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只恨初见美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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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幸有你,解我情衷(1)

夏梦了然一笑,眉梢流转,弯弯如月,斜睨他:“老实交代,坦白从严,抗拒更严。”

陆溋生莞尔,点了点她鼓起的双颊:“别告诉我你就是为了不相干的人才来的?”

夏梦翻了下白眼,默不作声。径直跑到河边把方才他洗一半的衣服掏出来冲洗干净。陆溋生连忙制止住她:“诶,就差一点了,我自己来吧。”

夏梦不松手,哼声说:“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啊?这又不难。”

陆溋生专注看她,故作轻松的笑靥并不能掩藏她眉眼间的疲惫与风尘,淡淡一笑:“表现贤良淑德又不在这一时,不过白白让我心疼。”

夏梦停下手中动作,静静回视他,黑白分明的瞳孔干干净净,所有的情绪都坦坦荡荡呈现在他面前。下一秒扔掉衣服猛地冲过去——而他的臂弯也早已虚席以待。

两人仰吸相对,彼此的嘴角弯成漂亮的弧度。在陆溋生唇覆上她的同一刻,夏梦本能的闭上眼睛。而在脑中他脸廓的每一道棱角每一条曲线都如蜡染般晕在心底,开成一片片绚烂粲然的花。

两人呆到晚上七点多才回到学校,夏梦在路上已经知道最早的那两位男子是另一所名校的志愿者,李锋和黎昊庭。李锋看两人手牵手回来,笑得暧昧:“还以为你们就这么以天为盖地为庐在外面安营扎寨了。喏,就剩下一点残羹剩饭了,你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说完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陆溋生哭笑不得骂了一句“臭小子”。

其实还是很丰盛的,有木须柿子,白菜木耳,还有两碗鸡蛋羹。夏梦坐在小木椅上,尝了一口,甜而不腻。“还不错,是那个姚佳做的吧?”

陆溋生只点了一下头,看着她微笑不语。

夏梦俏眉一扬,撇了一下嘴:“我是有一点吃醋,但肚量还是很大的。”

陆溋生爽朗一笑,夹了一大筷子的菜堆到她的碗里:“所以还望夏小姐多多赏脸吃点,才能喂饱您的“大肚量”。”

夏梦瞪他,又撑不住笑了,心底最后一丝芥蒂就这么轻易的烟消云散。

都收拾完已是深夜,农家人都歇息的早。远目望去,灯火俱无。回到住处,陆溋生微迟疑间,夏梦已推开了门。只一眼,几乎泪盈于睫——斑驳的石灰墙,墙面上裂开了几条缝隙,简易的灯泡似年长久修,嗡嗡直响。昏暗的光线晃的人眼晕,最右边摆了两个书架,一看就是拿木板简单拼成的,有着因长期潮湿而生长的霉斑。

夏梦不看陆溋生阻止的手臂,径直走进去。其实房间很小,所有家具摆设一眼就能看完,可夏梦的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反反复复的来回看,似乎要永远记在心底。

她走到掉漆得看不清本来面目的桌子前,桌上摆了一小束野海芋,零星三两本书,是小学二年级的语文和英语。夏梦看了眼书上熟悉的字,微扬嘴角:“你的字还是这么的丑,也不怕孩子笑话……”淡黄的灯影横罩住她三分之一的侧脸,逆影中分辨不出她的喜怒,可他仍然清晰看见她另一只放在桌上的手在轻轻颤抖。过去这些外在的生活条件从未让陆溋生觉得苦过,可此刻他心口突然感觉一阵揪心的疼痛,他为她的心疼而心疼。

夏梦把散落在桌上的书简单的拢起来,蓦地神色一怔,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啪嗒啪嗒的掉落——桌面上贴的全是她的照片,微笑的,嗔怒的,恶搞的,做鬼脸的,皱眉头的,发呆的,无数的夏梦都只告诉她一个事实。陆溋生站在她身后,说:“每天看着你照片想你是我简单平淡生活里最快乐的事。”

陆溋生铺好被:“山上夜里冷,你先上床暖和一会。”

夏梦点头,乖觉的爬进床里,又问:“那你干嘛去?”

陆溋生眉间疏朗:“我去昊庭那再要一床被子,今晚我睡地下。”

夏梦赶忙起身扯住他:“地上那么凉,一床被子怎么可以。床这么大,咱俩挤挤又不是又不可以。”她想起记忆里那天晚上他也是这么逞强,偏要在沙发上打发一宿,立刻摆出一副决不妥协架势。

陆溋生叹了一口气,把她半抱起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别着凉了。”说完,也和衣躺下。他温热的体温和均匀的呼吸不可抑止的传过来,夏梦这才后知后觉微红了脸。

陆溋生戏谑的声音响在耳畔:“现在才知道害羞,晚了。”他长长的手臂一伸把她捞进怀抱里,夏梦忍不住轻“啊”一声。他轻拍了一下她的头:“别乱想,快睡吧。”

直到确定他真的没有任何下一步动作,夏梦才慢慢的放松自己的身体。她偷偷的抬眼瞄他,他轻闭着双眼,呼吸平缓安静,夏梦大了胆子,凑过去用指腹小心翼翼虚摹他的五官,秀挺的鼻,薄削的唇,嘴角忍不住翘起。她正玩得自得其乐,嘴角倏地被他吻住。

夏梦脑子轰地一响,正想后退,后背一紧,他伸手将她紧紧的扣在胸膛里。她错愕的瞪大眼睛,却正望进他深如水潭的眼,那双眼睛黑沉不见底,又如珍珠般濯亮,似是有千言万语,她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影子满满的投映在里面。夏梦渐渐被这种如获珍宝的轻吻蛊惑,本能的闭上眼开始回应。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软软的,一股陌生的电流飞窜涌起,把最后一丝推开他的力气也抽走。而紧箍住她的那双手滚烫如铁。夏梦有些害怕的抿紧嘴,眼皮轻轻颤抖着。

然而过了一会,陆溋生离开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躺下,哑着声音轻声哄道:“好啦,别闹了,早点睡吧。”

夏梦咬了咬唇,把自己像粽子一样裹紧,闭紧眼睛,再也敢乱动。

陆溋生失笑的扫了她一眼,又在心底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那个夜晚,他们终究什么事也没发生。年少的陆溋生对她珍之又重。而事后想起夏梦只觉得后悔万千。如果当时他们发生了点什么,而又如狗血剧那里桥段一样不小心中奖了。那么,他是不是就不会放弃的那么彻底,他和她的结局又是否会是另一番光景。

只是,如果也只能是如果。夏梦不愿意的承认,时间的推进犹如巨大的车辘,她没有未仆先知的本领,就注定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一场。

陆溋生找到夏梦的时候,她正半蹲在墙角,旁边是一堆水泥和砖头。她带着用报纸做的简易遮尘帽,露出光洁的额头,看到他十分的高兴,嘴角漾出一对小梨涡:“来来来,看看我一大早的成果。”

原来残破的墙面皆被修茸一新,噗嗤掉灰的土墙也被一块花布遮住,之前放在桌上的照片也被转移了阵地。陆溋生爱怜的替她擦掉脸侧的一点白灰:“很好看。”他眉间一挑,尾音上扬,“走吧,小花猫,我带你去上课好不好?”

夏梦皱着眉:“现在么?那我要不要换衣服?”

陆溋生仔仔细细看了她几秒,一本正经说:“Very perfect.”

夏梦甜甜的笑起来,她忽然想到什么,一拍脑门:“你等会啊,我要去拿点东西。”

陆溋生看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嘴角轻舒。

站在台上,面对三十多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夏梦有点手足无措,也油然而生一种沉甸甸的责任,目光触及坐在最后一排的那双坚定信任的瞳眸,勇气顿生。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舔了下干涩的唇,努力的展开自己最温柔的笑容。夏梦教他们唱的是“音乐之声”里的一个曲子“多锐咪”。学生们端端正正的坐着,虔诚又认真,歌声嘹亮,在山谷间萦绕,经久不息。

课后夏梦把自己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是几十支铅笔和两摞笔记本。这是她下了飞机在甘肃的一家小卖铺临时买的。收到礼物的孩子很开心,礼貌道谢后一个个背着书包回家。

教室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陆溋生走到讲台前,夕阳余光拉的他影子修长,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小梦,你让我刮目相看。”

饭后,陆溋生带夏梦翻过一道低矮的山头,来到一片地势平缓的丘陵。此时仲夏未过,各花竞相开放。山坡上平整广阔,错落的缀着三五棵树,枝干有着张牙舞爪的美。

远远向下望去,是一大片白色海芋花田,形姿优雅,含苞待放,如火焰的苞片上吐出黄色的新蕊。夏梦想起在一本书上看到海芋的花语——此情永不渝,有些跃跃欲试。陆溋生看出她意图,说:“那坡有点陡,而且野海芋汁液滴到手上容易过敏。你若喜欢,院子里也有。”夏梦只好垂头丧气躺下。

柔软的草地上,清新的气息丝丝缕缕附上发肤,当细心去寻觅时又遍寻无落,本来躁动的心情也无声无息的平复。夏梦抬头看夜空的星星,声音低低的,似沾染上了空气里的凉雾:“阿生,我今天第一次站在课堂上时,看着那一双双纯净如水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你的理想。在你这离开的近半年时间里,我也尝试让自己去各种福利院帮助许多人,我总想离你更近一点。我知道你的世界志存高远,而我不过期翼占一席之地就够了。”月光从她发丝坠落,往日潋滟茶眸似蒙上了一层轻纱,迷迷蒙蒙总叫人看不清。

陆溋生心底涌起一股酸涩,他想抱抱她,又不敢轻举妄动。

夏梦轻咬着下唇,说:“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伙伴,这一路再多风雨,可谁也不离开谁。可你说,你的梦想不需要我,你可以独自担当,我也要有自己的理想。可我的理想是和你绑在一起的。你离开了,理想,也就没了。这么多年来,我能想到的最好时光,就是和你在一起。”

陆溋生眸眼低垂,眼眶微红,他翻身轻轻抱住夏梦。滚烫的泪珠渗进她的发丝。

夏梦深深埋进他的胸口,喃喃说:“阿生,我爱你,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感觉过。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去赚很多钱,然后回来帮助他们。然后等老了,我再陪你回来,跟你一起教他们念书,唱歌。”

四周安静下来。只有夏虫在树丛中低鸣,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听见他轻声又坚定的回答了句“好”。

夏梦又在学校呆了三天后才订了最晚的一班飞机回清远市。陆溋生送她去镇上搭车。因刚下过几场暴雨,路上坑坑洼洼,很泥泞。两人双手紧握,偶尔相视一笑,好似就这样互相搀扶,一步一步踏向他们如歌的未来。

陆溋生说:“你先回去,好好参加实习和毕业答辩。下次不要这样跑出来了。”

夏梦乖乖点头,眼睛迅速眨着:“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陆溋生轻松的笑了起来,重重的把她抱在怀里,亲了亲她脸颊才说:“我最多再呆三个月,等下一批志愿者到了就回去。”他顿了一下,“小梦,回去我们就……结婚吧。”

夏梦一怔,没有说话,只是更用力的回抱了一下他。

从坐上车,夏梦的目光就一直探向窗外,玻璃外的陆溋生笑容明亮,牙齿洁白整齐冲她安抚笑笑。她牵强的扬起唇角,心脏却不受控制的瑟缩了一下。她无法说清这瞬间不安的感觉,只想下车拉起他一起走,再也不分开。可是她不能,她只能紧紧的趴到窗边,眼底倒映着他举手投足每一个动作,就像电影里慢回放一样,她要把此刻的他深深的洇在心底。

车徐徐前行一刹,陆溋生提步奔跑,却比不上车的速度,在视线里渐行渐远,最后模糊成一个小黑点。直至,再也不见。

在回程的路上,夏梦的心情又忐忑又兴奋。他们的未来似乎就近在眼前了,连幸福都可以被预期。

可也只能是似乎了。夏梦永远没有想到,那居然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陆溋生。

晨起,门壁开阖惊得廊上亮起惨白的声控灯。在这个时辰,小城安静,床头柜上的海芋亭亭玉立。夏梦睁着眼睛看着纯白无垢的天花板,她难耐的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一整夜陷在往事的梦魇中不可自拔。一波波疼痛感袭来,犹如宿醉般难受。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空气中的沉寂。夏梦看了眼来电显示,微微一笑。刚接起,单停停着急尖利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来:“小梦,你总算开机了。何斐诺他受伤了,现在在医院里抢救。”

夏梦一惊,手机从掌心滑落,四分五裂。

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桌上大大小小的书堆积如山。而正坐在沙发椅上的人却有些心不在焉。

从那个情不自禁的吻之后,叶谦近半个月没看到夏梦了。期间她的助理曾打过几次电话说因事出差,大概很长时间不能过来了。他无意识的转着手中的笔,眉头皱的有些紧,连自己也无法剖析那天的意乱情迷,他自认不是自控能力差的人。

其实他早就见过夏梦——大概是六年前的那个夏天。叶谦刚刚毕业,就从父亲口中得知一个惊人消息,彼时父亲正逢大病初愈。再三商量下,他决意先回国打探有关消息。若确认了再让父亲回国也不迟。中国人大多都是有些落叶归根的情结,当叶谦踏到清远市这片土地时,只觉得每一缕声息都熟悉至极。

一日午后他开车去S大。路过国贸大厦,碰上红灯。百无聊赖间随意侧头,看见十多个八九岁大的孩子沿着喷泉广场捡果皮碎屑。一个女子被围在中间,穿着红爱心白衬衫,浅蓝牛仔裤,扎着高高的马尾辫,斜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