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夏梵疼的在地上翻滚着,恨不得自己能马上晕过去,这已经不只是被捅十几刀的痛苦了,上百刀都有了!这是十倍体会吗?!不!疼痛还在升级着!十倍,二十倍,一百倍……!!
【梵儿,梵儿,梵儿!】
急切的呼喊在脑子里回荡着。
是谁,是谁在叫我?好疼啊……不,这,这是炎罗?
【梵儿,你……】
你,你在说什么?炎罗,你在说什么……
在剧烈得疼痛间,夏梵似是听见了炎罗的声音,然而那声音却像被干扰的信号,断断续续,毫不明显,勉强听去只能捕抓到几个字词而已,连接的意思还需要揣测。
听见了炎罗的声音,夏梵被疼痛折磨的脑神经像是找到了安慰,一瞬间涌上了委屈。
【炎,炎罗,我,我……我好疼,好疼。】
【梵儿……哪里,你在……】
【疼……】
【哪……哪里!】
传递过来的话语还带着急切的焦急。
而此时,大殿里坐着的炎罗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爆出,布满肃杀之气的脸上紧紧闭着眼睛,周身弥漫着浓浓的黑气,这,竟是怒极的征兆!
大殿异样的变化引来了沈月和钟馗的感知,他们相继显身,震惊的发现他们的大人此刻身上散发的煞气,周身弥漫出来的黑雾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风旋。
突得,炎罗嚯得一下站起身,那一身玄色长衫慢慢的染成了血红色,红得发黑,衣襟漂浮,浑然一副不可侵犯。
这是,发怒?!
他们有多久没见过大人发怒了?还是这么大的怒气?!
炎罗的心底翻涌着怒火。
感知不到,他完全感知不到夏梵的位置!
有一把利刃似是切断了他们的连接,将夏梵包裹在一个未知的地方,他们之间的联系甚至连传递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有人,将她的妻子,从他的手里夺下了!
感受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的气息,猛地,炎罗的脑海里闪过毕城说的话。
【如果是我出手,她还能在你身边。如果是他们,你知道后果。】
“那群蝼蚁!”隐瞒着无尽怒火的声调响彻在大殿内。
气势威压宛如巨浪一般倾泻开来,钟馗和沈月生生的退后了三步,双眼布满难以置信。
五殿阎罗王的怒火岂是儿戏!
然而,就在炎罗的眸子里漫上血色的时候,一道更汹涌澎湃的气压席卷而来,生生的将炎罗的气势给压了下去,完美的碾压。
一道白色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大殿。
一头白发,一身白衫,宛如冰雪般冷酷的双眸竟也是白色。
钟馗哑然失声,这,这是,这是白君大人!
五殿原殿主!上一任被冠以阎罗王的强者!‘炎罗’之名的上一任使用者!(注:十八殿之主的名字和王位之称都是传承的,在位时的姓名王称都将一样,待退下之后方可记起自己的原姓氏,恢复原名。)
“给我安分点,炎罗。”
一句话盖下,像是一盆冷水倾泻而下,炎罗看向了白君,眸子里的血色慢慢降下,但周身的气势却未收分毫。
“白君。”
“呵,这么愤怒吗,失去理智吗。”
“我的事,不要管。”
“那么,你忘了答应我的事吗。”
话落,瞳孔银光一闪,白君的气势更强一分,一旁的钟馗和沈月已经快要招架不住了,这就是上一任阎罗王吗?竟如此之强,不,或者说,能完全抗住白君气压的炎罗,更是不容小觑!
“她,只是个活人。”白君的语气是冰冷和认真。
这句话像是触到了某个机关,炎罗眼眸里那被压抑下的血色瞬间弥漫完全,一双血瞳直直的看着白君,薄唇轻启,一字一句道:“她,还是我的妻子。”
下一秒,那大殿里的磅礴的气势一下子消失了,如海市蜃楼,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带着,那一道立着的身影也不见了。
炎罗,离开了。
白君冷然的站在原地,半饷,一声叹息,“封印更松了啊。”随之一并消失了。
钟馗和沈月立在原地,呆若木鸡。
另一头,在无尽的黑暗中。
夏梵疼得根本无法思考,虽然炎罗传递的并不完整,但她似是隐约明白炎罗问她在哪里,然而疼痛麻木了脑神经,无法具体思考,而且这里一片黑暗,早已不是那江青的家,这就像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将她与外界完全给隔开了!
【救,救……】
涌上嘴边的话欲要脱口而出,却被夏梵死死的咬住了嘴唇。
不!不能再一次求救!
不能依赖炎罗!
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夏梵的额间布满冷汗,费力的将交错抓着双肩的手抽离,一点点的移动到嘴边,哆嗦着手勉勉强强的摆出了一个手势,积蓄了些言灵力,大喊:“听,听吾之命,给我破掉啊!!!”
明明没有声音,夏梵却似是在耳边听到了碰的一声破碎声,宛如玻璃碎掉了,那种剧烈的疼痛瞬间抽离,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在厚实的羽绒服下是早已汗湿掉的身体。
“你,你不疼了吗……”幽幽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是王燕娜!
夏梵咬牙,这个时候躺在地上算什么!站起来!她要站起来!快站起来啊!
强韧的意志下,身体突然涌上来一股气力,她使劲,双手用力撑起身子,脚步虽然踉跄但是还站得起来,虚晃了两下身子,夏梵勉强的站立着。
喘息着看着面前的王燕娜,夏梵知道她的言灵力并没有减少多少,受挫的只是精神力,那被剧痛侵蚀过的精神力非常虚弱。
但在这个时候,她的嘴角缓缓裂开,夏梵露出个不易察觉的微笑,她,终归是没有求救。
积蓄了些力气,将言灵力聚集到喉咙,夏梵的嗓子开始发热,开口道:“我知道很疼,你很疼,我体验到了,在那个时候你一定很绝望吧,燕娜。”
话落,一瞬间,王燕娜身上的血洞肉眼可见的缓缓愈合了,被血沾染的衣服恢复原样,满脸的狰狞也平复了下来,她看着夏梵呐呐的说道:“没有人救我,没有人……他,他们看到了,但是就这么走过了,燕娜在地上,求救,喊着好疼,没有人听到……小天,小天他看见了,他打了电话,但是,我撑不到了,我死了,但是我,我喜欢他……”
原来,竟是这样吗?
江小天碰见了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王燕娜,并没有冷漠的离开,而是打了急救电话,哪怕最后王燕娜还是抢救不及时,死去了,但这个契机成了王燕娜的执念,除了疼痛以外唯一的执念,所以哪怕纠缠着江小天这么久还是没有害死他吗?那么,现在那个江小天在哪里?
“但是你这样和他在一起只会让他送死的,燕娜。”
“不,不好吗?这样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小天和燕娜,永远在一起。”
夏梵睁大了眼睛,内心深处的某个念头被挖掘了。
“滴答滴答。”
水珠声再一次响起。
而这次,却不是王燕娜的血液滴落声,更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递着,回响着。
滴答滴答,潮起彼伏的轰鸣着。
脑子里被疼痛侵蚀过的精神力如同豆腐一般,被水滴声轻而易举的贯穿了。
夏梵在心里头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对啊,死了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不是吗?
死了,就没有这么多纷纷扰扰,不必去管不必去理。
她不是喜欢炎罗吗?炎罗是阎罗王,那么只要她死了,成了鬼魂,就可以真真正正的和他在一起了。
死了,变成鬼,在阴曹地府里和炎罗永远在一起,还有孩子,有宝宝,一家三口,不必再管责任,魏庄的事,没有负担没有压抑。
神神鬼鬼的事再也不会烦着她,没有害怕没有恐惧,不用站在仁义道德帮助他人。
为什么,不死了呢?
“滴答滴答。”
慢慢的,夏梵双眼里的亮光消失了,瞳孔没有光彩,一片死寂。
【梵儿!莫要入了魔!】
【炎罗,我可以,很快陪着你了……】
一把尖锐短小的匕首突然出现在了夏梵的手上,她举起了匕首,举得很高。
【梵儿!】
【很快就可以了……你等我……】
扬起的匕首泛着冷光,其锋利的程度可想而知,这一下刺进去,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夏梵的双眼无神,将匕首调整位置,正正的对着自己的心脏部位。
对啊,刺进去吧,刺进去就可以和炎罗永远在一起了……
刺进去,就没有任何烦恼了……
高举,大力挥落,那泛着寒光的利刃带着势如破竹般的气势对着心脏部位猛地刺下去。
“噔。”匕首被打落的声音。
夏梵握着匕首的手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给硬生生的握住了。她呆呆的仰起头,没有神采的眼眸里倒映出了一道人影。
一袭黑红长衫,如墨的发丝不在温顺的垂在胸前,而是飘飞在脑后,衣襟扬起,带着比利刃还要冷冽的气息,那双血瞳慢慢消散,恢复成那双熟悉得,黑得深沉的眸色。
一丝温柔在眼眸里一闪而过。
他在看着她。
募地,炎罗大手一伸一把将她重重的涌入怀里,骨节分明的手盖在她的头上,更加用力的按压在自己的胸口部位,他低头,凑近了她的耳旁,带着冷冽的气息,红唇轻启。
“我要你活着,你怎敢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