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殡仪馆的同事对我有防备心,什么事都藏着掖着,我突然也想开了。
说不定那天我就换工作了,在岗位期间兢兢业业做好手里的事情就行了,何必要战战兢兢的讨好每一个人。
顾小沫这边的工作薪资要比殡仪馆的高很多,权衡利弊,我还是开口请了假。给馆长打电话请假的时候他并没有为难我,直接就给了我假期,甚至连问都没有问,我准备好的谎言自然是没有派上用场。
无论怎样,假期是请下来了。
一大早我就赶到了顾小沫家,陆离正带着米果出门,米果见到我立即喜笑颜开的打招呼,我和陆离只是相互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陆离比之前要苍老很多,而顾小沫的容颜却好像一直都没有变。
看着陆离带着米果离开,正准备进去却碰到了出门的顾小沫。
“顾……顾老板。”我有点心虚,因为盯着米果的爸爸盯得时间有点久。
“看上那个男人了?”顾小沫打趣的说,“不是我吃醋,我只是想告诉你,陆离那个男人的心是这个世界上最硬的石头,你暖不化的。”
“顾老板,你胡说什么呢,我已经结婚了。”
“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子女不能换,老公和衣服都是可以随便换的。趁着你们还没有孩子,还有更换的机会,可要好好把握。”顾小沫笑的很鸡贼,我却一脸黑线。
“顾老板,我和我老公的感情好着呢,才不会离婚!”
“也有可能丧偶。”
我脸色一沉,冷冷的说,“顾老板,麻烦您说话过过脑子。”
顾小沫侧着头看着我问,“难道我说话是没经过脑子的?这个世界上生老病死都是没有办法控制的,做入殓师这一行时间也不短了,应该知道旦夕祸福不过是一瞬间。还有一个词叫做情深不寿,做夫妻感情好是好事,但是谁知道明天迎来的是希望还是死亡?”
“你无端端说这些做什么?君颢是哪里得罪了顾老板,惹得您这样诅咒他?”
“景溪,情深不寿,是我给你的忠告。你也该做好在某一天会失去他的准备,这一天或早或晚,总会到来。有些事情不是你逃避了,就可以不用面对的。”
顾小沫没头没尾的话让我很愤怒,一大早的就咒君颢出事,我差一点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跟她干一架。
此时我没有明白顾小沫话里的意思,直到有一天我跟顾小沫家里那只狐妖聊天的时候才明白,陆离付出了所有留住了顾小沫和米果,他将永生给了顾小沫,用所有的修为换来了米果。
彼时的鬼王陆离为了留住挚爱,从鬼王沦落为最普通的人类,他要经历生老病死,经历求不得、怨憎会。
而普通人类顾小沫却因为陆离的执念成了不生不死,不老不灭的怪物。她会眼睁睁的看着身边所有人离她而去,以年轻的姿态送走陆离、米果,以及身边所有珍视的朋友。
因为害怕失去,总不肯投入真心,时时刻刻做好每一个人离她而去的心理准备。
这些都是后话了,此刻我还是怨恨顾小沫诅咒君颢的事情。
坐在副驾驶室,开车的顾小沫突然说了一句,“抱歉,我为刚才的话向你道歉。”
她要是不道歉,我还能光明正大的生气,她突然道歉,我倒是不好意思再生气了。我挠了挠头,十分无奈的说了句:“没事了,我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我挺唾弃自己说谎话,明明介意的不得了,嘴上却还要说着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她是我老板,我总不能智障的说不原谅她吧?
当顾小沫的车子进入市区的时候,我就发现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
“顾老板,我们被盯上了。”看多了警匪片,脑补出一部大戏。
“姓容的,你昨晚不就知道了?”
“顾老板不打算甩了他,难不成是让他跟着我们一起去做事?”
顾小沫眉毛一挑,“有可不可?”
“他可不支持我们插手活人的事情。”
“那也要他有那个本事来阻止我。”顾小沫说的胸有成竹,我却心虚的不行。
在这行时间越久,知道的越多,胆子越小。
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就不该遇到君颢,也不该答应他求婚。谁知道哪天我会被替死鬼害了命,亦或者在跟着顾小沫插手活人事情的时候被那些凶手直接干掉。
到时候我眼睛一闭,腿一伸,往登极乐。而君颢又能娶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过着相亲相爱的婚姻生活了,想一想我就亏的流眼泪。
顾小沫的车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下来,等在小区门口的正是事主王浩。
我和顾小沫下了车,一直跟在后面的容与也下了车,朝着我们这里走过来。
“顾老板,你可总算来了。”王浩面容忧愁,“我们进屋再谈吧。”
顾小沫点了点头,我看着跟在后面的容与,无奈的叹口气,“容帅哥,你该不是讹上我们了吧?”
容与笑着说,“我能讹你们什么,一没财二没权。”
“那你为什么不放过我们,一直跟着我们?”
“看你们如何自掘坟墓。”
我……
顾小沫跟王浩走在前面,我和容与跟在后面,容与压低声音问,“你知道强行将鬼魂从地狱提到阳间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知道。”
“那顾老板有没有告诉你,第三类入殓师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没有。”
容与叹了一口气说,“原本我以为你这个行业早已绝迹,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知道做你们这行的,最后会有什么结果吗?”
“不得善终。”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趁早脱身。”
我歪着头看着他说,“难道上一回我还没有说明白?我欠了一百万的债,即便知道不得善终,我也不能换职业。对于一个没有技术、没有背景的我来说,任何职业都没有第三类入殓师来钱快。我需要尽快脱身,过属于我自己的生活,我不能被这一百万欠款毁了我的人生。”
“你有没有想过换到捉妖师这个行业?”
我摇了摇头,“我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等到债还清,我想我可以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容与叹了一口气说,“那你可要看好你自己的灵魂,不要让那些鬼魂将你的灵魂吞噬。”
我吃了一惊,以前根本就没有听过这个说法,所以我停下了脚步看着容与。容与也愣了一下,似乎猜到了什么,脸上阳光灿烂的笑容变成了同情,“看来,将你拖入这一行的人并没有告诉你,做了这一行会有怎样的报应。”
我的心不住的颤抖着,死死的盯着容与,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可又怕自己不知道。
“教授你这个技艺的人,灵魂早已被那些东西给吞噬掉了,那些东西吞噬的不止是他本人,伴侣也难逃。他的子孙男盗女娼,走不了正途。如果你跟他们家还有联系,就该知道我所言非虚。”容与又叹道,“这行极损阴德,如果不是鳏寡孤独,这报应也会落在子孙后代身上。”
简直是入赘冰窖,我看着他许久都说不出话来,愣了半晌才哆嗦的问,“我的丈夫……我的丈夫也会因为我做的这些事情遭遇危险,是不是?”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可是我不敢哭,我死死的盯着他的脸,企图看到一丝丝的言不由衷。
容与没有回答,只是说,“快点跟上吧,不要让顾老板等着。”
我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袖,又问了一遍。
容与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我顿时瘫倒在地。隐隐明白顾小沫早上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仔细想一想又弄明白了。
“你没事吧?”
我茫然的看着他,喃喃的问,“我会害死君颢是不是?”
容与似乎是没有办法了,将我扯起来说,“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你保持本心,不要让你的灵魂被污染,你的丈夫就不会有事。”
“那是什么意思?灵魂怎么会被污染。”
“景溪,你愣着做什么,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顾小沫在楼上大声的叫着,我连忙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看着容与说,“等今天的事情一结束,你仔细的跟我说一下。”
说完也不让他拒绝,我就朝着楼梯上跑去。
我不能让君颢出事,我不能失去这个男人,绝不能让他出事!
跑上四楼,顾小沫和王浩站在门口等着。
“对不起,我动作有点慢。”我连忙道歉,王浩连连摆手。
容与也跟了上来,王浩将我们让进了家里。
王浩的家很温馨,处处都透露着女主人的小心思,大的地方也能显示出男主人的品味。
王浩招呼我们坐下,给我们都倒了水,这才将几张照片放在茶几上。
拿出这几张照片的时候,王浩就开始难过,他哽咽着说,“这三个就是凶手,最小的十五岁,最大的十六岁。我咨询过律师,律师说有《未成年人保护法》,我想要的接结果法律不会给我。”
王浩伸手捂着脸,低声的哭起来,“那些畜生对我的妻子做了那些不可原谅的事情,我……我让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沉默的看着王浩,看着他痛苦的低声呜咽,我心里闷得慌。
“有证据吗?”顾小沫平静的问,只是站在一个陌生人的角度冷静的去询问。
王浩抬起头,深呼吸了几次,调整好情绪才哽咽着说,“我去现场看了很多遍,角角落落都查过了,什么都没有发现。”
“被虐待的地点也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