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贱婢,没分寸的东西,这是我们……”留香上前气的不轻,一个箭步上前要给那舞女点颜色,却不等她落了话音,只见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一只素手带起一阵掌风,一手刀用力的劈在了女子身上。
女子几乎是飞了起来,留香看的震惊,小姐学武,素来只为强身,今天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枫红鸾用武功伤人,而且伤的这般重。
眼看那女子如同一匹破布一样飞出老远,种种装到一颗大树上,大树震颤一番,那女子面孔极度扭曲的倒在了树边,一开口,吐了一口血,咳嗽个不停。
枫红鸾冷眼扫过去,凌冽的让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饶你不死,是看在你不过是个妓女的份上,我怕脏了我的手。
说完收回手,嘴角嗜血一抹冷笑,头也不回丢留香道:“回屋。
留香着实吓到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小步追上枫红鸾。
回头,偷眼看那口吐鲜血的女子,再看着枫红鸾冷傲的背影,心下几分疼惜。
只怕是小姐气极了,才会这样。
可是小姐这样隐忍不发的怒意,却真正让她心疼不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姐的喜怒哀乐之中,似乎少了怒一则。
以前的小姐,但凡有些不顺心的事情,总要大发一通脾气才痛快,可如今,所有的苦楚,所有的难受,所有的憋闷,她却只往心底咽下。
从去年那个秋天开始,小姐就变了,变的让留香陌生,让留香几度觉得不认识了。
小姐聪明了很多,暗中的手段有时候让留香都叹为观止,身边的恶人,被小姐一个个撕下虚伪的面具。
留香从一开始的无所适从,到现在的渐渐适应。
却是越发的觉得,小姐越来越孤单,越来越会隐藏自己。
所有的痛,所有的愤怒,所有的苦楚,她都埋藏在心底,不让人窥觑到半分。
留香想分担,可是……
看着那孤傲离开的背影,她根本连怎么分担都不知道。
回屋,眼前景象叫枫红鸾吃惊。
屋子里,已经不剩半分她东西,翡翠屏风上的斗篷不是她,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不是她,桌子上那套茶具不是她的嫁妆,还有墙壁上几副清雅的挂画,如今全换做了工笔精致的牡丹花。
摆设,陈列,东西,一应都换了新的,她立在门口,闻着屋子里属于其他女人的气息,心如刀绞。
原来不用等她来宣判还要不要爱泓炎,泓炎就已经给她们的感情判处了死刑。
有酸涩的味道,在喉咙口翻涌,酸涩中几分苦楚。
想吐,她却生生忍住,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
“走吧,留香。
“去哪里,小姐?”
“去哪里都好。
去哪里,都好过这个晋王府。
她举步要离开,一道清秀的身影从左端长廊出现,看到她的瞬间稍显吃惊。
旋即收敛了面色,微微笑着上前。
“王妃吉祥。留香给对方福了个身。
夏蓉灵笑的温和:“起吧,留香,你先把你家小姐东西送到清风阁去。
清风阁!
呵呵,想来讽刺,她出嫁那天的清冷婚房,后来一直是夏蓉灵住着,现在终于还是要还给她了吗?
从佛法上讲,因果轮回?
是她终究是她的,不是她终究想要也得不到。
夏蓉灵分明是在打发留香下去,有话要同枫红鸾说。
枫红鸾倒是想听听,她要说什么。
“留香,去吧!”
“是,小姐!”
留香下去,夏蓉灵看了一眼屋子,笑的几分尴尬:“抱歉,这并不是我的主意,如果你不想进去,我们就随处走走好吗?”
“我知道不是你的主意!”
枫红鸾嘴角一抹浅笑,就算是心在滴血,也不会让人看出半分来。
“你回来,王爷知道吗?”
“我稍后会同他说。
本想说“知不知道又何妨”,可这句话中明显是带着情绪的,所以转了别的话。
她想告诉夏蓉灵,一切对她来说,都如常,都照旧,她不会为了谁,心底荡起半分波澜。
夏蓉灵静默了一会儿,星辰美眸看着枫红鸾,停下了脚步:“有件事情,我一直想祈求你的原谅。
心头疙瘩一下,莫不是夏蓉灵同泓炎,已经……
“你放心,我和王爷不过是有夫妻之名,没夫妻之实。
没想到心思会让夏蓉灵看穿。
枫红鸾不语。
夏蓉灵笑容温婉:“我想请你原谅我这几日不得脱身,不能去怀王别苑看你,王爷说你身子不适,需要在那修养身息,如今可是好点了吗?”
呵呵,他是这样说的吗?
他没有告诉夏蓉灵她为什么身子不适吗?
是不想告诉夏蓉灵,还是不敢告诉夏蓉灵在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罢了,枫红鸾已然心冷,她如今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了,只要公孙媚娘帮她拿到遗诏,只要除掉了大将军,只要护卫住她棋盘上所有的棋子,别的她已经全无所谓。
哀莫大于心死,此话矫情,可却是她如今的真实写照。
她对泓炎,当真是哀莫大于心死。
对夏蓉灵,她也是退避三舍。
她现在,只管做好她想要做的,其余人,要如何,想怎样,都与她无关。
“偶觉不适,如果王妃没有别的话吩咐,我就先行告退了。
“枫红鸾!”
“王妃请讲!”
她回头看着夏蓉灵,夏蓉灵却只是淡淡勾了一抹笑意:“没事,你下去吧!”
下去吧!
她果然,已经是晋王府的正妃了,已经知道端着架子让她下去吧,也知道和她说那些狗屁的客套话。
她虽然笑容依旧如常温和,可是枫红鸾怎看不出来,那温和笑意根本不达眼底。
不想和她过多言语,枫红鸾转身提步,朝着清风阁去。
清风阁,燕儿同留香正在叙旧,看到枫红鸾进来,燕儿忙迎了上来。
“小姐,你可回来了。
“嗯!”
她淡淡一声,扫了一眼屋子,没有半点反应。
只说:“倒杯水,我口渴。
“小姐冷吗?这里走的穿堂风,又少见日头,屋子终日冰冰的,小姐若是冷,奴婢去生个炭炉子。
才是初秋时分,这屋子却极阴,因为背阳,只有早上日头初升的时候才能见到一分阳光,而到了下午,晨光带来的温度早已经消退,屋子里寒气森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