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刻骨铭心。”
说这五个字的时候,她的语气仿佛要将整个曲楼都冰冻,她的眼神,怨毒的叫人不敢直视,她的粉拳,仅仅的捏着,似要把手中的杯子揉碎。
那表情,神态,语气,乃至于每一个呼吸,都让人感觉得到,这是多么深入骨髓的恨意。
何吉祥,总算是找到了,当整一出《糟糠之妻》唱完的时候,肖云业面色沉重的带着一个护院进来,在枫红鸾耳边耳语了几句,枫红鸾表情微微一惊,她倒是真没想到,晋王的手段,远远不止她想的那么点儿厉害。
他没有毁了何吉祥的清白,但是,却做了一件比毁了何吉祥清白更为残忍的事情,他尽命人将何吉祥脱光,以新来的裸魁之名,一丝不挂的挂在烟柳巷最繁华的步步销魂正中的月亮台上,任人将何吉祥赤身裸替的模样,看了精光。
够狠,晋王对付女人的手段,真是可见一斑,怕是对待何吉祥,他已算是温柔,他那个幽林中的别苑,大概已经有千百个女人,被他用各种手段折磨死了。
肖云业是来请示枫红鸾要怎么做的,枫红鸾沉思片刻,问道:“可有人认出她来?”
肖云业点点头:“步步销魂是京城之中最奢华的青楼妓院,去的多是富家公子,甚至还有皇公贵胄,属下进去的时候,吉祥小姐的面孔虽然薄纱轻掩着,但是朦胧可见五官轮廓,属下已经听见几位公子在交头接耳,说那裸魁难道是枫府吉祥小姐,依属下来看,这些人大概为了确认裸魁身份,会一掷千金,要求裸魁摘下面上轻纱。”
枫红鸾眼神一冷,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肖叔叔,你跟着我爹爹多久了?”
肖云业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这么问,如实回答:“属下从7岁开始,就跟着将军了。”
“若是有人存心加害我和我爹,你会如何?”
“属下必定和他拼命。”肖云业一身正气凌然。
枫红鸾转身,目光并不是一个十六岁姑娘该有的成熟和冷漠,只听得她道:“你可知道,为什么淫贼只抓了何吉祥没有抓比她更漂亮的我?”
“属下,不知。”
“那是因为。”枫红鸾压低了一点声音,凑到了肖云业耳朵边,耳语了两句,只见肖云业整个面孔一片愤慨涨红,厉声一句:“当真有此事,我去取了那贱人性命。”
枫红鸾忙伸手拦住他,道:“肖叔叔,我知道你忠心,但是,既然她要玩,就陪她玩个够,肖叔叔,女子清誉,最是珍重,若是何吉祥裸身被看光,想必她就是对那贱人最大的报复,你不是说,那些公子哥只是猜测裸魁是何吉祥,那就劳烦肖叔叔,给他们个真相看个明白。”
肖云业一惊:“如此一来,岂不是也会累及我们枫府名声。”
枫红鸾冷笑一声:“我们姓枫,她姓何,如何会累及我们府的名声,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剩下的,交给我就是。”
“是,小姐。”
肖云业领命离去,枫红鸾眼神冷魅,何吉祥,这次,就彻彻底底的让你身败名裂。
看着不远处包厢里一直望着自己的男人,枫红鸾以茶代酒,遥遥举杯,她算是谢他,谢他把这个决定权留到她的手里,让她亲手执行最后一步,毁了何吉祥。
肖云业果然不负枫红鸾期望,以他的武功之高,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一招暗器摘下了何吉祥的脸上的面纱,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面纱飞起的那刻,枫红鸾即便隔了半条街之远,都清楚听见了男人们传来的一阵震耳欲聋的起哄声。
她出了包厢,好整以暇的下了楼,在曲楼门口,遇见了正依靠在门口遥遥看热闹的晋王,晋王见她,开口一句:“果真是恨之入骨了,自己的姐姐,你下手,倒是毫不留情。”
枫红鸾冷艳一抹笑挂上嘴角:“有时候,对敌人留情,就是对自己残忍。”
“本王想知道,就算是小姐,她不过是个养小姐,肖云业如何肯听你的话,对她下手?”
枫红鸾扬起唇角,笑的明媚:“你不也说了,我才是小姐,她,不过是个养小姐。”
这譬如不答,晋王却也并不多问,他眼底里,露了一抹欣赏,笑意盎然的看着枫红鸾:“你这个女人够坏,我喜欢。”
枫红鸾侧头扬眉回:“若这是夸奖,那多谢晋王。”
“呵,你夸我,我夸你,不过是礼尚往来,夜深了,本王也回府了,记住,本王的八抬大轿,等着你。”
本该是女子最乐于听闻的一句话,可是对附近的枫红鸾来说,却是全无心情,她会答应嫁给他,无非只是想借助他的手,毁了何吉祥和凌澈,让他们胜败名裂,生不如死。
十月晴好,秋高气爽,可这一日的枫府,却是阴云密布,郁郁冷沉,空气中隐隐透着一股绝望和哀凉的气息,叫人气也不敢大声出,只能小心翼翼行事。
谁都知道,吉祥小姐在烟柳巷中被人看光了,****呈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一丝不挂,整个京城之中,如今口口相传的,都是关于何吉祥在步步销魂中作裸魁的事情。
而整个枫府,却是人人噤若寒蝉,行事说话小心翼翼,决口不敢提起此事半句,因为从早上开始,董氏的脸,就比那暴雨来临之前的闪电雷鸣更加的恐怖。
谁都知道,这个风口浪尖上,大家心知肚明就行,绝不要意乱半句,但凡叫董氏听去了一句,必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命。
一个上午,整个枫府一片死寂,到了下午时分,一声尖叫陡然划破了整个府邸。
“不好了,吉祥小姐上吊自杀了。”
上吊自杀,枫红鸾和董氏赶到的时候,何吉祥脖子上是一条鲜红的勒痕,脸色惨白的,嘴唇青紫的躺在床上,若不是起伏的胸口,真以为她已经一命呜呼。
如今她紧闭是双眸里,有眼泪顺着的眼尾滑落鬓角,而她粉白的面孔上,赫然是一道道晶莹的泪痕。
董氏见她这般模样,几乎哭的气绝过去,抱着何吉祥的手,不住落泪:“孩子,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孩子,孩子!”
何吉祥微微睁开眼睛,看了董氏一眼,泪水不住的顺着眼角落下,那般凄凉可怜:“娘,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不让我死?我如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何吉祥的情绪激动起来,兰香和她的乳母将妈妈赶紧上前按住她双脚和腰肢不让她下床,将妈妈红着眼圈儿:“小姐,你别这样,小姐,你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