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司徒纯临盆前,冉月做了一个预言梦,她梦见司徒纯倒在了一片白色的蔷薇花上,身旁是两个睁着双眼的孩子,很快她后头的白蔷薇被她的鲜血染成了红色。
梦醒时分坐起来汗湿了后背,大动静惊动了身旁的伽索。
“小月儿,你干嘛?”
伽索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夜里吸血鬼视力好,看到冉月不着寸缕,捻着床单遮住胸口,脸色惨白地愣坐着,忙起身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你做噩梦了吗?”
冉月点点头,转身钻进他的怀里,不安地蹭着他。
他搂着她亦是不着一物,怀中的小女生比起当初的青涩,已经多了几分妩媚,方才还狠狠地爱过她,她身上还有很多他留下的青紫痕迹,他抱在怀里脆弱得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可是他抱着她却有种下一瞬她会消失的不安感。
可司徒纯生孩子的当天,她独自一人打开了通往魔界的入口,令伽索大吃一惊,一直以为冉月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没想到她和他是同类,是一只吸血鬼!
他一路紧跟在她身后,看看她究竟要去到哪里,最后看到冉月来到了蔷薇雪山的山脚,站到了冰池的边缘,伽索的心彻底惶恐不安。
“小月儿,你快下来,你要做什么?”
冉月慢慢转过身,狂啸的风把她的中长发一身淡粉色的衣袂吹得凌乱,几乎把她娇小的人儿给吹倒。
“伽索,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也是吸血鬼,我和纯都是身份特殊的血族,是天界天使和魔界吸血鬼所生的吸血鬼,和彷徨族的吸血鬼一样,生下孩子的那一刻就会死亡。
“但是我不能让纯死,所以我只能拿我自己的性命作为交换。”
伽索急切地也站到了冰池的边缘:“冉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纯拥有血族秘典的上册,而其实下册在我手上,血族秘典的下册说得清清楚楚,救活纯的办法只有一个,让她喝下我的心血,七天之后她就会醒过来。”
“吸血鬼没了心脏就等于没命,你救活了司徒纯你就会死,那你又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伽索心痛如刀绞。
“没怎么办。”冉月的笑容很凄美,“我爱你,也爱纯,可是纯和罗伦卡都是未来血族的希望,请你一定要带着我的心脏把纯救活,不然我就白白死亡了。”
与伽索讲话的时候,冉月已经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心脏从背后分解开来,她的后背是一片冰,借住着冰冻的温度环节身上的疼痛,说话是为了转移伽索的注意力。
最后冉月背后的鲜血很快将她的衣服染红,她闭上了双眼,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哗啦——”倒进了冰池里。
“小月儿——”
伽索无力地跪倒在地,歇斯底里地大声喊她的名字。
为了捍卫司徒纯和罗伦卡的爱情,她甘愿牺牲自己的性命,那他的幸福和性命就不重要了吗?
这个傻瓜,难道她不知道她死了他也想跟随她去了吗?
……
七天七夜,罗伦卡不眠不休,每天一点一点地给司徒纯喂伽索送来的一杯东西,每次都是亲自用嘴喂司徒纯,喂完之后根本舍不得就这么放开,吻到双唇发麻都在所不惜。
周围的人都劝他放弃,说不定这个心血治疗的办法是假的,都这么多天了,司徒纯压根没醒来。
当有人跟罗伦卡说是时候埋葬司徒纯的时候,罗伦卡更是勃然大怒,一手扫得周围的东西全部摔碎在地,酒红色的眼睛冒着血光,一副要将对方千刀万剐的样子。
等到最后这第八天,罗伦卡给司徒纯喂完了一杯血腥味甚浓的液体,还是没有反应,世界里声音都没了,他久日抱着司徒纯保持着同一个动作,眼神空洞得很恐怖,俨然一个活死人,不知情地以为他和司徒纯两个人都已经……
伽索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这是最后的血液了,冉月整个心脏的血都给嫂子喝完了,剩下的就是看嫂子的造化了。”
闻言罗伦卡握住杯子的手晃了晃,险些没令杯中的液体洒了出来。
“你说……这是冉月的心血?”
“血族秘典的下册在小月儿手里,里头提到了救活嫂子的办法,就是让另一个同为天界成员和魔界血族所生的后代以自己的命去换对方的命。”伽索无力地跌坐在就近的单人椅上,诉说着刺穿他心的话。
罗伦卡一瞬间明白了冉月的身份,原来冉月和司徒纯是同类人。
他放在司徒纯肩上的手稍稍加大了力度:“所以,冉月……?”
“因为救司徒纯,冉月死了……”
伽索单手捂住脸很是绝望地起身,一步一步走出了病房外。
“伽索……”罗伦卡望着弟弟的背影,一瞬间心情无比复杂。
是伽索和冉月放弃了自己的幸福,才换来司徒纯的性命……
世间就没有爱情的两全法吗?非得拆散一对,成全一对。
所以,司徒纯,你一定要醒过来知不知道,不可以让冉月白白牺牲。
罗伦卡扶了扶额头,大脑发胀到难以思考,他已经七天七夜不眠不休,纳闷司徒纯怎么还没醒来,恍惚地靠着背后的墙壁喘息片刻,听到一声轻唤。
“罗伦卡……”
罗伦卡“嚯——”地坐直身子:“小纯猪,我不是在做梦吧?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八天,所有人都认为你死了!但是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你会死!孩子们那么小,你忍心让他们一出生就没有妈妈吗?你忍心抛下我离开吗?”
罗伦卡用尽全力抱着她,像个失而复得的孩子似的低声痛哭。
“疼……”
司徒纯被他抱得快喘不过气,很快感觉到衣襟上湿了一大片,艰难地抬起手摸了摸罗伦卡的头,像母亲安慰孩子似的说道:“你别哭,我不是好好的吗?”
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活过来了,只是看到了罗伦卡之后就觉得所有的答案都不重要了。
罗伦卡搂着她死活不肯撒手,她也知道自己这次从鬼门关回来着实把罗伦卡吓得不轻,能做的就是回抱着他,那么高大壮硕的一个男生整个人像落了型,声音沙哑,而后看他没了反应,只听到了浅浅的呼吸声,原来是他睡着了。
司徒纯四处张望,看到了个通知医护人员的按钮,赶紧摁下去通知了人进来帮她把罗伦卡抬到床上和她一起睡。
随后又让人送了点流食进来,司徒纯勉强吃了点东西,陪着罗伦卡睡下。
罗伦卡一整晚都抱着司徒纯不撒手,生怕她逃走了似的,司徒纯蜷缩在他的怀里也睡得格外安稳。
后来是罗伦卡先醒来,鼻息间闻到一阵淡淡又熟悉的饭香,身上有点重,感觉有柔柔软软的一团什么压着他的胸口,下意识摸了司徒纯的脑袋,嘴角不自觉上扬,抚摸了一把她的后背,侧目看到床头放着两碗粥配小菜,摸了下碗壁还是热的,纠结着要不要起身,搭在胸口的一颗脑袋就动了动。
“小纯猪,我吵醒你了?”罗伦卡的表情瞬间有点内疚。
“嗯……没有啊老公……”司徒纯没有睁开眼,顺其自然地说。
听到她称他“老公”,罗伦卡格外开心,也意识到他们现在真的应该要这样称呼彼此才是。
“老婆,你想起来还是继续睡?”
“等等……好不习惯你这么叫我。”司徒纯总感觉罗伦卡这么说哪里怪怪的。
“你必须习惯。”
“好吧,我都睡了这么多天了,是时候要起来了,倒是你,还要不要休息?”
“不了,我只想看着你。”
这八天多过得多煎熬,他别提有多害怕,害怕失去她,害怕她再也不醒来,周围的人都劝说他把她埋葬掉,还好他没有放弃。
两个人肩并肩坐在旁边的餐桌前吃掉了早餐,罗伦卡抱着司徒纯进浴室洗了个澡,换身衣裳出来两个人神清气爽。罗伦卡眉头蹙着似有心事,司徒纯注意到了但没问。
她想到了似乎比这个更重要事情,便问:“孩子们在吗?我想去看看孩子们?”
“我这就抱你去。”
罗伦卡欢欢喜喜地把司徒纯抱起来朝隔壁婴儿的房间走去。
原本小孩是和他们待在同一个房间,但是司徒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罗伦卡和她根本没有办法照顾到孩子,冰果就吩咐医护人员暂时把双胞胎放到隔壁的房间去,由兰斯洛特家的佣人们负责照顾着。
见罗伦卡抱着司徒纯出现,佣人们欣喜司徒纯的康复。
“少爷,少奶奶,小少爷和小小姐生命力特别旺盛,刚出生那哭声跟三岁小孩子的哭声一样响亮。”
“婴儿刚出生经过产道挤压,那样子不是奇丑无比不忍直视的吗?”司徒纯望着罗伦卡,猝不及防地黑了自己的小孩一把。
“我没看,我和你一样是第一次看到我们的小孩。”
司徒纯大吃一惊:“我生了两个,你居然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好歹也看一个啊。
罗伦卡很是费解:“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哪有心思管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