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走了几步,就觉得不妥,顿住脚步,脚下的青石板很松,踩上去一边还会翘起。
许昭然蹲在地上,她在查探镇魂钉的具体情况,镇魂钉松散的痕迹就像是被人刻意留下似的。
我蹲下来,翻开脚下的青石板,土很松,很快就刨出一个深坑来,许昭然问我在做什么,我说这里看着怪怪的,感觉这一排青石板都挺诡异的。
萧如唤跟我一起蹲下脚步,将那一块块青石板撬开,原本以为要费劲力气,可是压根不用,几下就将青石板撬开来了。
“为什么这里还铺了青石板?”我皱着眉头,实在有些搞不明白,萧如唤说这条路通向后院,跟后院的那一排房子建筑风格一样,可惜后面那些建筑完全不在了。
我不知道也很正常,很快,土被我们挖开来,突然出现的一个旧木盒子引起了我的注意,一个褐色的盒子,看着诡异地很。
我本想着伸手去解开,可是萧如唤拦了下来,他说跟镇魂钉放在一起的,肯定是镇魂用的,冒然打开是有大忌讳的。
许昭然沉着地很,按照手里的小本子上写的一步步详细地往下走流程,她忽然伸手,一把将旁边的镇魂钉拔起来,可是没有预想到那么快速,镇魂钉还藏在土里,她用了一点力气。
萧如唤轻声道:“以血破咒,这是最基本的,你们许家肯定也是一样的。”
“可我没血啊。”许昭然凝神,萧如唤沉着一张脸,好似在说许昭然真笨,他要我摊开手,许昭然没有血,可是我有啊。
镇魂钉染上生人的新鲜血液,它的作用便会被削弱,而我阴性体质,恰好足够破坏这镇魂钉的平衡。
我一咬牙,伸手给自己来了一刀,看着胳膊上纵横的伤口,都有些唏嘘,这还是一个女孩子家家该有的手臂吗?可是我就愣了一下,随即便将血滴在那镇魂钉上。
血顺着土壤流下去,滴了几滴下去,土壤忽而变成了暗红色,比之前还要黑一些。
“怎么回事?”许昭然颤抖了嗓音,萧如唤嘘了一声,修长的手指落在唇瓣上,要许昭然暂且不要说话,我皱着眉头,等待着眼前的变化。
土壤慢慢地变黑,连带着青石板下的土壤都变了颜色,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很明显,是土壤里面的东西跟我的血发生了反应。
许昭然手执符咒,再去拿那镇魂钉,此刻却变得异常的轻松,她伸手,拔出那三根镇魂钉,我紧皱眉头,等待着周围一切的变化,可是预约而来的灾难没有发生。
这屋子里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许昭然道:“难道在这之前,封印就被破开了?”
萧如唤摇头,说许家封印,哪里是说破就破的,纵使来人很厉害,也得遵从章法来,不然很可能被反噬,到时候只有死路一条,可是眼前的画面,真的很难解释。
就在我仓皇无措的时候,青石板下忽而有什么东西,在顶木板,慢慢地往上面顶,我过去看,就那么一眼,吓得我瘫软在地上。
满地的黑色头发,柔顺地很,一点点顶起那些青石板。
都是从土壤里面出来的东西,许昭然后退一步,大叫:“这什么鬼东西?”
“这下面怕是有东西,我们刚才拿了她的东西,她才醒过来了。”萧如唤解释一声,握草,什么鬼,这青石板完全被顶开了,迫于底下东西的压力。
我后退了一步,萧如唤要我拿好那只盒子,他的手里忽而多了一张符咒,就在我眼花的时候,符咒落地,化为一簇簇焰火,就着那些头发燃烧起来。
红色的火苗,一点点燃烧起来。
我听到凄厉的叫声,是个女声嘶吼的声音。
“不——不要这样对我——我不想死——”
叫地异常的凄惨,是从青石板下面传来的,我猛地一震,与许昭然对视看了一眼,萧如唤手起刀落,异常的迅速,干练地将那人死死的压在底下。
那些头发无措地在四处游走,有些甚至往我的手上来,冲着我手里的盒子来的。
镇魂钉镇地是城南医院里的魂魄,而松动的青石板下,藏着的肯定也是孤魂野鬼,这会儿我的心底莫名起了一丝同情,大抵是想起之前怪老头他们被许任礼那样对待。
我吸吸鼻子,再去看那土壤里面,忽而显现出来的一张鬼脸,扭曲地完全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她的手在挣扎着,想要破土而出。
可这女鬼的道行,不及萧如唤万分之一,很快便被萧如唤收复了。
“如果你听我的话,我送你入轮回,如果你执意反抗的话,我便叫你魂飞魄散。”萧如唤冷声。
那一瞬间,凌冽的身姿,稍稍亮瞎了我的眼,好似这一刻在我面前的不是萧如唤,而是萧大侠,这一刻的精神面貌完全是不一样的。
我猛地愣在原地,萧如唤好似带着金光似的。
女鬼连连求饶,说她哪里有这样的胆子与阁下作对,她凄厉的声音:“我只是不敢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之中,你能送我入轮回自然是好的。可是我怨啊。”
萧如唤忽而松手,我看到一只巨大的女鬼从地上爬出来,她浑身上下都是泥土,身上的衣服是破旧的红色嫁衣,还能看得出痕迹来,她诡异的眼睛落在我的身上,扫了一眼,随即又看了许昭然一眼。
她忽而变了气场,冷声道:“许家人?”
那眼底而起的杀气,全然是因为萧如唤而减淡的,许昭然点头,应了下来,女鬼冷笑几声,说什么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许家人,这是报应呢。
“你到底是谁?”许昭然冷声问答,女鬼笑了一下,说什么说起来,与许昭然的祖辈还有些许关系。
“我在这里关了那么多年,都是拜你的祖先所赐。”女鬼勾唇,笑的异常的难看。
整张脸都烂的差不多了,被她盯着看一下,都觉得脊背发凉,许昭然凝神:“跟许任礼有关系吗?”
“比跟我替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女鬼低声道,“我是依红园最耀眼的歌姬,他呢,满嘴仁义道德,实则不过披着一张皮囊,与我这样的人比起来,倒也差不多,我们谁也不比谁高贵。”
女鬼道,许昭然问她叫什么,她冷笑几声:“叫什么,时间长得连我自己都记不起来,叫什么有那么重要吗?”
女鬼话锋一转,大抵是萧如唤在场的缘故,她很保守,就连仇恨也都是吞到肚子里的,我皱起眉头,她说许任礼许诺说要娶她,可是最后呢。
杀人灭口,将她埋在这地下,一来一往,就是这么多年。
“我数着日升日落,想想着有人路过此地,不小心拔出镇魂钉,将我放出去,可是没有,心底一点点绝望,一点点变得难受。”女谷低声道。
她说的那样悲怆,可是我们压根不会买账的,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谁知道其中经历了什么。
女鬼忽而摸着肚子,她凝神:“我甚至怀了他的孩子,可就算是这样,还是进不了他许任礼的家门。”
女鬼一阵冷笑,萧如唤要她好好地说话女鬼乱七八糟地不知道在说什么,总归是重获天日之后的喜悦完全掩盖不住。
我稍稍叹了口气。
一段尘封的过往记忆,慢慢被挖掘开来。
许昭然皱眉,女鬼说她在这里撞破了许任礼最大的秘密,许任礼才要杀她灭口的。
“活人实验,连你们都不敢想象吧,他勾结日军,研制秘密毒药。这样的事情都敢做,我虽然是个红尘女,可是也有一颗爱国心。”女鬼笑了。
她沉声,好似想起什么一样,她要许昭然好好地去许任礼的旧宅子找找,那儿的怨魂不比这里少。
女鬼倒也聪颖:“我知道你们来这儿的目的,不想打探些消息,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的,既然想知道更多,不妨就去他的家中看看吧。”
女鬼低声道,她说要我们先问她,只要她知道的,每一个问题都会详细地解答,如果她不知道,那也只能说明我们不走运了。
女鬼笑着勾唇:“千万记得你的承诺,送我入轮回,此生虽怨,但也不想在人世间多做停留了。”
“你倒是豁达。”许昭然道。
“不然呢,我能如何,你们许家都跟魔鬼做了交易,你们不入轮回,许任礼死了,我去哪里找他?”女鬼反驳一句,这句话看得出来,她的确知道许家不少的事情呢。
许昭然挑眉,凝神道:“你究竟是谁,单单一个歌姬,就算是许任礼养在外面的,怎么可能知道的那么多?”
女鬼骤然变了脸色,聊得多了就聊过头了,她讪讪。
萧如唤往前面走了一步,她完全变了一个样子:“我是谁,很重要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该是外国人吧?”许昭然勾唇,女鬼慌了,她的眼底难以掩饰的慌乱,她说她是日本人,这就诡异了。
许任礼与日本军方有接触,而身边这位红颜知己也是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