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特直直地盯着对方的脸,说:“我要你的命!”
埃尔特终于还是动了怒。
秃鹫怔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字一顿地问他:“你说的是真的?”
他的命和这个女人是等价的?开什么玩笑!他可是身价过亿的黑手党老大。
“你已经老了,不值钱了。”埃尔特说:“现在我是指定者,赌注是什么由我说了算,至于玩不玩,你自己已经把我的退路封死了,那我就只好再多陪你一会儿咯。”
秃鹫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你……你竟然……”
这是一个局,由秃鹫自己设计,然后把自己坑死的一个无解的局。
“放心,作为交换,这一局换她来玩。”埃尔特示意易初嫣过来,跟秃鹫说:“她甚至连炸金花都没有玩过,只负责亮牌就可以了。你总不会连一个新手都害怕吧?”
秃鹫说:“别当我是三岁小孩了,你大老远过来见我,不可能是为了送我一个女人。”
埃尔特强调:“现在除了你在陆家嘴的那一份,你在上海的全部身家都在我身上了,如果你能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秃鹫说:“现在连我的人马都是你的,你会让我全身而退?”
埃尔特冷声说:“你先赢下这一局再说吧,我的女人,你既然想要,就拿命来换吧!”
一招死棋!
不管输赢,秃鹫在没有选择自己的人,而是选择了易初嫣的时候,就已经全盘皆输了。
如果他赢了这一局,就相当于动了埃尔特的女人,埃尔特还会让他安然离开吗?
“选择吧,你想玩到第二十局,还是现在就向我求饶?”
秃鹫冷笑道:“这帮废物,你以为你可以驱使吗?他们的家人都在黑手党的掌控下,他们敢协助你,家人绝不会要好下场!”
众人脸色顿时惨白。
埃尔特大笑:“秃鹫,不,金九,你在这一带混起来的时候,我才刚刚在欧洲闯出名气,虽然我没有再继续我家族的训练,但你以为你现在离我这么近,有底气说出反抗的话来吗?”
秃鹫脸色一变,毫不犹豫起身往阳台跑。
那里虽然已经遮住,但还是留了一条路可以出去的,如果顺着空调外机从六楼逃走的话--
见到秃鹫出去,埃尔特脸色的冰霜顿时瓦解,他温柔地跟易初嫣说:“走吧。”
易初嫣难以平静,问他:“不管秃鹫了吗?”
埃尔特说:“不用管他了!”
管家先生笑着说:“易小姐,请戴上这个。”说着,他将一副蓝牙耳塞放到易初嫣耳中,耳机里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
秃鹫的下属将窗帘拉开,室内豁然开朗。
易初嫣说:“刚才我是不是听见了什么响声?”
埃尔特说:“杂音而已,我们从后门走吧,会有人来收拾残局的。”
见到三人离去,先前一直擦着西洋剑的那人问另一个人说:“这样真的好吗……老大可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死掉了啊!”
“只有二当家知道老大的腿病,这次完全是老大咎由自取,怪不得兄弟们,以后黑手党就该二当家做扛把子了,你们都安分些吧,二当家虽然算不上好人,但对兄弟们毕竟还是很厚道的。”
离开了静安区,易初嫣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埃尔特早就跟她说过要给她见识他更多不一样的一面,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接受这些东西,但埃尔特对付对手的那一套,还是让她有些难以承受。
对于他而言,她到底是什么?筹码,还是赌注?真的爱一个人,会舍得将她放到那个位置上去吗?
商人会重利益于情感之前,有些人是六亲不认的。
一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易初嫣始终记得这段话,如今代入到埃尔特身上,竟然分毫不差。
他今天在秃鹫身上得到的利润,岂止百分之三百?
埃尔特看出她的不安,紧紧握着她的手说:“别担心,不管出现什么情况,我都会第一个考虑你,刚才秃鹫绝对不敢动手,所以我才会让你参与到其中。”
易初嫣深吸一口气,问他:“那万一呢?”
“没有万一!因为只要存在几率,那里面就是万丈深渊,我从来不会走那样的路,所以请务必相信我,我对你的爱是毋庸置疑的,为此我可以放弃一切,你知道我的意思。”
放弃了欧洲大业的他,完全有资格说出这句话,但易初嫣听在耳中却始终难以释怀。
返程的航班是在晚上,埃尔特决定和她一起回去,他还是想见一见肇飞宇。
“你就不怕肇先生把你抓起来吗?”易初嫣故作促狭道。
埃尔特耸耸肩,丝毫不以为意,“肇飞宇比你对我还要了解得多,今天的事情他很快就会知道,你觉得我回去的时候,他是应该欢迎我呢还是应该跟我撕破脸皮呢?
易初嫣顿时反应过来,一拍掌心,说:“刚刚我们拜访的地方,就算明氏财团的地下黑手党的一部分,对吧?”
“聪明。”埃尔特说:“我这次离开不仅没有让肇飞宇蒙受任何损失,反而相当于帮他打进了敌人内部,他感谢我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针对我?”
易初嫣说:“真是这样就好了!他现在愁得团团转,你可不要给他添麻烦呀!”
远在A市的肇飞宇打了个寒颤,助理连忙给他披上一件外套。
“肇总,南边也要变冷了,您还是多注意身体吧,过了十二点还不睡,抵抗力会下降的。”李季元一本正经地将电视上养生节目说的那一套搬出来。
“那个是我让他们编的,习惯了这个生物钟就没问题,感冒是很自然的现象,只要不感染病毒就可以了。”肇飞宇说:“那是五楼节目组拍的。”
“不管如何,您最近负担太大了,继续加重只会让您的哮喘复发,易小姐现在人在外地,我必须负起照顾您的责任!”
“谢了,你不说的话,我不太会注意这些事情。”肇飞宇温和地一笑。
李季元说:“肇总,你变了,变得更能理解别人了,这是好事。”
肇飞宇叹了一口气:“这种东西对一个传媒工作者的用处微乎其微,反而会对工作有所影响,我一直在尽可能地避免和别人感情太好,一个人要是不客观的话,很容易迷失自我。”
李季元笑道:“肇总您多虑了,人要是十全十美,就不能叫做一个完整的人了,人就是因为不完整才有那么多美好的地方啊,您总是板着脸的话,岂不是把您优秀的那些能力都隐藏起来了?不应该啊,像您这样的人,就该大大方方地和别人共处,然后用自己的领导能力感染大家啊!”
同样是类似于主仆的关系,管家跟埃尔特的关系像是无所不言的好伙伴,反而是李季元更像肇飞宇的管家了,他的体贴和对肇飞宇的了解,让他成为了一个不可或缺而且无法被取代的存在,肇飞宇对于他而言,也是如此。
“很好,你这个马屁我给满分。”肇飞宇说:“不过,现在还没到能够关心这种事情的时候,你知道浩正清早的时候又逼近了我们一步,现在我们的企划举步维艰,我打算把我的那部分纳入公司企划里边,不管结果如何,我必须和擎宇共存亡!”
擎宇娱乐传媒公司是肇飞宇一手创立起来的,在某种程度上就跟他的儿子一般,肇飞宇看着它长大到如今的规模,已经和它血肉相连,不分你我,任何人想要对擎宇集团不轨,都得先从他身上踩过去!
擎宇集团在一天之间,接连召开股东大会和员工总结大会,全面进入了防御模式,肇飞宇不再激进,而是变得保守,让对方找不到任何破绽。但李季元也很清楚,这样只能缓一缓一时之急,绝不是长期之计,要是浩正这个大集团对擎宇有动作的话,他不知道肇飞宇要怎么样去应对。
在这些日子里,肇飞宇表面上表现得很随和,对待自己人也不再如同冰山一般冷酷了,这些宽容的代价就是他必须暗中承受来自外界的更多压力,他总是在夜里一个人借酒消愁,然后睡到一大早被贾婶叫醒,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过了一宿。
他开始沉溺于安眠药和提神药,这两种药物对大脑的伤害是很漫长的,医生说过,如果长期服用的话,会大大增加老年痴呆的概率。
那样又如何?我只是一个没有伙伴,只有自己的事业的糊涂蛋,就算疯了,随便找个窝安身不就可以了?
时间的流逝让肇飞宇表里的差距越来越大,他在李季元面前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上司,在员工们面前是犹如大山一般的铜墙铁壁,风吹雨打都无法让他倒下,但是在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就会变成无助的小孩。
有一晚易书彩不听易初嫣的话偷偷跑到别墅去陪他睡觉,偷偷说想做帅叔叔的乖女儿,肇飞宇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一身酒气熏得彩彩睁不开眼,她却还拍拍肇飞宇的背安慰他:“妈妈说一切都会好的,没有过不去的槛,帅叔叔你要坚强哦,彩彩会陪着你的!”
自从幼稚园的事情变多了之后,易书华和易书彩也很少往这边跑了,肇飞宇像个空巢老人一样拿着杯子望着窗外发愣,眨眼间休息时间便一闪而过。
“贾婶,家里的参茶不用再煮了,我最近已经喝不下去了。”
贾婶脸上的皱纹挤在一块,说:“少爷,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您的身体会累垮的!”
肇飞宇摆摆手说:“别管我了,我再不想办法度过这个难关,擎宇会垮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