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风吹过,带着死气沉沉的气息,夏梵才晃神过来,看着空无一物的前方,以及周围一个个耸立起的坟堆和墓碑,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显阴森,这么个鬼地方黑漆漆的,看不真切,处处都瘆得慌。
而炎罗居然将她撇下在这里消失了踪影,究竟是什么事令他脸色大变?那阵婉转哀怨的歌声随着炎罗的消失而消失了,是谁在唱歌?还引得她的脑袋疼的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似的,夏梵抱着满腹疑惑,还有从心底生出的一股子委屈。
混蛋,居然真的把她放在这里了!
似是感受到了夏梵的异样,鬼娃娃迈开了小短腿飘到了夏梵的眼前,说道:“娘亲,爹爹很快回来的!”那双小手还试着摸了摸夏梵的脸。
夏梵的心一暖,至少还有这么个小东西陪着自己,或许炎罗真的有什么事也说不定对吗?她不该想太多,就在这里等着好了,他说让自己等他,那么她便听话,炎罗不会丢下她的,夏梵这么坚信着。
看着自家的孩子,夏梵坚定的说道:“宝宝,我们等等你爹爹,咱们就这么等着他。”
“恐怕你是等不到他了。”
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面前,夏梵猛地一惊,抬起头,赫然发现那去而复返的齐天昂!
他又回来了?!
夏梵下意识的喊道:“宝宝快回去!”
鬼娃娃知道这个男人不怀好意,但是他没有依言钻回肚子里去,反而嚣张得撅着嘴,两条肉呼呼的胳膊一张,挡在了夏梵的身前,一副要保护她的架势,令夏梵哭笑不得。
鬼娃娃奶声奶气的说道:“我要保护娘亲!”
“别闹了,宝宝!”
“娘亲别怕!”
夏梵只好放弃劝说自己的孩子,转而防备的盯着面前的齐天昂,道:“你还敢回来!难道真的想死不成?”
齐天昂嘲讽的看了一眼夏梵道:“他在我自是不会再回来,但是你认为现在,还会有谁保护你吗?”
齐天昂的话令夏梵更加不安了,她握紧了手,不让自己泄露一丝一毫的胆怯,道:“他很快回来,如果你识趣的话就不应该回来了。”
回应夏梵的是一个嘲讽的冷哼,齐天昂信誓旦旦的表情令夏梵感觉到不妙,他好像知道炎罗会离开似的。
“真是天真,你认为你的‘丈夫’还会回来吗?你真是对他太过于信任了吧。”
夏梵自信一笑道:“他的我的丈夫,我不该信任吗。”
齐天昂右手捂着额头,笑得诡异,“堂堂一介阎罗王,你当真是觉得他该永久护着你吗?你不过是一个半吊子的言灵师,究竟是何等的自信?”
夏梵突地心沉了沉,暗暗告诫自己不可被齐天昂的话所迷惑,“我信他。”
“哈哈哈哈,在你临死之前,我便告诉你一个消息吧,每一代的十八殿王都将被封印生前的记忆,包括生前的情人,他所爱的根本就不是你。你不过是他诞下鬼子的替身罢了。”
指甲猛地戳进了肉里,夏梵却感受不到疼痛,她的心神全被这句话给搅乱了,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有什么东西被赤裸裸的撕开了伪装,她勉强的维持着脸上自信的笑容,颤声道:“你不用挑拨离间!”
“我是不是挑拨离间你自己知道的不是吗?这里是阴魂的聚集地,他留你一人在此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齐天昂一句接一句的话语在冲击着夏梵筑起的心防,哪怕她拼命说服自己,哪怕知道齐天昂动用了言灵师的能力,夏梵还是被击溃了,或许这是她一直隐藏的不安被挑开了。
“他会回来的!他会!”夏梵大吼着,似是告诉对方,也是告诉自己。
“那么,我们便拭目以待!看你还能否见到他的那一刻!”
话落,齐天昂消失了身影,夏梵似有所感的大吼,“宝宝,低头!”随后自己也弯下了腰。
一道凌厉的掌风从夏梵身旁刮过,她侧身跳开,鬼娃娃也机敏的多了过去。
齐天昂现出身影,嘴里的腥甜再一次涌了上来,在刚刚被阎罗王压迫过后他的内息早就不稳,加之驱散那数目惊人的厉鬼以及耗尽了他的心血,倘若不是对那月挲尚存在几分相信,他断然不会再回来。
否则若不是他受伤颇重,根本用不着对夏梵动用语言的能力,从心底动摇她。
“宝宝,快回去!”夏梵不得不再一次严厉的说道,语气里带上了焦急和命令,鬼娃娃不甘不愿的消失了小身影。
夏梵见他终于回到自己的肚子里,心下稍安,但是仍然不能松懈,心里头不停的狂吼,炎罗,炎罗,你在哪里?!
“哈哈哈,他不会回来的,你死心吧!”齐天昂仍然刺激着夏梵。
咬紧下唇,夏梵强迫自己不要去听,双手摆出了手势,大喊:“哪怕没有他,我也是一个言灵师!听吾之命,沉睡在此处的灵魂啊,显现吧,为我护航!”
这里是墓地坟堆,那么便有阴魂徘徊,夏梵只能破罐子破摔,然而令她失望的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夏梵松开了手势,愣愣的说道:“怎么会……”
怎么会一个鬼物都没有!
齐天昂阴恻恻的说:“这里是坟地不假,但皆被我收了炼魂,怎还会有漏网之鱼可供你驱使?”
夏梵脚步虚晃,难以置信的看着齐天昂,心中升起一抹绝望,她死死的咬住牙关,迫使自己面对齐天昂,不至于栽倒在地上。
寒风吹拂,却冷不过夏梵的心,她没有继续奢望的呼喊着炎罗的名字,她能依靠的便只有自己。
齐天昂高举了右手,五指并拢,双眼盯着夏梵,缓缓的说道:“听风吧,化形吧,成为的我利刃吧!”
那从四面八法吹拂的冷风瞬间变大,吹扬起了夏梵的发丝,她心中警铃大作,却不知齐天昂究竟要做什么。
高举的右手力道十足的在半空中一划,一道寒风席卷而来,夏梵瞪大了眼却无法避开,那风宛若利刃,狠狠的隔开了身上厚重的羽绒服,带出了剧烈的疼痛,一道血痕绽放开来,夏梵疼得险些腿软栽倒在地上。
“还相信着吗?相信着你的丈夫会来吗?”齐天昂再一次举高了手。
“我信!”
“刺啦!”又是一道风刃,带出了新的伤痕,夏梵疼得抽气,仍是倔强的喊着:“我信!”
“你不过是他前世的替代品,他孩子的容身所。”
一句话,一个风刃,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齐天昂不断加重着自己语言的力量,手中的力道不减。
夏梵颤抖着身体,慢慢的试图摆出手势:“听,听吾之名,护,护体啊!”
一小阵风流缠绕上夏梵的身体,风旋不大,勉强减弱了随之而来的一道风刃的力量。
齐天昂的眼神愈加凶狠,“你还在坚持,但他现在怕是找到了那个前世情人!你坚持得不过是虚无!”
“不会的!他不会的!”
夏梵倔强的忍着涌上眼眶的泪水,理智在拉扯着,一边坚信炎罗会赶回来,一边在不断的重复着炎罗那离去时的表情,两边拉扯她的心防彻底乱了。
心神混乱间,那护体的风旋更弱了些,一道风刃再一次狠狠的打到身上,刮起了折磨的疼痛,夏梵的双腿在颤抖。
“一千年等一人,他等的人不是你。”
不会的,不会这样的,炎罗,拜托你,快回来……
“我听闻阎罗王在你之前娶的妻子是另一人,你夺人之位,迟早便要还回来。”
【他要娶的妻子是我,是你抢了我的位置!我等了这个位置有多久你知道吗?!】
夺人之位?月挲?!
不可能……不是这样的!夏梵更混乱了,脑子思绪杂乱一片。
“我现在看来,你倒是和那月挲挺相似的,莫不是认错了人。月挲存在世间千年之久,时间封印了她的记忆,可怜他们本是千年恋人,却被你这贼人给夺去了幸福,你可还有脸面?”
“我没有!”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夏梵撕心裂肺的吼着:“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是他娶了我,他的妻子是我!
”
“他意要你身怀鬼子,自当迎娶你为妻,给鬼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鬼子诞生之日,便是你死亡的时机,鬼子诞生,夺人精魄,这一点他有未告知你?”
齐天昂的每一句话比风刃更加歹毒,一步步将夏梵隐藏在心底压抑着的念想全部刨开,那些隐藏的不安,被强压的念头,一一逼着她面对。
【你以为,他为何娶了你?】
炎罗为何娶她?为何还没有回来?她那么疼,那么害怕,他把她放在这里,在离开的那一瞬间没有回头,像是那么急切的寻找着什么?
他在找什么?那个唱歌的人吗?
那个人是谁?那么着急,那么渴望,那样的表情为了谁展露的?
一个个疑问跳入了脑海,夏梵的脑袋快要炸掉了。
身上形成的风旋彻底消失,随之而来的风刃砸在胸口上,那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夏梵疼得再也站不住身子,碰的一下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身上流出的血液浸湿了衣襟,滴落在地上,染红了一方血土。
“你不过是他在寻找回那个人的替身罢了!”
碰---。
有什么东西一瞬间破碎了,夏梵微微侧头,炎罗消失的方向,那道熟悉的身影没有出现。
你,真的不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