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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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血色黎明2

戴长春急忙说:“自己人。”

张凤山扭头看了眼门外,只见周进带着十几个人往这里飞奔而来。

戴长春也看见了外面的情况,对吴飞说:“快跟我来!”

院子里堆着柴草,戴长春指着它们说:“你们藏进去,千万别出声,我来支开他们。”

周进带人冲了进来,看见张凤山正襟危坐,问道:“张处长,你怎么在这里?”

张凤山面不改色,说:“我来给你嫂子熬点鱼汤发奶,怎么,你要抓什么人吗?”

戴长春过来对周进说:“报告长官,刚才有三个人在我这里吃饭,吃完饭就往西面去了。”

周进打量了桌上一眼,只见三个人碗里吃得干干净净,连忙吩咐道:“追!”

戴长春待周进一行追出去一段时间后,对柴草垛里面叫道:“吴政委,你们出来吧!”

吴飞等人出来,冲戴长春说道:“老戴,多谢!刚才那位是谁?”

戴长春说:“他就是‘渔夫’同志。”

吴飞惊喜地说:“是他呀,我就不耽搁了,你转告他等解放后我们再相见。”

戴长春说:“也好,一路保重!”

张凤山见戴长春过来,问道:“你把城防工事图给他们没有?”戴长春说:“吴政委是去总前委开会,另两个人是他的警卫员,刚才好险,你来的时候没发现有‘尾巴’吗?”

张凤山说:“没有,根据他们来的时间看,应该在我之前就得到了消息。”

突然,外面传出枪声,张凤山疾步来到窗前,看见吴飞等人和两名便衣交火,原来周进留了个心眼,在后门外的树林里留下两名暗哨。

一名警卫员中枪倒地,另一名警卫员护着吴飞奔向北面的山坡。

张凤山知道周进听到枪声,很快就会回来,于是说:“老戴,你已经暴露了,赶快走吧,我来掩护你。”

戴长春说:“不行,我来掩护你。”

张凤山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戴长春说:“老魏生前交待我要保护好你,否则我九泉之下哪有脸去见他?兄弟,对不住了。”说完,趁张凤山不注意,一棍子敲打在他的头上。张凤山顿时头破血流,昏迷不醒。

正在这个时候,周进等人冲进了屋内,十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戴长春。

张凤山被送进了医院,当他醒来时,看见刘成龙、周进和徐语晴正在旁边守候着。

“我这是在哪里?”

徐语晴过去抓住他的双手,说:“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

刘成龙说:“你这是在医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凤山说:“我记得当时是在戴长春饭店,看见周站长带队去追什么人,正当我准备去帮忙时,觉得头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周进点了点头,说:“那个戴长春是共产党,他已经全部交代了,说你进屋的时候,吴飞见你穿着军服,便带人准备从后门逃走,但戴长春怕中埋伏,让他们藏匿在柴草垛里面,我带队冲进去时,他支开我们,后来见你准备帮忙,就拿木棍袭击了你,当时我怕其中有诈,就留了两个暗哨在附近,吴飞以为我们走远了,放心地出来,被我的暗哨发现了,双方发生了交火,我方打死了其中一人,遗憾的是让吴飞给跑了。张处长,你是福大命大,医生说袭击的部位离太阳穴只差一厘米,否则你活不了。都怪兄弟我处事不周,当时要是把戴长春控制起来,你也就不会受这份罪了。”

张凤山听说吴飞脱险,心头如释重负,但听说戴长春把一切扛下来了,心头又如同撕裂一般疼痛。“你说什么?吴飞也在?兄弟我也太背运了,不仅赏钱没捞到,还遭人暗算,倒霉!”

周进说:“我也是啊,当时我的两个手下发现了吴飞,一人暗中监视,一人回来请求支援,虽然我们及时赶到了,但是被戴长春骗过了,煮熟的鸭子又飞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刘成龙说:“抓住了戴长春,也算大功一件,如果保密局不给钱,我让县政府兑现。”

周进连忙说:“谢谢司令!”然后向张凤山告辞说:“张处长,你没事兄弟我就放心了,现在我回去亲自审讯,一定替你出这口恶气。”

刘成龙见周进走了,俯身问道:“凤山,要不推迟几天,等你养好身子再走?”

张凤山说:“司令,我的伤不碍事,就怕夜长梦多,再拖几天不一定能走得了。”

刘成龙连连点头,说:“是啊,我也担心这点,要是****占领白荡湖,就把水路切断了。还有保密局那里,因为国军将领阵前起义,老蒋给了他们尚方宝剑,可以不经军事法庭审判就地正法。周进把保密站搬到了我的司令部里,豺狼之心,昭然若揭。”

张凤山说:“司令,要是你不放心,就让舅妈、语晴和孩子随我一起走,路上她们可以照顾我,再说仗打起来,你一个人脱身也容易些。”

刘成龙沉默了一会,说:“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

凌晨时分,水生带人将刘成龙家里的金银细软、古玩瓷器、名人字画等悉数搬到船上,张凤山家里值钱的东西也被搬空,他在湖生的搀扶下出了院,然后坐人力车径直来到码头,紧接着刘成龙夫人、徐语晴和两个孩子也分别悄悄赶到了,一行人上了船。

刘成龙只身前来送行,他对张凤山说:“凤山,到那边安顿好后,你在报纸上登个广告,到时我就能找到你们了。”

张凤山说:“司令放心,凤山定当不辱使命。”

东方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铁壳船缓缓离开码头,向白荡湖方向驶去。

刘成龙一夜未睡,回到司令部刚准备躺下,就听警卫报告,说周站长有急事求见。他心里一惊,顿时睡意全无,难道张凤山一行被周进发现了?这下可就糟了,千万不能承认自己知道这事。

周进来了,刘成龙故作睡眼惺忪、哈欠连天,不高兴地问道:“老子正在觉头上,什么事这么急?”

周进说:“张凤山跑了。”

刘成龙故意装作不知情,说:“不可能,他伤成那样,往哪里跑?再说他干嘛要跑?”

周进说:“张凤山是共产党,代号‘渔夫’。”

刘成龙哈哈大笑,说:“你说他是共产党,打死老子也不会信,就凭昨天的事来说,他的命差点就没了。”

周进说:“这是苦肉计,司令,我有证据。”边说边将文城城防工事图递到刘成龙手上。

刘成龙只觉得脑袋里面“轰”地一声炸响,如果张凤山是共产党,自己则是亲自护送他全家脱离险境,还赔了夫人,更让他肉痛的是,辛苦大半辈子积累的家当也打了水漂,张凤山绝对不会去香港,而是带着它们去****那里。他半信半疑地问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周进把搜查戴长春饭店的经过说了一遍,城防工事图是从张凤山带去的碗的底部发现的,他分析张凤山是去和吴飞接头,只不过被他冲散了。

铁证如山,刘成龙气急败坏地说:“快去把他的家人给我抓起来!”

周进说:“晚了,他的老婆孩子不见了,他的妹妹、他的婶子及两个侄儿也都消失了。”

船行两日,到了无为江段。

此时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徐语晴站在船舱门口的甲板上,对水生说道:“向北靠岸。”

水生有些不解,说:“少奶奶,北边是****游击队的地盘,要是被他们抓住,咱们就去不成香港了。”

徐语晴说:“谁说去香港了?我才不想去那个花花世界呢。我要回家!”

水生冲船舱里叫道:“少爷,少奶奶让我向北靠岸,你给个话呀。”

徐语晴掏出手枪,对准张凤山,说:“你这个特务,你的手上沾满了人民的鲜血,要不是你,方明不会死,戴长春也不会被抓起来,我之所以没有杀你,就是要亲眼看到你接受人民正义的审判。”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张凤山下意识地摸了摸枕头。

徐语晴从口袋里又掏出一把枪来,是张凤山的佩枪,说:“你是在找它吧?你还想负隅顽抗?”

刘夫人劝说道:“晴儿,快放下枪,别瞎闹,他可是你同床共枕的丈夫。”

徐语晴冷笑道:“可是我们却同床异梦。”

张胜利吓得哇哇大哭。

张凤山说:“别把孩子吓着了,我听你的。”然后他扭头冲舱外叫道:“水生、湖生,你们听少奶奶的就是。”

刘夫人见不去香港了,哭着说:“晴儿,你以后怎么向你舅舅解释?”

徐语晴说:“舅妈,我一直拿你当亲妈看待,今后我来给你养老送终。如果舅舅不和人民为敌,我也照样欢迎他回到人民这边,到时我们一家就团聚了。”

刘夫人气愤地说:“我知道了,你这是拿我当人质,怪我瞎了眼,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船靠了岸,徐语晴拿着枪让水生和湖生把张凤山五花大绑,然后让水生去岸上寻找游击队。

江边停了一只铁壳船,早有群众报知沿江支队,江靖宇队长带着警卫班迅速赶到了。他见此情景,惊讶地问道:“徐医生,你怎么把张队长给绑了?”

徐语晴说:“他是特务。”

江靖宇问张凤山:“你真是特务?”

张凤山见江靖宇安然无恙,心中欣喜,说:“我要见徐友兰,她知道我是谁。”

江靖宇说:“友兰同志我知道,前两天我安排人护送她去上海了,上级安排她去领导工人斗争,防止敌特破坏。还有什么人能证明你不是特务呢?”

张凤山心想老魏死了,石勇也牺牲了,戴长春被周进抓了起来,生死未明,还有一个朱大鹏,可是自从离开延安以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在哪里。现在只有一个吴飞政委和他有一面之缘,但他们连互相认识的时间都没有,吴飞会相信他吗?“安西军区的吴飞政委能证明我是‘渔夫’。”

江靖宇惊讶得合不拢嘴,良久才说:“你就是‘渔夫’同志?我一直在打听你,当年要不是你救了我,我很可能死在刘成龙的手上,坟头的蒿草已经多深了。”边说边要解开张凤山身上的绳索。

当张凤山嘴里说出“渔夫”两个字时,徐语晴起初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说:“且慢,江队长,你不要相信他花言巧语,作为他的妻子,我记得曾经问过他是不是‘渔夫’,他否认了,还说自己什么党都不是,只是个生意人。但他是中统的特务却是不争的事实,因为我也是中统的特务,只不过我们之间最大的区别是,他是真特务,而我是潜伏在中统里面的‘沉睡者’。”

张凤山说:“我也是潜伏者。”

江靖宇一时不知道该相信谁,只好说:“这样,我送你们去瑶岗总前委驻地找吴政委,让他来解开‘渔夫’这个谜。”

徐语晴说:“江队长,去瑶岗可以,但请你安排几个人帮我看住他,以防他对吴政委不利,那天他还后悔没捞着赏钱呢。”

瑶岗是一处上百户人家的小村庄,这里紧靠铁路、公路和水路,交通十分便捷。张凤山的船在距离村子两里远的地方泊下,徐语晴让江靖宇留下几名战士看守船只,其他人步行过去。到达村口,张凤山看见村庄四周筑有壕沟,出入只有一座浮桥,不时有穿着灰军装的战士和村民从桥上走过。

秘书处设在张姓人家的祠堂里,江靖宇说明来意,一名工作人员很快联系上了吴飞,吴飞赶来看见张凤山双手被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凤山说:“吴政委,前几天咱们在戴长春饭店见过,你不记得了?”

吴飞问道:“你是‘渔夫’同志?”

张凤山点了点头。

徐语晴说:“吴政委,你不认识‘渔夫’同志吗?”

吴飞说:“当时老戴说他是‘渔夫’同志,由于情况紧急,我们没有时间认识,就此错过了,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

徐语晴说:“可是戴长春同志被敌人抓了,如果他是‘渔夫’同志,怎么不掩护自己的同志离开?这点让我想不通。”

张凤山内疚地说:“长春同志非要掩护我,趁我不注意击晕了我。如果说我是特务,戴长春饭店作为省委设在文城的交通点,能存在长达十年之久么?”

吴飞听说戴长春被抓了,心里十分难过,问道:“你那天去戴长春饭店干什么?”

张凤山说:“友兰同志让我搞到刘成龙的城防工事图,交给你们,以减少攻城部队的伤亡,我考虑第二天就要离开文城,便以弄鲫鱼汤发奶为由去了戴长春饭店,那个城防工事图就藏在碗底,用胶泥封住了。”

吴飞两眼放光,说:“你现在凭印象还能复制出来吗?”

张凤山说:“能。”

吴飞对徐语晴说:“这位女同志,你警惕性高是值得表扬的,但我敢断定张凤山就是‘渔夫’同志,因为那天他知道我们没有走远,如果他是特务,可以当场向周进揭发,这样我们就脱不了身。就凭这一点,我敢担保他是我们的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