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红鸾此人,他并不认为,是个蛇蝎妇人,会无端害人。
他刚才说那故事,不过是试探,看样子,倒还真试探出什么来。
他岔开话题,让一切恢复自然,便是不想叫韩慧卿看出试探的端倪来。
三人一行,依然游玩赏灯,朝猜灯谜方向去,不过显然的,韩慧卿的话少一些。
及至到了灯谜会这块儿,韩慧卿才稍微雀跃一些,学文之人,都爱显摆,他才学出众,天资聪颖,灯谜一个猜对一个,边上喝彩声,一浪响过一浪,韩慧卿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直猜到倒数第三个,眼瞧着大奖在握。
十两银钱,倒是不值一提,韩慧卿拼劲全力,不过只是为了显摆,如今被难住,自然不甘心,前面的,岂不是都给人做了嫁衣裳,白费了功夫,惹人好笑。
这的灯谜会,共有十五个灯笼,每个灯笼上一条灯谜,统共分了三批,每一批赏银,都是十两白银,而拿这十两白银的规则,就是把十五个灯谜猜测到最后一个的人,方能得。
也便是说,若是韩慧卿就此打住,有人就会接上,前面十二个等你,全是白费了。
他自然不甘心这样为他人做嫁衣裳,绞尽脑汁,反复念叨:坐也是卧,立也是卧,行也是卧,卧也是卧。
半晌,他绞尽脑汁,比赛沙漏,已走了大半,枫红鸾瞧着他急于求胜的模样,只觉得好笑,韩慧卿这个人,太过认真,认真到一个游戏,他都能陷进去。
虽不知道这动物谜答案是何,但若是猜不出,放弃便是,用不着如此愁眉苦脸,活像是殿试之上,忽然忘记了如何拿笔一样局促不安。
少卿,沙漏上方,已快见底,韩慧卿终于喊道:“蛇,对不对。”
唱诺之人高唱一句:“答对,下一题。”
韩慧卿那如释重负的表情,只叫枫红鸾好笑,认真,没错,可以,但若是一个人太过认真,那便太过较真,韩慧卿升官后,会处处针对她父亲,如今想来,便是韩慧卿此人,太过记仇较真,还记得当年韩家上门求助,父亲几句言语侮辱吧。
君子记恩不记仇,小人记仇不记恩,那小人儿子,说的不正是韩慧卿?
如今,已到了倒数第二题,韩慧卿似乎又陷入了迷阵:登上南天门。
枫红鸾又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如何应对,无意间,目光一撇,好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等到她目光去追随之时,却发现可能是恍了眼睛,哪里有他。
不觉好笑,尽然会恍惚间,想到晋王,他这会儿,应该还在太庙祭祖,怎可能有闲暇功夫,到这种地方来。
“登上南天门,这个有意思。”
以为自己只不过是恍眼了,直到听到身后一声温润如玉的熟悉声音,转过头瞥见那两个高大俊朗,气度不凡的男子,她才猛然心惊:“居然真是晋王。”
晋王身边,还有怀王作陪。
两人就站在她和江南子斜身后,说的话,听的十分清楚。
“三哥,如此良辰美景,不如看完之后,到你家中小酌一杯,正好也许久时日没有拜会三嫂了。”
“好,你三嫂今日,也念起过你,上次送那个如意小人儿,你三嫂似乎很喜欢。”
“喜欢就好,无非就是个可以拆卸的小玩偶,你知道,我身无长物,就最是在行这些。”
“对了,你和枫府小姐,是如何认识的?”
枫红鸾听到这,耳朵一下尖了起来。
只听晋王笑道:“缘分!”
枫红鸾脸颊顿红了,该叫缘分吗?是他缠上她的才是把,她买她的巴豆粉,她害她要害的人,他跟着做什么。
她把他等做登徒子的时候,他就该亮明身份,不亮出身份,是想故意挨她一拳,然后才不放过的和她纠缠吧?
不过,她可是接的清楚,当时晋王接受的人,不是她,而是何吉祥。
罢,本就似乎个等徒浪子,见到美色就会起心,何吉祥也是貌美如仙,最后打算帮她设计何吉祥,无非是图她比何吉祥更加漂亮罢了。
正这般想着,但听闻怀王温润的声音,再度传入耳中:“这次,是真的有心要成家立业了,我已听大哥说了,为了她,在太和殿前跪到风寒为止,你从小到大,也不曾吃不够这样苦头,为了枫小姐,倒是心甘情愿。”
心脏,突突狂跳了一阵。
枫红鸾竖起了耳朵,想听答案,只是那答案才听了一个字,就被一声震天掌声淹没了。
这个字,还是个让人半天没有线索的“我”字。
不免郁郁,韩慧茹为何偏要在这个时候猜出答案。
如今,只剩下最后题,谁都以为压轴题必定很难,不想却如此简单:哑巴吵架。
枫红鸾都知道答案:有口难言吗!
十两银,韩慧卿捧归,穷人看着眼红,富人看着钦佩,枫红鸾看着,不过也如是罢了,口上,她尚在怨韩慧卿猜出的不是时候,叫她没挺清楚接下去的答案。
不过,理智尚存,对韩慧卿如何不满,韩慧卿一回来,她还是虚与委蛇的恭喜了一番:“舅舅过年少年才俊,聪颖过人。”
“呵呵,过奖过奖,这十两银子,恰似白得,我们便去找个地方,喝酒赏灯,送了这十两银子去。”
言辞间,刻意谦虚,却掩不住的骄傲。
枫红鸾点头道:“有些冷,喝酒暖身也好。”
回过头,面具后的目光,在人群中一番寻找,早已经不见晋王和怀王身影,不免,心里尽泛起了小小失落。
迎客来酒楼,二楼今日故意卸下了所有窗户,原先窗户的位置,别出心裁的蒙了一层薄纱,透着外面亮如白昼灯笼世界,看上去亦真亦幻,便好似海市蜃楼一般。
而今日席位饭菜,也是往日几个翻番儿,枫红鸾他们上去的时候,早已经座无虚席,先想要就此离开,倒是凑巧,有一桌起了身,倒是真应了那句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落了座,是个靠窗的位置,甚好,虽然不是临江一面,但是临街更是热闹,江上有花舫水灯,街边则是热闹非凡,香车宝马,美人如云,七彩灯笼,亮如白昼,枫红鸾取了面具下来,对着韩慧卿甜甜一笑:“今日不能叫舅舅破费,父亲给了我银钱。”
韩慧卿却执意一般:“小儿,上菜单。”
“舅舅,我来付钱吧。”
“怎能让你一个小小女子请客,再说,论辈分,我是长辈。”
“那……好吧!”枫红鸾不再推脱,而是一脸等着看好戏促狭笑容,一边的江南子,在两人争着付钱当会儿,作为这里年纪最长一人,却好整以暇,一言不发,因为他看得穿枫红鸾的性子,大概,是枫红鸾想让韩慧卿出出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