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城面色沉重,语气却非常的坚定:“这个,我如何没想过,但是我总不能向皇上告发。且不说没有真凭实据,就算皇上相信了,孩子,大将军这个人,你不了解,他定然会来一个置身事外,反正土匪强盗抢劫粮草的事情十分常见,他必定会推的一干二净,到时候,反状告爹爹一个诬告。他毕竟是大将军,手握军机大权,朝中威望又甚高,党羽众多,皇上都有忌惮他几分。到时候爹爹抓他不成,反倒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那爹爹就放任将士送上门去,此次,虽然能躲过大将军的兵马,来个金蝉脱壳,从另一条路顺利把粮草运到,但是下一次呢,大将军一次不得逞,必定知道你对他起了防范之心,行事会更加小心,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女儿私以为,此举,不明智,白白送了将士性命不说,也不能彻底的解决大将军这个隐患。”
枫城有些陌生的看着枫红鸾:“红鸾,爹爹尽不知道,你有如此韬略,和爹爹去年春天走的时候,完全是判若两人,你说的对,大将军是个隐患,若是除不掉,爹爹一辈子都只能东躲西藏,却还不一定防得住他每一次的暗箭伤人。”
“爹爹,眼下最要紧的,不是顺利把这批粮草运送到前线,而是……”枫红鸾压低了声音,“以后每一次粮草,都能顺利的运送到战地的,而要每次都能顺利,大将军这个人……”
看着枫红鸾冷冽的眼神,枫城一惊:“要除掉?”
“是,爹爹,官场仕途,爹爹比我了解,尔虞我诈,所有人都是笑面老虎,勾心斗角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若是妇人之仁了,那就是自寻灭亡。”
“可是,那是大将军!”枫城也知道这一点,关乎枫府和自身安慰,这些事情上,他是绝对不会妇人之仁的,他早就知道,大将军把他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把不得拔掉他,处之而后快,而大树枯死,树上树叶和果子岂能幸免于难,他若是遇难,那就是整个枫府罹难,但是大将军,怎是如此轻易就能除掉的。
“爹爹,蚍蜉撼大树,身弱力薄,自然是不行的,但是那是因为蚍蜉没有找对地方,树之源,根也,就像大将军,他之所以能日益嚣张,能让皇上也忌惮他几分,便是他手握的兵权,在朝里朝外,亲信众多,这些就是他的根蔓,如今这些根蔓龙蟠虬结,才成就了他的枝繁叶茂,本盛末荣。如果能除掉这些根蔓,再是参天的大树,也会枯萎。”
枫红鸾眼底,哪里还有一个小女孩的天真娇柔,俨然,是一个运筹帷幄,深谋远虑的女军师。
不过她说的这些,枫城并不是不知道,他犯难之处,便也真是的大将军的龙蟠虬结,就因为大将军龙蟠虬结,他才只能一次次的忍气吞声。
“红鸾,这些爹爹都动,可是,这些根蔓盘虬交结,牢不可破,哪是这么容易就能破坏的。”
枫红鸾一笑:“谢谢,女儿来,便正是要说这个,爹爹,你且醒醒酒,听女儿慢慢说。”
枫红鸾端了一杯热茶过来,同枫城促膝长谈。
足足一个半时辰,她把自己心中的打算,谋略,一一道出,枫城听的起先是大为震惊,到后来,便是惊喜,再后来,几乎要给枫红鸾鼓掌。
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女儿,尽然会如此聪明绝顶,便是营帐中的军事,也难敌一二。
父女两人相谈到夜深,终于,枫红鸾把要说的,都说完了:“父亲,天色不早了,你只管按着女儿说的去做,你放心,用砍刀不一定能砍掉那些错综复杂的根蔓,但是如果是放火,付诸一炬,那再牢固的根蔓,也经不住。”
枫红鸾说的意味深长,话中有话。
枫城点头大笑:“是,红鸾,那就一切按着你说的去办。”
从为峰阁出来,更鼓已打到了四更。
说了许多,着实有些困乏,往星动阁去,枫红鸾不禁打了个哈欠,如今,万事都等爹爹去准备,就差最后一点东风,这点东风,等爹爹准备妥当,枫红鸾自认会去问一个人借,相信,他不会不借,能为皇上除掉一个忌惮已久的人,他必定乐意。
一切,先行先看,等他爹爹部署好了再说。
黑暗中,洛河打着灯笼在后面送她,直到到了星动阁门口,枫红鸾打发了洛河回去,一进去,奇怪,屋子里一片漆黑,就算留香已经入睡,知道她尚未回来,都应该会给她留灯的,再者说,留香个性,不等到她回来,怎会回房去睡觉,必定披着大氅在桌子边趴着睡等她。
难道是夜风吹灭了烛火,可也不该所有都吹灭了,她屋子里,有七八盏灯笼呢!
罢了,总归不会有什么事,这可是枫府。
借着雪色,到了房门口,推开房门,屋子里有些许的光亮,适应了一番,能够看清楚东西,她上前,从桌子的托盘里拿了火捻子,就要去点蜡烛,身后,猛然一阵阴风。
她一惊,迅速回身,然后,着实吓白了脸色,黑暗中,站着一个人,从身段上看,是个男人,但是看不请很粗容貌,如今,他就站在离她支持的地方,不知道是跟着她进门的,还是早就在屋子里,就等着她出现。
“是谁?”她用力的握着火捻子,似乎把这当做了武器。
“胆子,倒也没本王想想的大。”
黑暗中,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了,枫红鸾闻言,当真叫气的想挥拳打过去。
“晋王,如何你也是皇族贵胄,几次三番私闯我的枫府,已是宵小行为,如今也潜我闺阁,你就不怕说出去丢人?”
对他,枫红鸾已全了忌惮,以前还顾念他的身份,不敢十分造次,现在才发现,这个人皮痒,你越是退让客气,他就越是得寸进尺,想到那天的强吻,真该直接把他舌头给咬下来,让他这辈子都出不了声音,免得他半夜出现吓人。
泓炎笑起来,笑的几分轻浮:“你倒是可以说出去,本王名声已经咸鱼一样臭了,不在乎再臭一些,倒是你,夜半本王闯了你的闺阁,你说,要是别人知道了,会怎么传?你该知道,这些年,满大街都是吃多了没事做的人,会不会,闲着无聊就给你编各种各样的故事:比如说:晋王魔抓,伸向了枫府小姐枫红鸾,将枫小姐推倒侮辱。或者,枫府小姐同晋王私下苟合,被人发现,为自保名誉,谎称是晋王私闯闺阁,以死要挟,不得不从,也可能……”
“够了,晋王,你不要脸,我还要!”
污秽言谈,当真是不堪入耳,真不知道,睿智高贵的皇上,翩翩有礼的怀王,敦厚老实的谦王,怎会这样一个兄弟,他当真是个王爷吗?便是比那市井的流氓更是不如吧!
“骂的好,本王就喜欢你这张嘴,本王等了你一夜,饿了,可有什么能够饱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