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腰的指甲并不长,且生长十分缓慢。如今又被她涂上了乱七八糟的颜色,简直就没法入眼。在火把的映照下,她那手指甲还真有些恐怖效果。
然,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曲南一的话音未落,竟将手背到身后,悄悄地推了她一下,示意她偷偷跑掉!
这一推,正好推在了她的手上,尽管她收得比较及时,曲南一却还是被划伤了手心。
曲南一微微一顿,却没有收回手,而是将伤口攥进手心,捏住,然后装着没有任何事发生的样子,笑眯眯地看向黑衣人。血,涌出了曲南一的手心,沿着他的手指,滴落到地上。
曲南一以为黑衣人会暴起伤人,毕竟深夜造访不可能只是来看看热闹而已。却不想,黑衣人竟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就像从来不曾出现过一眼。
曲南一嘘了一口气,回过头,表情严肃地凝视着绿腰的脸。
绿腰难得的有些心虚,怕曲南一洞若观火,窥探了自己的秘密。若真如此,他便留不得!绿腰悄然戒备,只待曲南一有异,便取其性命!
结果,曲南一只是屈起食指,在她的额头上,狠狠地敲了一记栗暴,骂了声:“傻东西!”摇头一笑,转身离去。
绿腰确实有些傻眼了。
窝草,又弹你祖奶奶脑嘣!
这……这都是哪跟哪儿啊?
绿腰隐隐猜测到曲南一对自己有些不同,但拍着胸脯说,自己吃饭的时候都不敢照镜子,生怕影响了食欲。虽然二人从一见面就结了仇,但不可否认地说,曲南一确实是风度翩翩一县令,怎么就瞎了眼睛,看上了绿腰呢?
这人的品味甚是古怪啊!
绿腰晃了晃脑袋,一脚将唐悠踢得醒了过来
曲南一听见一声闷哼,回过头,见唐悠醒来,便冲着绿腰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去。
绿腰瞥了一下嘴巴,不情不愿地走到曲南一的面前,问:“干嘛?”
曲南一反问:“怎么?不高兴?”
绿腰哼唧道:“你让我弹个脑嘣试试,看你高兴不?!”
曲南一笑道:“这种殊荣,本官可就只给你一人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绿腰狠狠地呲了一下牙,假笑:“哈!真高兴!”
曲南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也禁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不但眼光出现了问题,且脑袋也拎不清了,竟在这里和绿腰闲聊起来。都说红颜祸水,瞧着绿腰,顶多是一残次品小妖,怎就能霍乱了自己?真真是没有天理了!
曲南一摸了摸下巴,觉得还是办正事要紧,于是问绿腰:“你认识那个黑衣人吗?”他怎么觉得那个黑衣人没有看自己,而是再看绿腰?
绿腰夸张地瞪大了眼睛:“认识啊!”
曲南一静静等她下文。果不其然,她紧接着说道:“他不是你相好的吗?你都让他给你吹吹眼睛了!”
曲南一挑眉:“你嫉妒?”
操-蛋!
太-操-蛋!
绿腰觉得曲南一一定是疯了,竟对一个憨傻的丫环说嫉妒?好吧,曲南一,既然你非要走这种路线,祖奶奶陪你!虽说自己最不耻玩弄感情之辈,但若被玩弄之人是曲南一,她还是会将自己的那点不耻活生生地吞进肚子里的!
此念头一出,绿腰点头承认道:“是啊,绿腰嫉妒!”
“噗嗤……”曲南一很不给面子的笑场了。
绿腰的手指动了动,真想直接整死这只笑面虎啊!难得她想配合一下,他却又不捧场了!靠之,这是什么人呐?!逗你祖奶奶玩呢?!
曲南一笑过了,才又惊觉自己再次跑偏了。和绿腰在一起,他的思想为何总不能走正常线路?难道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进绿腰者思想乱飞?哎,要命了!
曲南一在心里哀嚎一声,深吸口气,刚要要言归正传,唐悠却跑了过来,咋咋忽忽地喊道:“表哥,表哥,你也看见那个黑衣人了吧?他是不是山魈啊?哎呀妈呀,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出现的,就站在我身后,吓死人了!还以为他要啃我肉呢!”
曲南一微微皱眉,沉吟道:“站在你身后的那人,不是山魈,山魈是……雌性,而站在你身后的那人,是位男子。哦,对了,唐悠,你刚开始看到的那个黑影,是此人吗?”
唐悠摇头:“不知道啊。就那么黑乎乎的一个东西,眨眼间就没了。还真没看清。”
曲南一若有所指道:“哦,那你看见的很可能是山魈。”他已然放出风声,说山魈腹中有颗天珠,必然会吸引大批武林人士来此。一吗,这对六合县的发展有利;二吗,若有人能杀了妖女,才是他喜闻乐见之事。那山魈已经消失了很长时间,只要唐悠声称自己又见到了山魈,不但可以引起武林人士的重视,还能引发那山魈的好奇心,从而出来一探究竟。他只需稍加误导便可。
听曲南一如此一说,唐悠立刻深信不疑,将头点得飞快,觉得自己看见的就是山魈。是了,她看见的不单是黑乎乎的一团,还有毛乎乎的一片呢!
得,这想象力,立刻升级了。
绿腰听着二人在那胡扯,有些哭笑不得,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可不可以赶快处理完这边的事,好让自己回去睡个好觉?
绿腰打了个哈欠,曲南一看她一眼,对唐悠说:“你们回去吧,这里我会处理。”
唐悠摇头:“不不不,我一定要跟到最后!”转头看向绿腰,“是吧,绿腰?麟儿还没找到,咱不能走啊。”
绿腰虽然没有搭话,却也没张罗着要走,她转头看向仍旧在救火的众人,感觉今晚这火放得真好,竟借上了东风,忽忽悠悠地着了起来,不一会儿就连城了一片。火烧着木头,噼啪作响,和着人们吵杂的声音,竟她让觉得暖洋洋的。她眯了眯眼睛,像只慵懒而高贵的猫咪,轻轻摩擦着自己的手臂。
曲南一收回看向绿腰的目光,同样望向火光,沉吟道:“我怎么觉得那个黑衣人有些熟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