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都在变化,幽幽黑暗慢慢变得亮堂,甚至有些刺眼,那种冰冷的感觉越发的清晰。
藏在宫殿之下,我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闯入了那冰封的密室,寒气逼人,这才是千年玄冰该有的威力,我裹紧衣裳,伸手,一点点划开之前结痂的伤口。
我没带刀子,咬牙,等伤口裂开,看着血一点点流下来,伸手,放了上去。
那扇门慢慢地被打开,我急忙钻了进去,借助于玄冰的威力,手上的伤口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在结痂,快得很。
我进入那间密室,只一眼便被吓住了,巨大的两个冰棺吊在半空中,我能看到那冰里面封印的两张脸,我颤抖着道:“络姬……”
络姬的容颜,一直没有变化,冰也只是封印了她的身子,一如在记忆中那样的形态,在络姬的身边,便是帝王,原来他们被放置在这里。
就像是两个安详睡着的人一样,容颜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八根铁链将两个玄冰棺吊着悬挂在半空中,两个棺材的上面,凤凰的形态,好似还在原地转动,随着那八根铁链的动力,一点点地转。
凤凰于飞,这大抵是帝王的意思,没想到失踪的络姬居然在这里,我身子都在颤抖,看着他们两个朝下的那张脸,忽而像是回到了长渊时期那般。
听着人说帝王多么宠爱络姬,却没想过已经时过境迁,我被眼前的画面所震撼,可是震撼之余,我又开始寻找,夜未凉说这间冰室是最为关键的地方。
我顺着找过去,墙壁上被凿开很多的孔,从里面漏进来的光在冰的作用下边的格外的绚烂,我伸手去拿最上面的那个盒子,刚刚碰到,那盒子便掉落下来,吧嗒一下自己打开了。
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红色的锦缎,我来晚了?
我皱眉,又仔细地看了这半边墙壁,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我朝那几个孔后面去,那儿原先是漏光的地方,一个黑影忽而出现,吓了我一跳。
我急忙捂住嘴巴,才没有发出声响,只是呵气的声音,经由那尖利的冰传递,都会变成奇怪的,像是在尖叫的声音。
那是一尊千手佛,我在千家谷见过,没想到居然被藏在这冰墙之后,除了这千手佛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我抬眸,与那佛像对视一眼,它身上的纹路略微有褪去的痕迹。
我从那之后走出来,再度回到那堵墙壁,却发现那佛像好似转了身子一样,它的眼睛从那孔里看了过来,好似活了一样。
我吓得头皮发麻,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轻声吸吸鼻子,落入耳朵的声音,依旧是那惊魂般的声音。
好似有另外一个时空的存在一样,将这里的声音吸了过去,又转换成另外的声音传递过来,我心里是这么想的,可眼前只是一堵冰墙。
我后退几步,往另外一面去,就好像真的是我来晚了,四处散落的珠宝,很明确地告诉我,在这之前有人进来过。
那人不为钱财来,这儿的珠宝何其珍贵,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偌大的冰室,再没有其他的东西,我忽而转身,就好像有谁盯着我看似的。
又对上那千手佛的视线,我低声喃喃:“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声音再度被转化成了尖叫声,又跟惊魂夜似的,不由得有些烦躁。
我走到络姬的跟前,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我想起前世的一切,再去看络姬,心底当真不是滋味。
“你曾经跟我说过,若是爱了,就不要畏首畏尾,可我还是错了,犯了和前世那样的错,我以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你们好,可事实却是我的一厢情愿。”我低声喃喃。
就像是千络在我的跟前,柔声跟我说话一样,我靠在那儿,看着她的脸,我轻声道:“我懂了,就如你那般,就算是死,也要跟心爱的人死在一起。”
千络没能做选择,她的心底藏着的那人是千远衫,可惜从她被带去长渊之后,便失去了机会。
我的视线越过千络,忽而就凝在了那凤凰身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被人盯着看的错觉了,是这凤凰。
被链子锁在中间的凤凰,它那眼神像是在跟我诉说,被关在这偌大的冰室里的凄苦。
我鬼使神差,伸手一把拉过那链子,忽而发现那凤凰抖动着翅膀,从那最高处飞了下来,流光点点,刺眼的光刺入我的眼眸中,它就像是飞入我的额间一样,消失了。
我怔了一下,再去找凤凰的踪迹,却没有了,透过玄冰,我看到我额间多了一个凤凰的印记。
我微微怔住,忽而脚下剧烈地摇晃,又冰碎掉落下来,我才被拉回现实,糟糕,这里怕是不稳了,我按照原路返回,从冰室里出来,那摇晃感才消失。
我捂住胸口,稍稍松了口气,却不知道自己此刻在什么地方。
好似有人在身后追我,我慌乱之间进入一间墓室,不似之前那样繁华,倒是有些发霉的感觉,四周都是那种暗绿色的,我抬头扫了一眼,只有一个木制的棺材,特别的落魄。
在我的印象里,长渊总是繁华的,不管是什么,每一处雕琢地都是那样的繁华,没想到还有这样狭小的一间墓室,透着一股子霉味。
我嗓子里不太舒服,轻声咳嗽了一下,刚往前面走了几步,身后的门早就关上了。
我朝着棺木里看了一眼,便怔住了,在长渊墓下,看得每一处都是好的,唯独这里,尸体腐烂地彻彻底底,并非是白骨,而是烂了,弥散着一股诡异的味道。
我只是扫了一眼,便退后了,烂成什么模样,这墓室的主人是谁,为什么长渊还会有这样的一间墓室。
我在旁边那早就枯了的树旁边,找到一个暗盒,打开之后找到好些图纸,还有一些记载,我随手翻看了几张,都是与星相有关的记载,落笔最后写了破军将至,长渊大劫在即。
我皱眉,这是一位监天之人,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我继续往下面翻,却发现落笔处居然是个沈,像极了一个沈,两个字的名字,只是另外一个字早就模糊了。
“是沈家的人?”我皱眉,将那些纸重新放了回去,一股子霉味再度袭来,凉气从我的脖颈慢慢延伸下来。
我怔了一下,身后站着一个人,是一个人,我不敢回头,他就那样盯着我。
我头皮发麻,知道是谁,我忽而一转身,他便扑了过来,带着浑身腐肉朝我过来,那木制的棺材早就已经空了,我灵活地闪躲,可是没有用。
他一直追着我。
我在记忆里搜寻,关于沈家的记忆,可是并没有太多,情急之下,我忽而喊道:“你是沈家的人,对吗?”
“我知道沈棠如在哪里,你别过来。”
我知道对于腐尸说这样的话没有用,他们早就死了,尸体都腐烂到了这种程度,怎么可能还会有情感,可是这一次,阴差阳错,他却怔在原地。
“沈棠如没有死,你沈氏一族没有灭亡。”我惊慌之下,便说了出口。
他站在原地,不知道在说什么,腐烂的肉从他脸上掉下来,那股子泥土味特别的清晰。
我忍住呕吐,他冲我伸手,就像是被驯服了一样。
我继而道:“你想见见她吧?当年长渊浩劫,沈家也没有逃脱出来,可是沈棠如在中原,她不会死,对不对?”
他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只剩下的唯一一只眼中露出悲伤的神情,我知道我猜对了,虽然不知道这是沈家的谁,但是我清楚。
他想见沈棠如,当年在长渊,沈家绝对不是司天监,他们只是手艺人,与中原的联系密切,颇受帝王的宠爱。
可是这屋子里大多都是与天相,与劫难有关的资料,我缓缓往那边去,轻声而谨慎:“你跟我过来,我带你去见沈棠如。”
我朝着那门口过来,他摇摇晃晃过来,走了几步,忽而顿住,原本安定下来的情绪忽而又暴躁起来。
他冲我扑过来,我速度从那门出来,他刚刚追了出来,就化成了一团火球,在我眼前跑来跑去,就那样被烧成了灰烬。
我暗自松了口气,从那男人身上掉落下来一个金色的球,大拇指那么大,顺着滚落道我的脚边,是镂空的一个金色球。
我忙拿在手里,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那男人没了,只留下这个球。
墓室的大门被关上,我收起那颗球,便再也不敢随意进入那些墓室,我躲在暗处,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这边游走。
我寻思着怎么找到夜未凉他们,心底同样担心,萧如唤他是不是逃脱地了。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在什么地方,只能凭着感觉在走,想要重新找到那个水银海,找到那座悬浮在半空中的大殿。
可惜我不知道的是,在这个墓室里,有四个长得一样的水银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