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之眼疾手快,瞬即念了个定身咒定住了它,灵隐顷刻不能动弹!只留下那两只黝黑的眼睛骨溜溜地转着。
引之唇角勾起一丝笑:“留还是不留呢?”
灵隐眨了眨眼。眼神无比坚定。留,自然要留,能为你服务,是我莫大的福分,这么好的机会我又怎么会白白错过?
引之眼底泛起一丝笑,轻叹了一声:“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吗?”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鉴于你刚才表现不良好,便先这么待两个时辰吧!”
灵隐脸色一跨,引之已经将它放在了桌面上。
长歌静静望着眼前这一切,本不想出声打扰,可是,她脑海中不断盘旋着李桢离去时的样子,虽告诉自己他只是因为到了时辰才起身离去,心中却仍旧有些放心不下。
引之看长歌眉头紧蹙,便已知她心中所虑,未待长歌开口,便已经提前出声:“长歌姑娘可是在担心尊上?”他算到李桢有难,赶到了这里,便直奔了李桢去处,自然也收到了李桢的吩咐。
长歌开口询问道:“他怎么样了?”
“暂时无事!”引之想到了李桢身上的毒,意味深长地望着她,若有所指道,“只不过尊上已经睡下了,还望长歌仙子不要过去打扰才对!”
长歌身体轻轻滞了滞。
“仙魔终有别,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就算长歌仙子不理会流言蜚语执意要同我们尊上在一起,那又可曾想过,有朝一日,天族与魔族到了不得不开战的地步?你又如何自处?又要以何种身份自处?丹霞山若是加入了天族与魔族为敌,那么,长歌仙子又当如何呢?”
长歌目光清冷地望着他:“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引之深凝了眼:“仙子可曾知道尊上成魔之后,便再也没有受过伤。我虽然不知这段时日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也知尊上的伤是因仙子而起。仙子既然选择同尊上在一起,那么,便请仙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背弃你现在的初衷。有些心寒透一次就够,上帝既然再给你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可别再次毁掉它。因为,有些事情一旦做错,便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长歌静静地凝视着他,语气掷地有声:“我既然选择了他,此生便认定了他,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自然会选择同他一起面对!”
引之意味深长地望着她:“希望你永远记得你现在所说的这句话!”
“绝不会忘!”长歌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四个字,衣袂一荡,抬步走了出去。
此刻,天空已经是漆黑一片,冷风呼啸地吹着,身体莫名的有些冰凉。长歌本欲回自己的房间,心中却仍旧惦记着李桢,索性,她直接往李桢的房间走了过去。
这院子不大,很快,长歌便已经进入李桢的房间,未免影响到腹中的胎儿,长歌飞上屋檐,从高处望下去,一袭黑衣雍容华贵的男人紧阖着双目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额头上有薄薄的细汗滑落,看神情,似乎有些痛苦。
长歌轻轻拧眉,正欲下去瞧上一眼,黑暗之中,李桢突然睁眼,单手捂住胸口,趴在床头,“噗!”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乌黑的血。
长歌脸色微变,飞身而下,急忙伸手扶住他,焦虑道:“李桢,你怎么了?”说着,长歌伸手欲把上李桢的脉搏,未料,李桢推开了她,又“噗!”地一声,吐出了大口鲜血。
血腥之味在屋内瞬间蔓延开来。李桢额头上有青筋暴跳,眼中布满了红色泛着黑气的血丝,瞳孔开始涣散了起来。
长歌顾不得其它,正欲再次走上前,手臂蓦地被人拉住,无涯及引之凭空出现。
引之立即走到李桢面前,双手捻诀,口中念咒,源源不断的金光从他口中溢出,飞入李桢的体内。李桢双眼一阖,附而又闭上了眼。
无涯面色肃穆,吩咐道:“长歌,这里交给我,你先出去!”
长歌想也未想便开口拒绝:“不,我要留下来!”
“就算是为了你腹中的孩子!”无涯定定地望着她。长歌身体轻轻颤动了一下,是啊!现在不只是她一人,还有她的孩子,她与李桢的孩子……长歌移目望了望李桢,张了张口,终是未曾多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房门被关合上,长歌静静屹立在院中,冷风吹拂而过,撩起那发丝飘荡着,打在脸上莫名的有些生疼。
长歌轻阖上眼,努力抑制住自己起伏不定的心绪,努力不去想李桢呕血时的场景,然而,一颗心却仍旧在无尽的下沉下沉最后沉至无底深渊。
“痛苦吧!现在还是刚刚开始呢!”一道阴冷冰寒的声音骤然响起,在这空旷的地方分外诡异。
“谁?”长歌霍然睁眼,冷斥了一声,转首,四周除却了呼啸的冷风空空荡荡的并无一人。
脑海中似有无数的画面闪现,长歌头有些发疼。
男人的声音冷冷地响起:“陶妖,转世之后你便将上古时期所发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上古时期?
长歌头传出巨痛,像是有什么重要的神经被人狠狠地抽了一下。无数陌生的画面仿佛要弹跳出脑海,然而,每当她去想之时,无形之中就像凭空伸出了一只手将那画面给彻底抹平,干干净净的一分不剩。
她脸色苍白,望着四周,面上却仍旧强装无事,冷声道:“你究竟是谁?”
男人仿似没有听到一般,自是自顾的说着话:“记住,纵然你忘了,当年你对我所做的一切,终究也还是要还回来的!你等着……等着……”他的声音不断在这四周回响,直至他的声音越飘越远,长歌才猛地意识过来!
那声音不是来自外界,而是……而是来自她的里面……
没错,那声音来自与她的身体里面……这也就是意味着……有人的灵魂或是残留的意识正潜伏在她身体里。
意识到这,长歌心膛猛地一沉,不知为何,她突然之间就想到了嗤阎所说的话,他曾说过,他需要寻找一个寄体借此重生,而她腹中的孩子就是最为完美的寄体!
若真如她所想……那么……不……她明明亲手杀了他,她也亲眼看到了他在她面前灰飞烟灭,绝无可能,对……他绝无可能还活在世上……更甚是还藏在她的身体里面!
虽然这般想着,长歌心还是有些慌,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可是,无论她如何想,却如何也想不起来。就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一般。
李桢……
长歌脑海中猛地跳出这两个字,她不禁抬头望着屋内透出来的摇曳烛光。此刻,烛火随风摇晃着,忽明忽暗,隐隐约约中,长歌仿佛看到了一个忙碌的身影,她心神一凛,转身,便往另一个地方疾步而去。
曙光初亮,当李桢苏醒而来之时,入目的便是摆放在面前的一碗阳春面。
他微微一怔,此刻,这面仍旧冒着腾腾热气,显然刚做不久,能在他受伤之时做阳春面的怕也只有一人。他心柔软了几分,唇角瞬间勾勒出一道及其不易察觉的弧度,起身,端起那碗阳春面便往长歌的房间走去。
长歌住在他隔壁,李桢觉得出门再转个弯到她屋很麻烦,索性,直接穿墙而过,意料之外的是,长歌并不在房间。
这么早她去了哪里?
李桢微微蹙了蹙眉,正当他欲走出去寻找长歌之时,房门“哐当”地一声,被人从外推开,一袭淡金裳的女子缓步走了进来。
长歌似乎未曾料到李桢会出现在这里,步履一滞,瞬即抬步而入。
“你醒了?”长歌走到李桢的面前,见李桢脸色仍旧有些苍白,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现有些冰凉,她正欲渡些仙气过去时,李桢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长歌不解地望着他。
李桢弯了弯唇,双眼含了丝笑意,将另一只手端着的面递到她面前:“这是你特意为我做的?”他着重强调了特意二字。
长歌古怪地望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道:“这是自然。”想到以往做的那碗面,长歌心里多少有些愧疚,末了,她又补了一句:“这次的面,我已经尝过了,你可以放心。”
李桢凤眸深深地凝视着她,遽然拉着长歌走到中央桌旁坐下,将手中端着的面递到长歌的面前。
长歌疑惑地望着他,蹙了蹙眉:“你不想吃?”
李桢摇了摇头,一手搂着长歌的细腰,用下巴指了指那碗面:“你喂我!”
长歌几乎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
李桢眼波微微动了动,幽幽道:“凡间恩爱的夫妻都是这般的!”
长歌转首望着他:“为何我看到了却是凡间男子喂自己妻子的画面?”
李桢眼眸微挑:“所以,你是想我来喂你?”说着,他变出一双筷子一个小碗,夹了小口面递到长歌唇边,怕烫他又放回唇边仔细的吹了吹,末了,才重新递到长歌的唇边。
长歌低头望着眼前的面,再抬头静静地凝视着他,对于突然其来的一切,有些发怔。
李桢唇角勾勒出一抹若隐若现的弧度,他将脸凑到长歌的对面,眼对着眼,鼻子对着鼻子,唇对着唇,带着蛊惑性的声音道:“若是你不喜欢这种方式我也可以换另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