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桢竟然被堵得哑口无言,他眯起眼,沉默了片刻,待倒水的宫婢欲退出之后,他唇角微微勾勒出一道弧度,吩咐道:“将这屏风给本太子撤了。”
那宫婢微微一怔,不明白这太子好好的为何要将挡风的屏风给撤下,却还是领命退下,须臾,便进来几名禁卫将这硕大的屏风撤下。
门被缓缓合上,长歌从始至终脸上淡漠的神色都不曾变过,李桢深幽的黑眸微凝,然后不动声色地移开,起身,竟然当着长歌的面开始脱衣起来。
一阵悉悉索索之后,李桢已是一身赤|裸。
他迈着欣长的美腿,走到长歌面前,微微俯低身形,在她耳畔轻呵口气,道:“我可要去洗澡了,你若不想在这待下去,就给我走。”
长歌终于抬了视线,撇头,正好撞见他下半身那最为隐蔽的地方,微微一顿,面不改色地抬起头,温和道:“嗯,去吧!”然后,又低垂下头,望着手中经书。
李桢被她一望,脸上有些窘迫,耳朵甚至还有些微红发烫,一个男人全身****的站在面前,想必天底下,任何一个女人也该会表现出一点害羞之****?
没想到,居然她还能如此面不改色,显然他低估了眼前女人的魄力。
他忍不住干咳了一声,低垂下头,望着那只有男性才有的地方,不由蹙了蹙眉,莫非……那东西太小了?所以她才能这般从容不迫?
“有些东西亲眼所见与实物并不能成正比!”不知为何,李桢突然冒出了这一句,其意有所指。
长歌听得云里雾里,下意识地接道:“既然是亲眼所见,那么与实物自然成正比!”
李桢的脸黑了!
他不再接话,有些忿忿地走入澡盆之中,拿起澡布随意搓了一搓,感觉被人深深侮辱了般,一双眼死死盯着长歌,恨不得戳出一个洞来。
长歌似感觉到了他‘愤恨’的视线,不明白自己又哪里得罪了他,不禁抬眼,疑惑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脑海中却不禁想到他以往对她的顾忌,想他总是说她窥视他的美色,便补了一句:“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脑中轰地一声,似天雷击顶。李桢那仅有的理智被彻底击的粉碎。
这一句没兴趣竟然比往常格外刺耳。
他额头青筋一跳,拿起手中那搓澡的白布毫不犹豫一把朝长歌所在丢了过去,几乎怒吼:“你给我出去!”
长歌伸手接住,也不由怒了,她放下手中经书,霍然起身,声音清冷如泉:“李桢,我已经如此低声下气了,你闹够了没有?”
李桢简直红了眼,那双喷火的眼恨不得杀人。
“不可理喻!”长歌袖袍往后一拂,转身,直接穿墙而出。
长歌在皇宫内,乱走乱晃了一番,直到体内怒气已消,这才回了东宫,她本欲直接回自己的寝殿,又想起李桢挨了她一巴掌,她还忍不住朝他发脾气,心里不免有些内疚。
于是,长歌在经过李桢寝殿之时,打算去瞧上一瞧,顺便缓和下两人的气氛,却未想到,在邻近他寝殿门口之时,便听见屋内李桢略带低沉不耐的声音骤然响起。
“脱……”
本欲穿门而入的长歌步履一滞,脱什么?
屋内,李桢又忙不迭地补了一句:“把你们的裤子给本宫全脱了!”
脱裤子?
里面的禁卫各个面面相觑,有些手足无措。
连在屋外的长歌也似乎感觉到了他们的紧张,心底不由跟着惊了一惊,无声息的张了张口,欲准备迈入屋内的脚又退了出去。
长歌曾经偶尔听人提过,这凡间有些达官贵人专好龙阳之癖,也有人素有断袖之风气,她竟然未曾想到李桢也染上了这等恶习。
“全脱吗?”有一名禁卫哆哆嗦嗦不知死活的问了一句。
李桢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声无起伏道:“全脱!”
长歌蹙了蹙眉,这等暧昧秽浊之语,她觉得多听一字皆会被污浊,想到两个男人的床笫之欢,她就有些头皮发麻,若是强迫……
强迫?
长歌正在思虑犹豫着要不要冲进去,又听到李桢略有些不屑的轻哼了一声:“根本与我的不能比嘛!”
什么不能比?
长歌觉得李桢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打算寻个理由进去,却未料到门吱呀一声,数十个禁军脸色铁青泛黑地走了出来,像是被什么生生给羞辱了一般。
这么快便出来了?
长歌稍有些疑惑,待人走尽,她直接抬步穿门而入。
屋内,李桢坐在桌边,动作优雅地极为慢条斯理地饮着茶,闻脚步声响,他轻抬眼,见到是长歌到来,半空中拿着杯盏的手滞了一滞。
他微微眯了眯眼,然后低垂下头,抬起手,将里面的茶水一口饮尽,声音寡淡道:“你来做什么?”
长歌被他一问,面上有些不太自然。
虽说李桢喜好龙阳之癖,这是私人感情,她不好过多干涉。
但……她既然决定教导于他,自然也就不能装作视而不见。
强迫他人……总归是不太好的。
鉴于他们之间关系尚未缓和,不想再次恶化,她低下头,轻轻低咳了一声,没来由的说了一句:“那些人都走了……”
李桢抬首看了看门外那消失不见的禁卫,眼底闪过一丝疑虑,回首不解望向她。
很少见长歌这般吞吞吐吐,顾左右而言其它。
长歌被他望着,脸颊破天荒的有些发烫,又忍不住干咳一声,好化解这窘迫的尴尬。
“你想说什么便说吧!”李桢缓慢地收回视线,优雅地抬手又不疾不缓地倒了杯茶。
长歌沉呤了一瞬,继而意味深长道:“人往往与自己所想所念之事背道而驰,喜欢什么却也是身不由己,我虽为仙,不谙人间****之事,但亦知感情是不可勉强的,你明白吗?”
李桢那半空中拿着茶壶的手微微一滞,转头,幽邃的目光如深潭般复杂望着她,心却一点点地在下沉,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冰凉的直线:“你都知道了?”
长歌点了点头,附而抬步走到他的跟前,颇有些语重心长道:“你不必瞒着我,世间离奇古怪之事何其之多,我也不是那般迂腐墨守成规之人,这世俗的目光你也不必理会,真实的做自己便好。不过……”
长歌顿了一顿,才道,“感情终归讲究的是两情相愿,若是以自己的权利去逼迫他人做自己不喜之事,岂不寒了人心?这般做法与那些强抢民女之人又有何区别?”
迂腐、墨守成规、世俗的目光,强抢民女。
李桢从长歌所说之话中着重抓住了这几个词,脑海中突然联想到长歌刚才所问,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蹙了蹙眉,张了张口,又复而合上,沉默了一瞬,待深深吸了口气再沉重缓慢地吐出之后,才道:“你怀疑我有断袖之癖?”
长歌沉默了,这无疑是默认。
李桢眉头不禁蹙得更深了。
他纳闷了,更多的却是郁结于心,他究竟做了什么,居然能让她如此怀疑他的性取向问题?
脑海快速思虑一番最近所做之事,与现实最为符合的,无非就是他刚才叫那群禁军脱裤子的场景,莫非,她当时就在外面?
肯定是了。
李桢眼眸微动,漆黑似墨的眼含上点点笑意转瞬即逝,他红着眼有些委屈的垂下头:“竟然你已经知道,你会不会像其它的人一样在背后偷偷笑话我?”
长歌目光有些悲悯,因为与其它人所喜欢的东西不太一样,旁人定会忍不住指指点点,想必,他内心是极为自卑不安的吧?
她伸出手,动作温柔地将他的头靠在自己怀中,拍着他的背安抚着:“怎么会!”
女子清冷馥郁的幽香扑鼻而来,李桢眼底笑意闪现,伸出手,就势揽住长歌的腰,近乎贪恋的将头紧紧埋在她怀中,声音有些委屈道:“你骗我,当初,你也说永远也不会丢下我,可是你今儿呢,你不仅背弃了你的承诺,你还动手打了我……”
那声音似饱含了天大的委屈,长歌更加有些内疚了,她不由再次满怀歉意道:“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
“我不要你道歉,你若真心为我好,从今往后,每晚便留下来陪我一起睡好不好?”说完,李桢不由抬起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俊脸,满怀希冀地望向长歌。
长歌皱了眉,有些迟疑。
李桢知她心中所顾虑,便又继续补了一句:“你既然已知道我的秘密,想必也该知道女子于我如同一面镜子一样,毫无吸引力。”
他有些黯淡地垂下眼:“从小,我便害怕孤零零的一个人,所以母后总会在我身边陪着我,可是……自从她去世之后,我便不得已自己孤零零的,面对一个冰冷的毫无温度的房间,我每天晚上都要在惶恐中度日,如若你顾虑的话,那便……”
“好了……”长歌知他年幼丧母,自小遭受过很多罪,心中不免有些不忍拂他的意,便道:“我答应你便是了!”
计谋得逞,李桢简直心花怒放,这可谓因祸得福。他扬起那张俊脸,有些天真无邪地望着她:“那我现在脱衣睡觉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