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这两个字,始终是他心里,挥之不去的一抹恐惧。
“皇上万福金安。”
众和尚通通跪了下去给皇上请安。
“晋王千福金安。”
皇上身后随着的,便是一袭绛红色锦袍的晋王。
另一个,自然是太观寺的主持了。
“何人在此喧闹!”晋王冷然一声,众人静若寒蝉。
“哐当!”忽然,如来佛主脚跟下,一个沾了鲜血的烛台落了地,随后,便见一抹瘦削的身影,双膝一弯,跪了下来,撕心竭力的高喊:“皇上,你要替民妇做主啊!”
“胡闹!”晋王一声冷喝,“皇上日理万机,你小小民妇,有什么冤屈,只管去找知县府衙说,你真是不要命了吗?敢在大雄宝殿上闹事。”
女子面色,看似豁出去了,一把飞扑到了皇上脚边,匍匐主子地上,哭喊:“皇上,皇上体恤民情,事无巨细,民妇冤屈,若是去知县府衙,只怕是官官相护,会被压下来,那民妇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妹妹。”
那金黄色的身影,始终沉默不语,晋王见状,上前一把拽起了地上的女子:“你若是再闹,休怪本王不客气,我天朝治国严谨,你居然敢说官官相护,你……”
“小炎,住手!”
一声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皇威,一出口,全场就静若寒蝉。
晋王闻言,把女子丢回了地上,回到了皇上身后:“是,皇兄。”
有一双黑色金丝线靴子在渐渐靠近,枫红鸾心头稍显紧张,以前面见圣上,都是远远相望,从来不曾这样近距离的见过皇上,而且今天,可是在编故事诓骗皇上,这可是欺君,愚君之罪,罪可致死,可让她枫府满门抄斩。
她只搏一下,搏这出戏,演的滴水不漏,让皇上不信也得信。
“起来吧,枫红鸾,凌澈!”
“谢皇上。”
“你父亲,好几日没来上朝了。”
“多谢皇上记挂,父亲病重,红鸾今日上山,就是来给父亲祈福的。”
“倒是一片孝心。”
皇上似乎忘记了还有一个面色凄然,跪在地上告御状的女子。
枫红鸾也不敢轻举妄动提醒皇上,免得皇上起了疑心,皇上是人中之龙,既能高高为皇上,其智慧,不是枫红鸾能够估量的,她且不动声色,皇上问什么,就答什么。
“凌澈,你和你父亲,生的越发的像了。”
“多谢皇上还记得我父亲。”
“你们的婚期,是在下月是吗?”
两人异口同声:“是!”
皇上高深莫测的,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何没有入到枫红鸾安排的戏中去。
枫红鸾有些焦急,但却还是按耐着,不表现出来半分。
“枫红鸾,朕最佩服你父亲的地方,你知道是什么吗?”
“臣女不知。”
“不是他行军打仗的本事,而是他对部下和兄弟的情谊,当年的李将军托孤,他毅然决然顶着压力迎娶了你二娘董雪晴,并将你姐姐视若己出。还有凌澈的父亲,当年被敌军埋伏,四面楚歌,你父亲不顾生死安危,单枪匹马,直捣黄龙,救他出险境,只可惜凌将军中了毒箭,不治身亡。”
凌澈一怔,枫红鸾也微微一怔,从来不知道,凌伯伯死前,还有这样一段儿。
一直听父亲说的,凌伯伯是兵陷险境,全军覆没而死的。
皇上说完这一段,深深的看了凌澈一眼:“凌澈,你又可知道,朕最欣赏你父亲哪一点?”
“凌澈不知。”
“朕最欣赏你父亲的一点,就是……”皇上停顿了一下,忽然转过了身,看着地上的女子,“以德报怨,知恩图报。”
凌澈的目瞪口呆,皇上似乎没有看到,但是枫红鸾却直觉,皇上早已经看到了。
皇上这两句话的用意,分明的,是他已经知道凌澈和大将军勾结,陷害他父亲的事情,这是在警告凌澈,不要知恩不图报,以怨报德。
皇上,是个多高深莫测,却将一切都看的清楚透彻的人啊!
枫红鸾心里,陡生了万分敬佩之意。
心里却隐隐不安,这样聪颖的人,不会早已经看穿了她的把戏了吧!
正忧心忡忡,但听得皇上居高临下的对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女子道:“不是说你的冤屈如果同官府知县说,他们会官官相护吗?那好,你便对朕说,没有人胆敢来勾结朕。”
女子一怔,似乎被皇上的气势给吓到了,枫红鸾赶紧给她使了个眼色,她忙垂下脑袋,一个很响的叩首拜在皇上面前:“皇上,小女子名叫樱桃,小女子妹妹名叫双桃,是荆州梁县蒋家村人。”
女子说完,凌澈的脸色大变,一片惨白。
但听女子继续道:“一年前,有个公子游离经过我们村,和我妹妹春宵一度,私定终身,还简单的拜过天地,我当时正在外面做活,如果让我知道,绝度不会允许妹妹做出这样痴傻之事,人家不过是个过客浮萍,很快就会飘走。等我回到家,果不其然,那男子已经离去,可怜我妹妹日盼夜盼,以为那男人会信守诺言,接她上京享福。”
男子说着抹了眼泪:“不曾料,这一等就是半年,而更料不到的是,几度春宵,我妹妹腹中已有那男子骨肉。”
凌澈的面色,在听到此句的时候,惨白到如同死灰,身子一阵瑟瑟发抖。
“未婚先孕,在我们那,是要进猪笼的大罪,我妹妹拼死拼活,诞下婴孩,中就被村里人发现,抓她和孩子去浸猪笼,妹妹跪求,让我抱着孩子进京寻亲,我连夜逃走,孩子才得以活命,如今孩子已经半岁了,我刚才去小解,叫一个卖香烟的大嫂帮我抱着,那个大嫂,应该还在寺庙入口大树处,孩子虽然年幼,却有几分父亲模样,若是皇上不信,大还可以滴血验亲,民女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却不想我妹妹如此枉死,如今尸骨尚在水底,不能入土为安,做个孤魂野鬼,着实凄凉。”
“胡,胡说,皇上!”凌澈其实还不如不开口,一开口,声音是他自己所控制不住颤抖和语无伦次。
皇上冷眼扫了过来,看着凌澈惨白脸色,眼底一片阴郁:“凌澈,你胆子当真不小。”
“噗通!”凌澈双腿吓的发软,跪倒在了地上,嘴上却还硬着,“皇,皇上,草民没做过,这贱妇冤枉草民。”
“你没做过,好,那你敢不敢和我外甥滴血认清?你没做过,那好,是不是你和我妹妹说的,枫家的小姐,不过是先帝赐婚,你没的反抗才不得不娶;你没做过,那是不是你说,其实你一直喜欢的是枫家的何吉祥小姐,如果可以选择,你绝对会把我妹妹和吉祥小姐迎娶过门,枫小姐,白给你你都不会要;你没做过,那是不是你说的,枫将军是你的杀父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