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池,就算是皇后,也没有这个殊荣享用。
母后一则疼爱红鸾,二则对红鸾心中有愧。
枫红鸾看不出来,泓炎却一目了然,母后分明想同红鸾冰释前嫌,只是红鸾太过冷漠,心头无法释怀所以一直拒母后于千里之外,生分疏离,所以母后每次都惹一身尴尬,不敢和红鸾多说话。
沁阳公主的事情,迟早是会被发现的。
如果到时候再做打算筹谋,只怕以他母后的个性,很有可能处死黄定德。
现在先去商榷,事情即便不成,至少沁阳和黄定德所在之处没有被暴露,大不了就走最后一步亡命天涯。
一旦被太后发现了两人所在,到时候要逃都逃不掉了。
他想让红鸾去试试,除了给沁阳和黄定德求情,两外他也是有一番私心的。
毕竟,太后是他最尊重的母亲,而红鸾是他最心爱的女人。
他总是希望两人冰释前嫌,多亲厚一些。
没有交流,何来的冰释前嫌,他这是想趁着机会,让红鸾和太后交流一番,一旦太后看在红鸾面子上答应了沁阳公主的婚事,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大概红鸾对太后的感情也会改观许多。
就算谈不成,也不会比现在这样的关系差。
而枫红鸾,也确实有些跃跃欲试。
其实要成全沁阳和黄定德有何难。
以太后的权利,要在朝堂上给黄定德谋个一官半职简直是易如反掌,太后不想沁阳下嫁,无非是觉得一介草民有损皇室体面。
可如果黄定德不是草民了,那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与其说是去说服太后同意沁阳和黄定德,倒不如说她是去给黄定德求官的。
泓炎说的对,太后不卖别人的面子,她的面子,就算不看也不会给弗了,她去说,确实是最好的。
“好吧,不过一切等到年后吧,年关近,宫中诸事繁忙,我想太后暂时还顾不上沁阳公主和黄定德,一切时好时坏不管,先让沁阳公主和黄定德过个安稳年再说。”
“嗯,还是你思虑周全,对了,那天你不是说骊妃让你送一包东西到她娘家府上,送过去了吗?”
“嗯,早就让下人送去了,我本想自己亲自过去的,可却不知道到了她娘家府上该说什么安慰的话,所以就让六二派人送过去了,骊妃,如何了?真的被打入冷宫了吗?”
“就这两日的事情,我也不去打听皇兄后宫事宜,但是最多也熬不到年底了,骊妃这个年,注定要到冷宫中去过,皇兄圣旨还没下,但是我想,也就这两天了。”
“到底是犯了什么错,非要把人打入冷宫中去,皇上,为何如此无情,昔日的枕边人,就算如今不再亲近,也不至于……”
想到骊妃,那美丽的雪景,也多了几分凄然。
骊妃释然淡薄的模样,历历浮现在眼前,大约是心冷到了极处,所以才会漠然淡然安然了。
“听说是皇后的关系!”
“皇后?”
倒是没听骊妃说。
不过就算是皇后从中挑拨,最后决定权也在皇上手中,真正狠心的人,说到底还是皇上。
这一代君主啊,何其寡幸薄情。
对于兄弟如此,对于爱妃如此,对于臣子如此,说不准,对太后也是如此。
一旦不要了,不想了,提防了,讨厌了,倦恶了,无论是谁,他都可以弃之如敝屣。
看着泓炎,枫红鸾担心又涌上心头,会不会有一天,皇上的刀子,对准泓炎来?
泓炎并没有发现她眼底的一抹担忧,只是扶着她到边上落座,道:“站了许久,坐会儿……我听说,太子死后,皇后思念过度夜夜啼哭,皇后的寝宫离骊妃的棠梨宫甚近,骊妃多次在宫女面前抱怨皇后烦扰不堪,皇兄知道后,生了一场大气,就说要把骊妃打入冷宫了,只是圣旨还没下,大概对骊妃,多少有几分情在,等着骊妃悔过道歉呢。”
“哼!”枫红鸾不屑,“若我是骊妃,我还巴不得住到冷宫里去,如果此事属实,我倒是明白了骊妃那天为何要和我说那句话。”
“什么话?”
“她说冷宫和棠梨宫,对她而言也没什么区别,于她来说,甚至是冷宫更清净安宁一些。”
泓炎微微一愣,旋即嘴角浅浅一勾:“哀莫大于心死,骊妃得宠多年,对皇兄全心全意,却在她最为痛苦的时候失去了皇兄的宠爱,一哭二闹三上吊皇兄都视若无睹,甚至于厌恶更深,她的心大约是死了,住在棠梨宫,紧邻皇后寝宫,太子逝后,皇兄****陪伴皇嫂,看着他们伉俪情深,她只怕是比死还受煎熬吧。”
“所以,故意在宫女面前抱怨皇后哭子烦扰了她,以此激怒皇上。进冷宫,无非就是一生一世孤灯相伴,而住在棠梨宫却是一生一世备受煎熬,也难为了她。”
“皇兄对她,应该还有情分在,如果她愿意,我倒是肯为她去求求情,大不了换个清净点的院落,搬离棠梨宫就好,没必要非要去冷宫,那个地方年久失修,多处漏水,骊妃身子娇弱,肯定吃不消。但凡住进去的人,非疯即傻,就算不疯不傻,不出两三年,也会因为恶病缠身而死。”
被泓炎一说,枫红鸾心头很是难受,她和骊妃交情虽然不是太深,可同为女人她心头也疼惜骊妃。
“不然,我这两天进宫一次吧,问问骊妃,可愿意找个清净住处。”
“不必,我明日进宫,带杨芸去,让杨芸去问问骊妃吧!下着雪,你身子重,不要四处走动,免得我担心。”
“那,好吧!”
数九隆冬,地冻天寒,那傲雪而放的梅花,开得那么鲜丽。
股股清香,沁人心脾。
白里透红的花朵,花瓣润滑透明,像琥铂或碧玉雕成,有点冰清玉洁的雅致。
有的艳如朝霞,有的白似瑞雪,还有的绿如碧玉。
这场雪倒是下的持久,足足两天,直下的没了膝盖,泓炎本要去上朝的,莫公公传了皇上的口谕,这两日就免了他入宫觐见,天冷路滑不好走。
自然,骊妃的事情也暂时搁浅了,皇上不让泓炎进宫,泓炎无端端的也没事要觐见,所以就一直窝在家中。
东暖阁中,焚了一盏玫瑰花盘香,这花精贵,甚是难养,萃取香料更是不易,所以得一两盘香都是难得的。
气味,果然是香中上品,馥郁芬芳,优雅醉人。
不过终究是萃取之物,哪里比得上院子里开的热热闹闹的梅花来的香气扑鼻。
只可惜下着雪,刮着风呢,也不好开窗,放那香气进来。
杨芸烹了一盏碧螺春上来,茶香清冽,与玫瑰盘香融为一体,倒也别有风味。
泓炎和枫红鸾坐在暖炕上下棋。
旁边摆着果盘糕点,一应的做的精致小巧。
枫红鸾捏了一块桂花糕放到口中,皱着眉头看着难解的棋局,一着不慎则有可能满盘皆输,如今她被泓炎逼入了死角,眼看着就要输了,她在找突破口,以期反败为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