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纸上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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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与树为邻

最近,美国甲骨文公司首席执行官埃里森在打一种奇怪的官司。

1988年埃里森以390万美元的价格,在三藩市高档社区太平洋高地购买了一栋住宅,埃里森极爱此庐,凭窗眺望,可以尽览三藩市湾的壮美景致。

而如今,一种突然的变化让他始料未及。从他家望出去,视线不再像从前那么一览无余,而是被某些东西挡住了。

原来,他的门前2004年来了对波斯默夫妇,他们以690万美元的价格买下一幢别墅。埃里森的别墅在高处,可是这些年,埃里森夫妇后院的树木茂盛生长,三棵红杉和一棵槐树伸出头爬上高坡,遮住了埃里森家的窗户。

这四棵树,相当困扰埃里森。好好的视线,怎么就被挡住了呢。最初,他想以1500万美元的高价买下波斯默夫妇的别墅。而波斯默作为一名清高的大学教授,对此殊为反感:“有钱怎么啦?有钱就牛啊?”波斯默只爱自己别墅的位置。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收买不成,埃里森唆使工人偷偷爬过人家墙头去砍树。不幸的是,被逮个正着,还因此被告上法庭。

这些年来,埃里森被四棵树搞得筋疲力尽,无数次的调解磨破嘴皮,而波斯默态度相当强硬,他在心里根本不拿豆包当干粮:树种在我家的后院,关你鸟事?埃里森气羞难平,把官司打到法庭,而且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

其实,与树为邻,有什么不好?我倒是以为,当今的富人患上了两种怪癖:其一,稍有不顺眼,就感觉被别人冒犯,希望用钱来摆平。其二,喜欢搞点与众不同的享受,以为足不出户看风景是一种享受。其实,佳享受惯出“足不出户”坏习惯,真正的风景在户外,在大自然中。

我最近也被几棵树搞得相当郁闷。我现在的新房在一楼,当初,我看中的正是绕屋三匝的许多树。透过窗户,我看到的全是绿色。想起古人对居住的要求是“居有竹”,这一点,我算是实现了。过上了与树为邻的生活。我希望透过窗户看到的都是树,至于更远的风景,我可以走出户外,向它走去。

可是,不久前的一天下班回家,我傻眼了——屋外的树被挖光了。顿时,我眼中缺少了绿色,心中缺少了安静。失去了树邻居,我感觉到家的屏障被人撬走了,温馨感和安全感也随之失去。一打听,原来是开发商把他移到了新建好的楼盘,用来招徕顾客,因为这些树每棵都价格不菲。

我联合几名业主与开发商严正交涉。我这个平时很温和的人,为了树,在那一刻措辞相当严厉。树,终于重回窗前,做我的邻居了。

与树为邻,隔窗而望,心在绿海里荡漾。树是有美好品质的,亦能养心。记得黑塞说过:“树木对我来说一直是言辞最恳切的传教士。”风雨中的树,雷电中的树,谦逊点头的树,顶住烈日给人清凉的树,都是对人无言的教诲。

鉴于此,埃里森有点傻,与其纠缠官司,不如与树为邻,眼中有树与心中有树,都是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