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傻的走着,没眼泪,没表情,她如同一个牵线木偶,直到,眼前一黑,整个人直直的往前扑去,倒在了那一地的白骨森森中。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双手,温柔的在脸上轻抚。
的鼻翼间,闻到一股淡淡的艾草香气,恍恍惚惚的,好像置身在一片空旷平原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一个人,只有风,送来阵阵艾香的烟雾。
朦胧间,那烟雾深处站了一个人,枫红鸾走了几步上去,那个人却隐的更深,似乎不想让她看到自己。
“你是谁?这是哪里?”
“红鸾!”
温柔空灵的声音响起的一瞬间,枫红鸾眼泪顺即落了下来。
“母亲。
“孩子,这是你想要的吗?”
那空灵温柔的声音,和记忆中的一样。
枫红鸾往前走了一步,想要看清楚那记忆中的面孔,艾香雾气却更重,连母亲的轮廓也看不清,只能听到声音。
“告诉娘,这是你想要的?”
枫红鸾抱住头,只觉得痛苦不堪,蹲下身,捣住脸,眼泪从指缝之间,肆无忌惮的沿着手腕,划入了她衣袖之中。
“不是的,这不是我想要的。母亲,我只是想要铲除所有的恶人,想要保护身边所有我爱的人。现在这样,不是我想要的,母亲,我错了,我错了。
“孩子,一切因果天定,如果你不曾设计害别人,别人也不会来害你。想想你舅舅,孩子啊,如果这不是你想要的,现在回头吧,回头吧,你纯洁的双手,不敢沾染上那么多鲜血。
“可是母亲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开了头,不得不结尾。母亲,告诉我是谁在背后害我,是谁害了肖叔叔,好不好,好不好?”
“仇恨,会蒙蔽人的双眼,红鸾,听娘一句劝。
“娘,娘!”忽然间,身子一震颤动,她醒了,身边,站着一抹修长的身影,却不是泓炎,而是怀王。
见到她醒来,他眼底里一片如释重负的喜悦。
她却忽然怔怔的看着他,脑子一片空白:“我怎么会在这?”
“你在乱葬岗晕倒了,我带你过来的,这是我城外的别苑。
乱葬岗,猛然间,昏厥前所发生的事情瞬间填充了心头的空白,温热的泪滴,开始肆意的,决堤的,泛滥成灾。
他上前,伸了下手,想安抚她,却在攀住她尖头的时候怔了一下,眼神几分歉意的缩了回去。
“你别这样,我都听说了,老五也是为了你好,肖云业认罪了,于你们主仆都好,他终究是难逃一死的,如今索性抗下所有罪名,也好保全你。
枫红鸾哭到嗓子疼痛,心头情绪万千,愤怒,伤痛,失望,她近乎咆哮:“为我好,为我好他就不该这么做,我没做过的事情,肖叔叔没做过的事情,我们从始至终都没有承认过,他嘴上说相信我,可是真都有相信我吗?如果真相信我,不是草草了结此案,让肖叔叔背负所有罪名,而是不惜一切代价,彻查此事。
她情绪激动,小腹隐隐作痛,一只手用力的按在腹部,怀王终是忍不住,上前,攀住了她肩头:“别这样,你肚子里有孩子呢,为孩子想想。
一想到孩子,那悲愤更加痛楚,她肚子里有个生命在孕育,可是肖叔叔永远都没了,都没了。
“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泓炎他怎么可以自作主张,他明明知道肖叔叔对我来说就像是亲人一样,是不可或缺的人,他是想要我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吗?”
“红鸾,冷静点。不知不觉的,怀王的双臂,轻轻的拥住了枫红鸾,一下下顺着她的后背,动作温柔,心疼:“别这样,你冷静点,小炎可能做不当,可是你可知道,是谁在背后害你,小炎也是无能为力,这是他唯一能为你做的。
“是谁!”枫红鸾语气陡然一冷。
“是大将军,普天之下,武功高的能随意出入天牢,并且准确无误一击断裂对方心脉的人,只有大将军一人,武林中人,是不会公然和朝廷为敌的,皇兄让那个我去天牢查过,大将军百密一疏,遗漏了一块玉佩。
“所以说!”枫红鸾震惊,心头却更是痛楚,“皇上太后不肯出手相助,是因为她们知道,宁可牺牲一个肖叔叔,冤枉死我的肖叔叔,也不能得罪大将军?”
“大惊军恐怕是知道了夏蓉灵在晋王府过的不好,所以想方设法要除掉你。
眼泪唰的落了下来,是悲愤,是一种想要杀人的悲愤。
“皇上不是皇上吗?你不是王爷吗?泓炎不是晋王吗?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受人摆布,就因为他手中有先帝遗诏吗?就因为他手握虎符吗?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让他这样为所欲为,让他这样只手遮天,让他这样目无法纪,玩权弄政,怀王你告诉我,为了皇上的皇位,是不是谁都可以去死,谁都可以牺牲。
“嘘,我就知道告诉你,你会激动,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大夫说你胎气不稳。
枫红鸾猛然一把推开怀王:“滚,都给我滚,我不要看到你们,不要,都不要。
事实,和她想象的有出入,却是比她想象的更加残酷。
她宁愿是皇上在背后操控,宁愿是皇上想要除掉她,也不愿意如今真想就摆在眼前,这些高高,玩权弄政的人,却为了一己之私,为了自己的地位,而用无辜人鲜血,掩盖了那赫然明显的真相。
她恨他们,从皇上,到泓炎。
怀王出去,用了太多里,伤心过度,枫红鸾终于再无力气,倒在了床上,闭目沉沉睡去。
晕沉沉中似乎做了很多梦,碎裂成一片片,混乱错杂,这些梦中,有许多熟悉的面孔,一张张都笑的那么温柔。
梦中有凌澈,青梅树下,他身上是一股淡淡的梅子响起,他说: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梦中有董氏,董氏剪纸的手艺非凡,每年过年,都会亲手剪一堆可爱的小纸人送给枫红鸾,花花绿绿喜气洋洋,枫红鸾把这些小纸人,贴满了整个房间,一屋子红色,顿时暖了起来。
梦中也有凌母,凌母拉着她的手,把一个手镯亲手戴在她手腕上,告诉她这是凌家的传家宝,以后就交给她了。
这些梦,如同幻影一样,闪过,消失,最后,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她惊慌,这漆黑不见五指的地方,就像是传说中的阿鼻地狱,她不动弹,忽然,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她手,她抬头,入目的是一片金色的光辉。
肖云业就站在这片光辉中,未按,高大,一柄长剑背在腰上,潇洒不羁。
他低头看着她,没有说话,可是笑的很温暖他牵着她的手,一步步往前走,黑夜再黑,他身上的光辉却也能照亮脚下路途,走了很久,很久,眼前恢复了光明,枫红鸾抬头去看肖云业,他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