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肇飞宇还不明白林家为何有这么多长辈,林霆跟他一解释,这才明白。
原来林霆的父亲早年病逝,在林家没有家主的几年,全靠这些帮助林父完成林家大业的近亲维持林家的正常工作,直到今日,他们依然保留着不小的话语权,只不过已经退休养老,不多过问家中的事情罢了。
林家虽然行事低调,但同样在全国上下都有自己的地盘,许多企业都是依附着林家,受到他们的庇护,所以不用惧怕一些官僚压榨,单从这一点,足以看得出林家的影响力。
林父在家排行老大,和林霆的三叔一前一后西去,之后林霆才做了家主。
现在,他二叔林倏正和四叔林悠对弈,两人人如其名,一个毛毛躁躁,一个不动如山。
易初嫣已经和他们打成了一片,站在林倏身旁,催促林悠赶紧落子。
“肇家的小子想和我们谈条件,就趁着现在说吧,不要等一会儿老四输了棋,没心情听你讲了。”林倏嘿笑,端起棋盘边的保温杯,抿了一口茶。
林悠就不乐意了,又和他斗起来。
那边是林霆的六婶婶和小姨,她们已经见怪不怪,不让易初嫣去掺和,把肇飞宇给叫了过来,跟他们二人说:“你们别跟着林霆那小子瞎叫,我是你六妈妈林淞瑶,那边是你小姑姑林心芸,我们习惯被人这么叫了就这小子迂腐。”
肇飞宇笑着给几个老人家鞠躬,挨个叫了,林淞瑶和林心芸顿时眉开眼笑,直说肇飞宇懂事,瞪了林霆一眼:“你还说这小伙子奸诈,我看他不知道比你老实多少,本来还想为难他一下,看他这么乖,就免了吧。”
易初嫣揽着老妪的手臂,笑得那叫一个春光灿烂,但一旁还在下着棋的林悠忽然开口说:“要拿林家的钱,不行。要什么事情都不做,也不行!套近乎也没用。”
肇飞宇跟林家提出的条件可以说是苛刻无比,但林家相应的,也不会给他这份不平等条约什么好脸色,一码归一码,林悠并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初嫣,你跟六妈妈和小姑姑去旁边侯着,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几位先生谈谈。”
肇飞宇发话了,易初嫣当然要听,只是两个不正经的老妪,偏要带着她,躲到墙角偷听,她们耳背听不见,将要易初嫣听了转达。
“丫头,姓肇的小子说什么了?怎么二哥四哥笑得那么开心?”
易初嫣看得入了迷,肇飞宇面对这两位老江湖一点也不慌乱,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套言辞说了出来,都是迎合他们爱好的,话语放肆,让易初嫣听得心惊胆战,林悠林倏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和他变得颇为亲近,林霆满脸的莫名其妙,只能当肇飞宇会什么蛊术,把老人家都骗了。
骗了才好!这些个老东西常年没个正经,要我给肇飞宇好看,自己先妥协了。啧,居然还说我没出息,这……
他不知道,肇岳神机妙算,早在上次造访肇家时就把老友的兴趣爱好都说给了肇飞宇听,让他但凡要跟林家打交道,只要见到了这帮老东西,一切都好说。
肇岳没有亲自到访,却让肇飞宇给林霆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老人家们是开心了,但林家却摆明了是吃亏的。
直到回来的时候,六妈妈林淞瑶还念念不忘,要给易初嫣挑间能望见林家大湖的房间,易初嫣不忍推辞,便跟肇飞宇住到了后阁去,那里先前住的是林霆的弟弟,后来他成家立业,就搬了出去,这里却不能当做客房处置,林淞瑶见易初嫣亲切,自作主张就让她住下了。
说来也有些意思,虽然已没人住,这里的暖气空调,电视电脑,一应俱全,一楼充满了现代感,而上了二楼就是古色古香的一个小阁,远远望去,就是碧波荡漾的林家湖畔。
肇飞宇把皮大衣脱了下来,接过易初嫣的热毛巾擦了擦。
易初嫣刚想要开口,就被肇飞宇拦住,说:“隔墙有耳,你扶我一下。”
易初嫣搀着他,才发现他气色不太好,毫不犹豫将特效药翻出来,紧张兮兮地问他道:“你告诉我,是不是刚才犯病忍着?”
“小毛病而已,要是让他们瞧见了可不太好。”
死脑筋的男人,就是不知道为自己着想,明明被哮喘折磨成了这样。
林家湖的景色的确堪比世外桃源,只是现在的易初嫣却无心思去观赏。肇飞宇脱了上衣坐在坐垫上,由她来擦身子。
下人是见不得他后背的,那里清晰的肌肉线条,微微虬起的轮廓,紧致的小臂,都胜过外边的风景千百倍。
热毛巾从脖子擦到背沟,肇飞宇将一口浊气吐了出来,憋了一天,这病真是磨人。
这时候他才开始咳嗽,易初嫣赶忙给他披上一件外套,怕他患上感冒。热水放了半个钟头,已经开始变凉,就像这天气,凉下来后,一时半会儿就不会暖和了。
“初嫣,来。”
他将女子的手拉着,让她躺在自己大腿上,抚摸着齐腰的秀发,低着声说:“我和林家的事情没那么快能解决,明天李季元会来接你,你先回肇家,这边的事情不能再让你操心了。”
易初嫣趴在男人腿上,百无聊赖地玩弄他的衣襟,恹恹道:“飞宇,你答应过我的,咱们复合之后,你要重新追求我的,什么都没有就嫁给你的话,我可是很吃亏的。”
这次不是契约婚姻,她反而像是倒贴的。
抬着头,便看见男人那张轮廓深邃的脸庞,男人的下巴很干净,张嘴时有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味,眼皮微垂,露出只属于她的那份温柔。
“好,你先不回去,这几天我在林家这儿陪你,你想谈恋爱,我就给你!”
这是肇飞宇给的承诺。
先婚后爱,复合了,可不能如此。
她心一动,抬头去碰他的唇,耳朵动了动,听见门外有人在偷笑。
“六妈妈,你怎么可以这样偷偷看我们亲热?一会儿我跟二叔说去,保准他要责你老不正经。”
林倏是她爷爷辈的人物,但是不论是肇岳还是这林家的老人,对爷啊奶啊这些称谓忌惮得很,强调自己年轻得很,不让易初嫣把他们叫老了。
林淞瑶笑吟吟地推门进来,说:“就是二哥让我来看看你们的,怎么样,这阁楼合你心意吧?”
易初嫣忙不迭地应着,这林家还有几个身子不太好的老人在屋里,她还没去见过,林淞瑶要带她去见见。
说来也古怪,这林家上下,几位老人少说也是七十岁以上的,却没有全白了头发,气色都极好,神采奕奕,跟五十来岁的人差不了多少。
林淞瑶一说,易初嫣吓了一跳,原来这林家原本是一个长寿村,后来经过六十年代一场风波,就只剩下他们林家人了,林家现在还住着一个一百一十岁的老太太,正是林霆的祖母。
这也难怪林霆这把年纪,看起来却像是三十才出头,林家的男人都要一辈子为林家操劳,不到六十岁都不见得会太老。
肇飞宇擦了擦手,看天色暗了下来,说:“六妈妈是要带我们去用晚餐吗?”
六妈妈一拍手说:“哎呀,年纪大了,差点就忘了,快点走吧,林霆小子什么都不行,就是一道‘酒醉河田鸡’让所有人赞不绝口,但凡有客人来,他就会下厨,让家里的厨子给他打下手。”
肇飞宇换了件奶白色的羊毛衫,套了件修身的外套,出门去,左手微微弓起,易初嫣嫣然一笑,挽住了他。
肇飞宇忽然打来电话,让李季元明天不用来接易初嫣了。
李季元心想,只怕肇总要和太太在那边住一些日子,须把山猫喊来看家。
彩彩偷偷爬上了高头大马的轿车上,吓坏了贾婶,忙叫李季元扶好。
易书彩脆生生地说:“彩彩要坐大车,和帅叔叔一样威风。”
这辆车是肇飞宇为了出行特意买的,平时只是用迈巴赫载小家伙们出行。
四岁半的易书彩,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连自家大黄狗的肚皮,也是她最好玩的玩具。
所以李季元理所当然地,认为彩彩将这辆黑车,当成了宝贝玩具,虽然大了一些,但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碍。
“彩彩小姐,贾婶有考驾驶证,如果是在这附近逛一逛,你可以让她开家车带你,这辆车带小孩子,真的太危险了。”李季元好话说便,易书彩就是无动于衷。
最终这个骚乱,被易书华用一支甜筒给安定了下来。
论耍滑头,易书彩怎么可能比得上弟弟,她心里想的,华华一清二楚。
白晓晓走路还不怎么稳定,易书华这么一没看,她便摔了一跤,跌在地上,手掌擦破了皮,喊了声“疼”,竟然没哭。
这就稀奇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动辄便要哭得惊天动地,这小丫头倔的很,不愿意在别人家哭出声,跟她那个不知道在哪儿求职的老爹一模一样。
贾婶跟易母说:“华华跟晓晓这么要好,看样子是青梅竹马的一对了。”
易母欣慰地笑笑,拿玩具去逗小丫头,她却不感兴趣,只要易书华抱过的娃娃,苏茫瞧了,不禁莞尔:“这孩子,竟然真的只跟华华好,真是不可思议。”
白晓晓听着易书华的话,自己贴上了创可贴,打了个呵欠。
太阳升到了头顶,已经到了午餐时间。
易书彩还不会用勺子,有时候是弟弟帮忙喂着,有时候干脆便喝奶粉,白晓晓在这方面要擅长一些,苏茫教的很好,连举手投足也是一身淑女范。
吃饭间,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然后是一阵慢慢的敲门声。
“爸爸来啦!”
白晓晓一听见这脚步声,便从椅子上蹦了下来,华华忙扶着她,贾婶擦了擦手去开门,进来的正是白彦。
白彦气喘吁吁地进门来,一见到苏茫和白晓晓,立刻说:“小茫,晓晓,咱们走,不能留在这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