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母女联手骗钱,结果枫红鸾三言两语戳穿,那母女落了一鼻子灰,被父亲说教了一顿,差点就要再度送到地牢中关着了。
时光如梭,短短一年,那两个人,皆已经入了土。
今岁除夕,陡然想到这两人,心头仍有淡淡恨意,她母亲的死,泓炎说派人去调查了,可是到现在也无果,可不要让她查出真的如何吉祥死前说的那样,是何吉祥和董氏联手毒杀了她目前,若然,她不惜将何吉祥挫骨扬灰,而将董氏挖出来鞭尸三千下。
“想什么呢?若是困了,就去睡着吧!”
泓炎过来的时候,枫红鸾正在床边思绪翩飞。
闻言,她侧过头,温和一笑:“没,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
“往事?”他兴致盎然,“什么事?”
他总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
枫红鸾却只是笑着摇头:“已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对了,昨日三哥同皇上说起四哥的事情,可有眉目?”
泓炎笑道:“八九不离十能成,皇兄虽然没有即刻答应,但是听三哥说了,皇兄却是思虑了很久,才对他挥挥手让他先行离开。”
“三哥都和皇上说什么了?”
“左不过是动之以情。”
枫红鸾闻言,心底却嗤笑,皇上那样的人,还有情吗?
若是有情,怎会如此对待胞弟。
若是有情,又怎会如此对待骊妃。
寒冬腊月,大年三十,也不知道骊妃现下如何。
冷宫之中,凄清孤寂,不供柴炭,吃食又极差。
泓炎倒是打通了关脉,让在冷宫中走动的宫女太监给骊妃行个好心,不过那些奴才,左不过就是一些口是心非的东西,收下了银子回头一个眨眼,还不就是照章办事,该怎么对待骊妃,便是怎么对待骊妃。
当真是可怜骊妃,倾了一生所爱在皇上身上,结果不过换来这样一个结局。
大年夜的,不知道她要怎么过。
皇宫,西北角冷宫。
冷宫里头别的东西没有,就是树木极多,花木司的人也不来修剪,任由这些树木疯长成林,枝桠纵横攀附,高出宫墙,这里的树木也不知道是不是吸了太多阴气,大冬天的依旧是枝繁叶茂的。
茂密的树叶疯了似地长,树荫遮天蔽日,就算是入夏的炎热天气,在这宫殿楼阁丛中、树荫底下走一遭,那股子阴冷能直透到心尖儿上去。
到了夜里,月光稀稀疏疏的透下来,在地上投影下一个个枝桠树杈,一阵风过,张牙舞爪的像是妖魔鬼怪一样,那树叶在风里刷刷作响,像是鬼怪咀嚼的声响,渗的人汗毛一阵阵的竖。
到这里已经月余了,有一开始的不适应,如今也渐渐习惯了。
若不是送饭的宫女今天给她加了个菜,告诉她今天是除夕,她都已经忘记了今朝何年贺岁。
早上送来的膳食没有动,这一日的天气都极好,到了晚上才凉了些,这偌大的残败的院子里,只她一人对影成三,刚开始的时候孤清寂寥的很,毕竟自幼就是在人堆中长大的,陡然到了这样的地方,自是不习惯。
不过孤独寂寞,也抵不过心寒意冷。
人,一旦寒心了,就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一开始她故意折腾出那些事来,便是为了让皇上把自己打入冷宫躲个清净。
因为她早就知道,她在宫中,早就是昨日黄花,开不再来,在那个人的心里,已经把她撇的干干净净。
自从孩子没了,新秀进宫后,她已经是个旧人。
由来只见新人笑,几时见得旧人哭。
她起初还闹一闹,现在,是真的明白了,一旦一个人不爱你了,完全不重视你了,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了,就算你再怎么哗众取宠,妖娆作态,矫揉讨好,都是枉然。
太子新逝,他是如何陪伴皇后,如何细心照料,如何自己都痛着,却极力宽慰。
相比之下,她滑胎的那时候,他只是越渐疏远,到最后,甚至都已经不再来看望她。
她主动去找他,每每都莫公公以皇上真武繁忙为由,阻在门外。
如果说一开始她还天真的抱着幻想,那在选秀之后,她真正的彻底的死心了。
哀莫大于心死,选秀之后,他再未曾来过她的棠梨宫一次,便是去霞妃宫殿要路过她的棠梨宫,他也没有一次在门口驻足过。
甚至于皇后百般苛待她,至她重病垂危,他也都听信皇后信口雌黄,以为她是故意装病,为了引他注意。
自古帝君孰有情,她早就知道这一点,只是却一点点的沦陷在他的温柔陷阱之中。
曾经的床盘旖旎,曾经贴面亲昵,如今看来,倒都成了对她的讽刺。
在她心头,早已经将那些温暖的回忆,连同那颗冰冷了的心,一并埋入最深处。
那个人,在她心里早就死了。
也或者是,她的心早就死了。
外面一抹月牙,清辉寂静,听得见宫中鞭炮烟火,声声热闹。
只是,这热闹和她无关。
转身进了屋子,早膳没动,午膳没动,而晚上,尚未送来,怕是今日出席,那群宫女,早去赶热闹,把她给忘了。
残羹冷炙,吃的猪狗不如,那又如何,以前锦衣玉食,最后不也落的这般下场,还能比这更差?
冷饭冷菜,难以下咽,粗茶淡饭,味同嚼蜡,她一口口的送入口中,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如果说刚进冷宫那几****心头还是抱着幻想的,那现在,那幻想就如同外头的烟花一般,稍纵即逝了。
骊妃的死讯,及至正月初七的时候才传来,听说是除夕夜就没了的,至于死因,太医检查了,饮食没有问题,最后下了结论,郁郁而终。
闻讯之时,枫红鸾也着实难过了好一阵子,下午就和泓炎去了骊妃娘家。
出乎意料,府上一点不见悲伤气氛,倒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一打听才知道,皇上要册封骊妃的胞弟,陈清河为礼部侍郎。
骊妃父亲陈大人原先是礼部尚书,因为被人偷袭瘫痪后才卸去职务,告老在家养病。
陈家一脉单穿,只得陈清河一个儿子,科举不得,礼部尚书又卸任了没有办法将儿子送上仕途,这次托了骊妃的洪福,居然能够让那个愚笨的陈清河做上侍郎,虽然不及他父亲的尚书郎来的位高权重,但是也算是和尚书一起,掌典礼部。
而礼部尚书,正是韩慧卿。
这一家的喜气洋洋,着实扎的枫红鸾眼睛耳朵疼,和泓炎稍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自古女儿命轻贱,但是毕竟也是亲生的,这陈府,还真是让枫红鸾心寒,却又不禁为骊妃心疼。
骊妃的尸首想来已经入土为安了,宫中瞒着骊妃的死讯大概是不想大过年的晦气。
骊妃死在了去岁,都来不及看到今年的日出,便香消玉殒。
枫红鸾对皇上的厌恶,因为此事更是增了几分。
册封陈清河为礼部侍郎,是为了缅怀骊妃?还是说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