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兄弟,他怎可能替老五拿主意,可是嘴笨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正踌躇间,庆幸有人给她解了围:“爹,弟弟肚子疼,你去看看怎么了?”
焕强啊焕强,你来的真是时候啊。
泓文忙一脸歉意的看着皇上:“皇兄,我这小儿子身子不好,我真不该带上山来,我先……”
“不必虚礼了,孩子肚子疼,你赶紧去,不敢怠慢了。”
“是!”泓文满目紧张的离开,步子又急又快,谁能晓得,担心焕景是其一,其二对皇上的问题,他是避之唯恐不及啊。
几乎是逃难一般的离开的,皇上看着他的背影,收敛了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举起酒杯,在那硕大的陶瓷碗的掩饰下,嘴角,勾起了一抹冷冷的笑意。
焕景身子不好,此番上山,他母亲元氏虽然给他准备了诸多药材,但是一上山天气冷,焕景小孩子同太子玩的太高兴了,除了一身汗受了凉,这会儿在屋子里,腹痛到蜷缩在了床尾。
前方筵席未散,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屋内泓文看着焕景痛楚模样,忍不住的潸然泪下。
“孩子,你忍忍,你忍忍,太医,焕景怎么办?”
“王爷,贝子身子本就羸弱,玩的太欢乐,出汗又吹风,骤热骤冷染了风寒,才会这般不适,微臣开了药,煎好了让宫女喂贝子服下,能减轻些许痛楚。”
虽然这么说,泓文依旧心疼。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看着自己亲生的娃娃这般受痛楚,泓文哪里还忍得住,都恨不得抱着个人,嚎啕大哭一番,这孩子,生来就是来受罪的。
眼下,还有多少时光能够和这孩子相处。
看到父亲哭成这般,焕强心头也难受:“爹,弟弟会没事的。”
“你怎么不看好弟弟,让他乱跑。”
泓文不是故意要生气,他就是心疼的没处说,才只能拿焕强撒气。
焕强也不过十岁光景,心下委屈:“爹,孩儿说了,弟弟不听。”
“你个当哥哥的,一点威信的没有,弟弟都不听你的话,你有个什么用。”
“爹!”
眼看着焕强都要哭了,泓文的语气终于好了一些:“出去吧,别跑了知道吗?骤冷骤热会着凉。”
焕强只顾着自己委屈的不行,赌气了一句:“我着凉你也不会关心我。”
说完,撒腿就往外跑。
门口,一直小心翼翼看着的太子,见到焕强吸着鼻子跑,忙撒开小腿,追上去:“焕强哥哥,焕强哥哥。”
“太子,太子你去哪里,太子!”两个太监,一前一后追上来。
冰冷的空气中,却忽然飞来两道银光,不偏不倚的,打在了两个太监的太阳穴上,连一声闷哼都没有,两个太监,软了身子,瘫倒在了地上。
不远处,一双小人,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努力追,不一会儿,就离这一片觥筹交错的喧闹越来越远,直到,彻底的原离了人群,隐入了月色之中。
泓文直到自己说重了,这些年,无论是诸葛氏对元氏的包容和待如姐妹。
还是焕强对弟弟的疼爱照顾,他的看在眼里。
焕景吃药睡过去后,他就懊悔自己不该那么说焕强。
出来找焕强,走了几步,脚下忽然踢到什么东西,乍一看,他惊了一跳。
“做什么,干嘛睡在路上。”
他踹一脚地上两个太监,那两太监完全没反应。
泓文面色大惊,蹲下身子探两人鼻息!
死了!
“来,来,来人呢,来人呢!”他的尖叫,瞬间划破了整个围场行宫的天空。
前一刻的欢声笑语,此刻变成了一片慌乱。
“有刺客,有刺客,保护皇上。”
“某某某呢?某某某不会遇害了吧!”
“我女儿呢,刚才说要去小解,我女儿呢?”
“谁做的,两枚银针,明显是一起发出的,不然不可能两人先后死,后一个却没呼叫,到底是谁,暗器使的这般出神入化?”
“看看,大家都看看,自己的孩子家眷在不在。”
“焕强,焕强!”扫了全场,也没有焕强的影子,泓文脑袋轰一下炸开了。
出事的地点,是在焕景房间外面十步。
而且太医诊断这两个太监的死亡时间,正是焕强跑出去的时候。
似乎,当时他还听到两个太监追着太子叫唤。
“太子,我听到他们喊太子,太子,太子在吗?”
惊天一个雷,因为,太子不见了。
焕强不见,就算是出事了,也没人觉得多可惜,不过就是个世子。
可太子不见了,就算掉跟头发,那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
整个御林军,所有武夫文官,几乎全部出动,整个围场,遍寻太子。
消息,不,应该是噩耗,在半个时辰后传来。
围场东边悬崖上,挂着太子的绶带。
还有两排太子的小脚印滑下山崖落了的两道泥痕。
“太子!”
一直惴惴不安的皇帝,在听到噩耗的瞬间,整个人眼前一黑,若不是莫公公搀着,怕早就晕厥过去。
“去,带朕去看。”
他不信,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孩子,这一刻居然说没了就没了。
东边的万丈悬崖,若是真的掉下去了,那便是尸骨无存啊。
踉踉跄跄的,推开莫公公等人,他跨上马背,就往东边去。
那边,已有御林军在周围搜寻,灯火通明,皇上跳下马背,一眼就看到了悬崖边上防护栏的枝桠上,勾着的太子的绶带。
这防护栏,一人多高,是为了怕人掉下山崖,但是防护栏之间的间隙,容不了大人一条大腿,可对一个四岁小娃来说,却是绰绰有余。
其中两道护栏之间,赫然是两派泥土印子,太子的乳母,正在拿着太子的小鞋比划。
看到皇上来,眼神沉痛,坠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这个表情和动作,还有那双刚刚扣到了泥土痕迹里的小鞋子,瞬间刺的皇上心肝俱碎,一下倒了下去,没有晕厥,只是这一刻,连站着的力气都被抽离了。
太子坠崖了,虽然他不信,可是那条属于太子的绶带,还有一路上属于太子的脚印,以及这边属于太子的滑落泥痕,让他怎能不相信。
“快,找麻绳来,渡下去,搜。”
锦衣卫总指挥使,利落的吩咐。
立马有人找来了一大捆麻绳,一个自告奋勇的将士,腰间绑了麻绳,一点点的往下放,往下放,往下放。
皇上的眼睛,死死的看着那根麻绳的动静,约定了,如果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下面的人就会大力甩绳子。
他祈祷,祈祷上苍,让太子挂在了那颗枯枝上。
可是麻绳上,毫无动静。
心如刀绞般的疼痛,他只巴不得用全天下四岁孩童的性命,来换太子的命。
“拉,赶紧拉!”
终于,麻绳上有了动静了。
可皇上的心,也早如死灰了,这五百多尺的绳子,放了四百多尺了,才有动静,就算是挂在了树枝上,一路岩石摩擦下去,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