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点点头,开口,声音却和外貌不一样,有些嘶哑:是,将军。
“晚膳,一道用吧,我想王爷不会介意。
“是,将军!”
“嗯,你先去兵部,将上次滁州征西将军的免职奏折写的清楚些,顺道把那些罢免征西将军的证据文书,都规整规整。
“属下明白。
“有你,我当真是省事太多,无名,我没有多余的女儿,不然,必定嫁一个给你。
枫城虽只是在开玩笑,但是如果真有第三个女儿,他是会考虑无名这个女婿,此人,人品贵重,从不好大喜功,不急功近利,心平气和,不骄不躁,平日里静若处子,但是一旦行军打仗,处理公文,他的能力,却让人叹为观止,这是个人才,枫城最为欣赏的,便是这类人。
无名虽知道枫城是在开玩笑,但还是有些微赧,清秀的脸上,多了一抹红色:“将军,属下岂敢高攀。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要是我真有女儿,你不敢高攀,我也硬是要把女儿塞给你,去吧,晚上早些来。
“是,将军,无名告退。
无名哑着声音,抱拳告退下去。
看着无名的背影,枫城心生感慨,他膝下无子,看到无名,总不免有些遗憾了。
星动阁,一切一如从前。
一如内,往事历历在目,关于那些人,那些事。
星动阁,取意红鸾星动。
红鸾之名,是母亲给她起的。
红鸾多情无悲鸣,犹得天喜嫣然姿。不向瑶池凤阁居,偏向世间一良人。
父亲说了,这是他同母亲定情诗作。
母亲为了她,放弃了大小姐是身份,不惜被韩府赶出门,和外公割袍断义,一切只为父亲这个良人。
红鸾尚未出世的时候,父母就已经想好,如果是女孩,就取名红鸾,是男孩,就取名良人。
而星动阁,却是董氏亲笔提书的起的名字。
红鸾星动,乃吉兆,意为动婚嫁,枫红鸾都记不得董氏当时给这阁楼起名星动阁取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却还记得,董氏命人雕刻了牌匾,又亲自爬上梯子把牌匾挂起来的样子。
她站在梯子上,回头对小小年纪的枫红鸾笑:“我们红鸾啊,以后一定会很幸福。
冷笑,抑制不住的从口中溢出,那时候的董氏,到底是用了几多分真心,祝她享福?
“怎么了?”
她看着牌匾,忽然的冷笑,让泓炎颇为不解。
她却转过头,对泓炎道:“我不喜欢这个阁楼名字,你若是想让我原谅你,就给我想一个新的。
泓炎一喜:“如此简单?”
“简单?你还是好好想想,什么样的名字,我才会喜欢。
泓炎似乎胸有成足,摇头晃脑一脸调皮模样:“那还不简单,叫泓炎阁不就可以了,红鸾住在泓炎阁,天经地义。
“噗嗤!”这回,枫红鸾是真的端不住严肃,忍俊不禁了。
终于,看到她的笑容了,泓炎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笑了,便是同意了。
“同意你个头!”难得她也有粗鲁的时候,“你是想要我父亲被杀头吗?”
泓炎狡黠一笑:“我自然不可能害我老丈人。
握住枫红鸾的手,他在她手心里,一笔一划写了两个字鸿雁。
手心有些痒,心口有些暖,鸿雁阁,还当真不错。
抬眼,看着星动阁三个字,当年董氏小心翼翼亲自挂牌匾上去身影,彻底模糊在了记忆中,她,不愿意再想起和董氏有关的任何事情。
鸿雁阁,就鸿雁阁,她让泓炎取名,本也就是给鸿雁台阶下,而给自己一个台阶上而已。
气了一晚上,实在觉得没必要,因为她想,她永远也不会面对和皇上对立,让泓炎二选一的时刻。
因为她的父亲,命数都在皇上手中。
她有她要保护的,便也有她不得不妥协的。
“那就鸿雁阁。
泓炎一喜:“那你说话算话,原谅我了?”
虽然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枫红鸾在气哪门子,但是不管枫红鸾气的哪门子,他要的结果只有一个:重归于好。
枫红鸾不说话,只是瞪了他一眼,他明白,她肯这么瞪他,就是默认了。
迫不及待的,拉着她的手往里走:“我即刻写下这三个字,让人送去雕刻新牌匾。
走了不到两步,却听枫红鸾在身后嫌弃道:“你的字,我看不上,六儿,去请黄定德过来,既要换牌匾,就要换给有新意的,我要黄定德给我画着三个字。
六儿为难的看了一眼泓炎,却听泓炎道:“还不快去请,不见王妃开尊口了吗?”
六儿忙嘻嘻笑着应,对枫红鸾一脸狗腿子模样,平素里在泓炎面前,也不见他这的。
看来,在晋王府,枫红鸾的威信,已经远远超过了泓炎。
杨芸初来乍到,早上经历了那一幕,这会儿又看到这一幕,脸上展了一抹暖暖的笑意,她很庆幸,自己能够伺候到这么有人情味的主子。
换牌匾,是心血来潮,可是请黄定德过来一趟,可不是心血来潮了。
袖袋里藏着一封信,那上面,可是寄托了沁阳公主全部的相思啊。
她出门不便,大张旗鼓的去书画摊总也不好,正好借着牌匾之事,请那黄定德过来一趟,早日完成沁阳公主的嘱托,也可以让沁阳公主稍等一日。
那种望穿秋水不得见的滋味,她在被父亲软禁的时候可是尝过,一点都不好受。
看着身边的男人,怎忍心,真的气他很久。
他的脾性,旁人不知道,她还会不知道,对于爱的人,他的无条件妥协和信任,不光是对皇上,对她又何尝不是?
她是不舍得气他很久的。
屋内,一切陈设未变,和她上次离开时候一模一样。
桌子上,放着一个陶瓷娃娃,看到那娃娃,她不禁红了眼眶。
这陶瓷娃娃,留香最是喜欢,她生辰的时候,留香送给了她,留香说这是个祈福娃娃,拥有者,便可以一生平安。
出嫁那天,她忘记了带走,看着娃娃安安静静的站在梳妆台上,她不可避免的,自然又想到了留香。
“我甚至让父亲出动兵力去找了,为什么还找不到留香?”
心底伤感,她和留香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到底留香去了哪里。
夏蓉灵那天晚上狼狈逃走,自顾不暇,根本不可能带着留香一起逃跑。
而且夏蓉灵的目的,分明是让她痛楚到五脏剧烈,感受那种亲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剧痛,按理如果杀死了留香,肯定会把留香留下。
如果留香没死被夏蓉灵劫持走了,那夏蓉灵肯定会以留香相挟,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想到留香,那个自由一起长大机灵忠诚的丫头,她不禁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