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等于窒息。
徐暖一个人蜷缩在巨石上许久，耳边都是波浪拍打岸边的声音，渐渐湿濡起来的衣摆让她打着寒颤。
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徐暖才再缓缓地抬起头来，入目的还是水茫茫的一片。
没有她的同伴，也不再是在草原上。
“又是，我一个人吗？”
徐暖喃喃，肩膀上突然感到一阵灼热，愣愣的伸手抚上肩膀，那股热意瞬间穿透了手掌，让她疼痛得放下手。
“蝴蝶印记？”
徐暖有些恍然，也总算是记起来，在‘寂寞的峡谷’一关自己被大量的寡妇蝶包围过，还被烫伤过，到达补给站之后除了肩膀处的印记，其他地方的印记都消失了。
“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徐暖又忍不住去摸了摸肩膀，“烫伤膏都不管用，是要我记得那一关还是记得这个游戏呀？”
透过娇嫩指尖的热度让徐暖浑身一个激灵，她猛然想起来，在她陷入这样境地前，其他的同伴都失控过，不由分说的攻击身边的同伴。他们如果不是被控制了心智，就是看到了幻觉，错把同伴当成了其他人或是野兽一类的。
徐暖又想起了在很久之前沙漠一关里，自己在绿洲里被一种花儿迷惑到看到了秦耀杰的事情，大许原理是一样的，但是她还不知道破除的方法是什么。
猛然站起来，徐暖认为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不管其他人会看到什么幻觉都不紧要，他们都不是泛泛之辈不会有很大的问题。重要的是，张啸会看到什么幻觉，他会不会拿出那个杀伤力极强的武器，伤害了她的同伴。
徐暖这会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站在巨石上左顾右盼，想找到可以离开这片水域的工具。
“等等，如果是幻觉的话，这些水也是幻觉吧，”一个大胆的想法涌入了徐暖的大脑里，“我现在应该还是在草原上才对。”
这么想着的徐暖把手伸入水中，传过来的的确是水的温度和触感，但是徐暖早就知道这个游戏存在很多不可思议，她大胆的想要跳入水中，看看自己能否在水中行走的时候，几米远的水域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个浑身呈淡蓝色的像龙又像蛇的怪物冲出来了，不由分说的就攻击徐暖。
徐暖仓皇躲避，一个不小心，跌入了水中。
水正在慢慢的渗入衣服里，徐暖也感受到了冷意，但是只会狗刨式的她是可以站立在水中的，这更加确定了她的猜测，而面对再一次攻击过来的怪物，徐暖却是有些犹豫。
这个怪物，到底是虚空的，还是野兽，还是她的同伴？
对于这一点，她没法判断，于是只能闪躲，并且避免战斗。
一个体型超过她七八倍的怪物，还必须赤手空拳，徐暖非常吃亏，匆匆躲闪到水里，脑袋却撞上了一个硬物，像是石头一类的，这让徐暖明白，自己此刻肯定是站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之上。
想到这一点，徐暖也不闪躲了，直接逃跑，肩膀上的灼热一直让她保持着清醒，即便是眼睛蒙骗了她，大脑和身体的反应也不会骗她。
只是逃跑的缺点就是，她是不知道实际是草原看上去是汪洋一片水域里到底有什么阻拦物，一个不小心就被绊倒了，而身后追着过来的怪物也扑倒了她，两只爪子扣在她的脖子，她只要一动弹，立马是鲜血迸出。
怪物并没有直接掐断她的脖子，这让徐暖肯定，在自己跟前的是一个人类只不过自己看到的是野兽，而且，对方看到的应该是人类就不知时是对于对方而言什么性质的人类，否则，肯定是毫不犹豫的就杀死自己了。
但是徐暖没法判断的是，扣住自己脖子的，是人类的手，还是刀子一类的武器，她只能试探着出声。
“你能听清我的声音吗？你是谁？”
自己在对方眼里是一个人的话，那么也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吧？
徐暖抱着这样的希望看着那只有着金色眼眸的怪物，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嘛，原来是徐暖，看到刚刚的雾有问题。”
这样倨傲带着冷调的声音，是张啸。
徐暖猛然睁大了眼睛，哪里还能去思考张啸将自己看成了谁，直接拿出短刀挥向禁锢住自己脖子的爪子，想要逃离张啸的桎梏。
休息室里的一幕幕至今让她无法忘怀，要是再落到张啸的手里，她会受到怎么样的折磨，她又该怎么样保全掩藏在脑袋里的秘密？
徐暖无比期望此刻有其他的同伴出现，但是没有。并且她的短刀被毫不留情的打落，紧接着大腿处又被针扎的痛感，她突然什么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忍受那只爪子停留在自己的脖子处。
肌肉松弛剂！
徐暖从未想过用来对付猛兽的东西有一天会被用来对付自己。
“放心，我只是用了很小的剂量，不到一个小时你就能恢复行动。不过，一个小时之后会再发生什么，就得看你的表现了。”
话音落的时候，徐暖感到有几滴水落到了自己的脸上，然后眼前的大雾迅速的退去，她正躺在草原之上，一只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一只手把针筒放回背包的那人，就是张啸。
洒落下来的日光本是温暖的，被张啸这个巨大的阴影一阻隔，徐暖发现自己从外到里都寒了个遍，从草原另一头吹过来的风也是寒冷的，徐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可是她没法动弹，因为生理反应，那个哆嗦变成了痉挛，徐暖的表情顿时扭曲起来，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张啸似乎并不着急，而是颇有兴致的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自己，那双泛着冷光的凤眸里，闪动着的是算计。
“我有许多问题要问你，不过，再和你们待下去就变得危险了。所以，我还是挑几个重要的问题问吧。”
张啸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的，听上去每一句话都是经过了长久的思虑，可是对于徐暖而言，这样的腔调只会是在加倍的折磨着她。
尽管心跳已经如同鼓敲，徐暖还是压抑着自己的害怕先发制人。
“在迷雾你看到了谁？”
徐暖的话音未落，张啸就露出了一个危险无比的表情，发现自己抓到重点的徐暖继续说下去。
“你似乎并不想伤害你看到的那个人，对于想要到达比顺利闯关还要艰难的目的，你会不想伤害谁？”
徐暖是很费力的说出这几个字，作为一个女人，全身无力的躺在地上，脖子还被人掐住，她很没安全感，有着来自各方面的担心。
她在赌，赌赢了，她就有机会找到张啸的弱点，进而，不再害怕他的威胁。赌输了，她的游戏生涯也将会结束了。
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正在慢慢的收紧，呼吸在变得困难，徐暖想要露出一个微笑，她知道自己赌赢了一半。
“聪明的女人是不会有人要的。”
张啸的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逆着光的他就像是一个随意扼杀人命的恶魔，有着不可一世的高傲。
“难怪耀杰会和你在一起，因为那个时候你是愚蠢的，而一旦你变得聪明了，他就不得不离开，来到游戏里。他可悲，你可悲。”
徐暖知道张啸是在反击，只是每次从张啸的嘴里听到秦耀杰的名字，她的心都会颤抖。
那个人隐瞒了她很多的事情，更重要的是，那个人，早已经面目全非了。
谈及秦耀杰，张啸微微放轻了力道，得意呼吸到空气的徐暖重重的咳嗽起来，然后眼眸中略带生理盐水的看着张啸，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反应。
“我的时间也不多了，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回答我的问题。”
张啸突然就变得不耐烦呢，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徐暖默默的观察，才想到一句。
“等价交换，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回答你的问题。”
“呵呵，”张啸不屑，“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做交换？别忘了，我是可以随意夺取你的同伴的生命的，还是说，为了耀杰，你可以舍弃所有的人？”
“你现在找不到他们的，”徐暖很笃定这一点，“你也中了招不是吗？这个游戏有时候是挺公平的，你不是特别的存在。”
徐暖发现自己说完这句话，张啸的呼吸立马就变得急促了些，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徐暖隐约猜到了什么，故意露出了得逞的笑容，这样的笑容自然让张啸不满起来，手上的力道更加大了起来。
徐暖没想到的是，大脑缺氧的时候，她的思维还活跃着。
说起来，很久之前也有这样的一次经历吧，那会还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一个人就能解决掉所有事情的她被郭大富掐住了脖子。
差一点点，她就死掉了。
她也记得，是顾泽和许航及时赶到了。
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她就认可了顾泽和许航吧。
如果可以对还不熟悉的人在生死关头伸出援手，那么思想上的小小争执根本就不算是什么。
在这个游戏里，最缺乏的就是来自人类的善意，第三批游戏者的确很特别，因为是被迫进来的，在对待游戏的态度上与第一批游戏者截然相反，自然也会给予同伴不一样的感受。
徐暖突然想到，如果她真的找到秦耀杰，她会能接纳经受了游戏洗礼的秦耀杰吗？
“死到临头了还能神游天外，该说你是无知呢？还是胆大呢？”
张啸冰冷的声音再次把徐暖的思绪拉回来，她才发现，禁锢住自己脖子的力道再一次减轻了。
“我的第一个问题，我是失控的时候，是在和谁打架？”
张啸话音落的时候，徐暖在心里叹息。
她居然猜对了那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