招手好像想说悄悄话,他不自在地弯下腰去,小胖丫头居然捧着他的脸就啵了一口,亲完就急急往前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我看看周怀瑾绯红的脸颊,忍不住笑了。
他的脸立马红得更厉害了些,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看看我:“伊伊,她……她是小孩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突然觉得他可爱至极,赶紧抿着嘴直摇头:我倒是怕你将她的表白当真呢。
前面大概两百米远的地方有个平房,前面有两堆石子挡着,石子后面拦着铁丝网,平房后面跟三四米高的石丘相连。
妍妍指着平房高兴地冲着周怀瑾龇牙咧嘴:“这就是煤矿,哥哥,我说过我知道地方的。”
我跟周怀瑾疑惑地对望了一眼,失落之情都溢于言表。这里怎么看都不像煤矿,倒像是废弃的采石场,可能小孩子对这些矿场没概念。
“哥哥,我知道怎么进去,我带你们进去!”小胖丫头说着就跑到其中一个石子堆旁,用力将铁丝网往外一扯,绷开一层石子。
“小周哥,既然来了,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既然张狡磊提了名,这里的废弃煤矿肯定有古怪,说不定里面真是个煤矿。”这里如果只是采石场,好好地干嘛废了,我看这里的石头还有很多没开采完。
铁丝网上的开口应该是人后剪的,我们下火车前周怀瑾就找朋友帮忙买好了装备,所以我们过来的时候就带了矿工帽和防尘口罩。
平房是用水泥砌筑的,特别牢固,铁门上落了一把大红锁,门上用红漆画了个骷髅,已经脱色,加上铁门上生满铁锈,所以远处根本看不到这个骷髅。
“我知道钥匙在哪!”妍妍邀功似的在周怀瑾面前笑成眯眯眼,跑到平房左边,从地下扒拉出一个铁皮罐,从里面掏出一串钥匙。
我心里浮起不安,笑嘻嘻地问她:“妍妍经常过来玩吗?”
可小胖丫头白了我一眼,压根不理我。周怀瑾无奈一笑,重新问了一遍,这次小丫头立马回了:“哥哥,嗯,我常来玩的。我爸爸说里头有金子,我想进去捡金子卖钱,这样我就能天天吃饱饭了。”
“好,妍妍真乖。钥匙给哥哥吧,我跟伊伊姐姐进去,这个钱拿着去买好吃的。”周怀瑾掏了一百块塞进小丫头手里,顺道把钥匙拿了过来。
小丫头纠结地扭着眉头,盯着钱咽了下口水。
我们刚进去把门关上,就听到外面有人在跟妍妍说话,大意是骂她怎么又跑煤矿来玩了:“小胖丫头,跟你说多少次了,再来当心我打断你的腿!钥匙呢?钥匙呢!”
妍妍没把我们招出来,可是我听到那人把外面的锁给锁上了!
这下完了,就算只是想进来看看,眼下也出不去了,妍妍已经被人给赶出去了。
周怀瑾拍拍我的肩膀,轻声安慰我:“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总归是要进来看看的。”
平房的墙头上挂了很多脏旧的工作服,都黑乎乎的,确实像沾过煤炭。周怀瑾皱着眉头,从墙角的一堆工具里挑出一把还算像样的铁镐。
我们准备好后,打开了平房里面那道铁门。里面黑得吓人,我深吸了两口气,小心翼翼地跟上周怀瑾。
很久没感受过这种纯粹得黑了,就像大晚上拉好窗帘关上灯再用手捂住眼睛,不仅伸手不见五指,连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周怀瑾不顾我的反对,紧紧牵住我的手一步步往前探去。说实话我们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连后续的救援都没有。
这里确实是煤矿,越往里走,黑色的煤炭越多。
矿壁坑坑洼洼,时不时有一个黑黢黢的深不见底的小洞嵌于其中,看得我心里毛毛的。
越往里走,地上的坑坑洼洼就越严重,人工挖掘的痕迹也变少。突然有个沉闷的响声在矿道里打旋传来,像是石头被踢着撞到了矿壁,回音一阵阵地响起,好像四面八方都有石头被踢上了矿壁。
我惊恐地看了周怀瑾一眼,刚才我没踢过石头,他走得小心也没踢过,那现在是怎么回事?我紧张得整个人绷得死紧,我向右看周怀瑾时,矿工帽上的强光正好照在右边的矿壁上,光线范围内正好有三个小洞,我恰好瞄到其中一个小洞里有一根长长的毛发倏地缩进去!
我吓得赶紧退后两步,那些小洞里有东西!
“你看到什么了?”周怀瑾被我的反应惊到,赶紧靠近我一起往右边的矿壁看。矿道本来就不宽敞,我们这么一来自然就离左边的矿壁很近了。
“洞、洞里有头发,还会动。”我想起何浏欣的头发往我鼻孔和耳朵里钻的梦,身上立马起了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周怀瑾疑惑地皱起眉头,好看的杏仁眼也皱成了三角形。他在怀疑我看花了眼,可下一秒,我的后脖颈上突然有东西在一下一下地脑洞,直接痒到了我心里。
我颤着手往我身后指了指,周怀瑾赶紧回头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