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不,单说现在,依着电影情节的熏染,相信绝大部分普通人对于茅山道士一词并不陌生,相对于张天师,鬼言媒而言,茅山术的传承之名要强的多。
茅山一脉以其颇多的禁忌讲究为名,也是降妖除魔的头号猎手,传承之广,弟子分布众多,打着招牌幌子的骗子也多。在古语有云:镇宅降妖,驱鬼唤魔,保一时平安,唯茅山道人也。
可见,能够与张天师一脉,鬼言媒逆天之力并存的茅山一道的厉害之处,夏梵在深入了解过茅山术之后从未小看过钟庭钰,连带着那位名叫弥萱的女人也不会看轻了去,她说不会被察觉,那么夏梵就没有产生过一丝怀疑。
如今的她,自然能看得出来,钟庭钰接受的,是正统的茅山之术。
小县城的这块地是钟庭钰租下的,大得很,足够多的房间提供选择,夏梵没有犹豫的选择了最靠边的房间,便住了下来。
十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对于急切寻找那九样事物的夏梵而言,总是煎熬的,但她知道不能着急。
是夜,房间内亮着一盏微弱的白炽灯,夏梵坐在床边,闭着眼,红唇轻启,在默默的念叨着什么。
语速渐快,她的额头开始泌出汗水,眉头紧皱,就连那挺直的腰都弯了下来,似是在忍耐什么。
“你这样下去只会走火入魔的,停下吧。”
闭着的眼猛地睁开,夏梵大口大口的喘气着,额前的碎发被打湿,整个人像是从水里出来的一样,她抬头看了过去,不知何时,那弥萱推开了们,倚在门边,表情严肃的看着她。
“是你。”
弥萱啜了一口,慢悠悠的走过来,一屁股坐到了床上,随意的说道:“我说你们言灵师也真够变态的。”
夏梵没有回答,起身从桌子上抽出纸巾,静静的擦去自己脸上的汗水。
“看来是心口不一啊,白天看你这么果决,原来晚上自个在折磨自己啊!”
“我累了。”
言下之意便是你可以走了。
弥萱转了个身体,对着夏梵,道:“听小钰钰说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人,总是会变的。”
“到底是变了还是换了。”
弥萱的眼神犀利的直指夏梵,后者没有避开,甚至连表情都未曾改变。
“我便是我,你不用试探。”
“真没意思!年纪轻轻干嘛这么伤感。”
“很晚了。”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我劝你啊,你这样过度练习对前途可不好,很容易伤到根底的,你究竟在急啥,连我都看得出来你天赋很高,假以时日肯定厉害的很,大可不必这么急切。”
弥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修道最忌讳的便是功高急切,容易伤害到底子,也容易心生歪念。
夏梵低头,淡淡的说:“我,没有时间了。”
“什么?”
“我要睡了。”
“嗤,行,我走了啊,对了,这几天我有事外出一趟,你跟小钰钰还有小黑在一块吧!喔,对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些衣服,你身上那整一套像寡妇一样就别传了,更招眼!”
留下这句话,弥萱扭着妖娆的身姿离开了房间,待门关上的那一瞬,夏梵啪的一下栽倒了床上,脖颈处疼得厉害,娇嫩的皮肤上,细细的花纹若隐若现。
“我时间不多了,还不够,不够强!”
安静的室内传来余音。
第二天,钟庭钰摆弄着盘子,瞧着夏梵走了过来,热情的说道:“正好,吃早餐吧!”
夏梵利索的坐了下来,看着面前丰富的早餐,低低的说了句“谢谢”。
钟庭钰笑着应了下来。
“师父说她今天出去了,大概三天后会回来,你有需要的话便找我吧。”
“嗯。”
“这个小县城的民风挺淳朴的,师父说如果你闲的无聊可以出去走动一下,但是绝对不能走远,还必须带上帽子。”
夏梵抬头,眼角挂了抹笑意,道:“你师父还说了什么?”
钟庭钰想也没想回道:“师父说。
猛地一顿,脸上立刻涨得通红,才反应过来这是夏梵在打趣自己,钟庭钰尴尬的咳了两下,沉默的吃早餐。
吃完早餐后钟庭钰立刻收了碗筷,逃也似得离开了,似乎有一丝不好意思。
夏梵坐在餐桌上,身后的窗户射进来几缕阳光,打在餐桌上,她伸手将手背放到了阳光下,白得有些透明,上头的青筋血管看得分明,整一只手臂也纤细的吓人。
不一会儿,手背就感受到了热热的,暖暖的,夏梵有些恍惚,阳光的温度啊,也许她已经不适合站在阳光下了,但还是会令人眷念啊。
起身,夏梵离开了餐桌,或许可以走走不是吗。
早晨的小县城依然充满活力,不宽的街道上堆集着各种摊贩,人和车子相互拥挤着,人声鼎沸,好不热闹,今日恰逢周日,正是每周最热闹的一天,远远的看着那处人群聚集,夏梵停下了脚步。
伸手压了压帽檐,夏梵改为另一条路走去。
现在的她穿着一身休闲的运动服,头上戴着鸭舌帽,帽檐下的脸惊艳绝决,隐藏在阴影当中,的确比之那一身黑不溜秋的衣服好上太多。
喜欢黑色只是方便隐藏在黑夜中,在三年之间她不知不觉已经习惯了。
行走在小路边上,左手便是一条小河,还算清澈,不时可以看见有人靠在护栏边上钓鱼,突地,夏梵停下了脚步,目光严厉的看向了小河的上头。
正在钓鱼的男人感受到了自己的鱼竿动了动,心中一喜,赶紧往上拉,这一拉,哟,还挺沉!顿时咧嘴笑了,开始使劲的往上拽。
拽了半天还没看见影子,好家伙,看来是钓上了大家伙了!男人该拉为拔,使出浑身的劲儿,行走的路人看他这么卖力,纷纷好奇的停下了来,许是民风淳朴,还有几个好心人凑上前,询问需不需要帮忙。
“要的要的!这可是大家伙!嘿,我还拖不动了!”
很快,三四个男人一起拖着往上拽,这下子惹得更多人停下了脚步围着观看了,在三四个男人的蛮力下,底下的东西一点点的被拽了上来露出水面,眼尖的人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鱼,而是一个颜色鲜艳的蛇皮袋。
“哎哎哎,这不是鱼啊!”
不是鱼?那还能是什么?不管了先拽上来!
等到东西彻底拖了上来,湿漉漉的一个蛇皮袋出现在众人面前,钓鱼的男人大所失望,这哪是什么鱼啊!
“这么大的袋子,谁那么缺德扔进水里了!”
“就是,怎么还有股臭味?”
“不会是垃圾吧?”
“这么大袋子垃圾?”
“不好说,上头不是正在建什么卫星城吗?可多垃圾了!”
“打开来看看不就行了嘛!”
此言一出获得许多赞同。
钓鱼男人更是不甘心的上前,弯下腰去,欲要打开袋子。
“我劝你,最好不要打开。”
一道清冷的女声打断了男人的动作,他起身看去,那是一个被帽子挡着看不清真颜的女人。
“为啥。”
“报警吧,里面的东西绝对不是你们想看到的。”夏梵淡淡的说。
那扑鼻的熟悉的腐臭,那从袋子里冒出的深深黑气,怨气,不必多猜夏梵便已知道。
“我还偏不信了!”
许是夏梵的语气太过冷淡,惹得男人更加好奇了,当下伸手一把拉开了拉链,一阵浓烈的腐臭味扑鼻而来,待看清里头的东西时,男人尖叫一声,碰的一下跌坐在地上,随即开始呕吐。
蛇皮袋被打开,里头的东西就这么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接着明媚的阳光,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个人。
不,或者说,那是一个死人,一个死去被肢解的女人,硕大的头颅被长发给遮挡住了脸庞,底下更是一团团的白花花的肉。
尖叫四起,呕吐声接二连三。
夏梵沉默的看着这一幕。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骨子里总有着莫名的固执,他人的劝导,有时候只会激发那份固执,造成的后果便由自己承担吧。
看见有人报警,有人呼救,夏梵最后瞥了一眼,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人群。
很快,这个偏远的小县城出现浮尸的事件传遍大街小巷,所有人议论纷纷,实在是他们这地方已经十几二十年没有出现过命案了,一下子就死了个人,还被分尸了!能不震惊吗?简直像是轰炸一般。
尸体很快就被运走了,但后续事件并没有停下,市里派来了专家,县城的警力根本不具备破案的能力,一辆辆警车开进了县城,惹得人心惶惶。
各种猜测浮出水面,有人说是被情人所杀,那女的是小三,也有人说这是仇杀,女人欠下了高利贷,总之各种猜测百花争鸣,就等着警察局里传出什么消息,这年头啊,衣食无忧的情况下,八卦和好奇心几乎成了饭后娱乐。
然而警局里迟迟没有声响,摸排查访,还是没有个线索。
事情发生第三天,门被敲响了。
钟庭钰打开了门,一愣,门外站着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你好,是钟先生吗?”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钟庭钰淡定的问道。
“方便我们进去吗?”
对着警察能说不吗?
钟庭钰让开身子。
“你们找我的吧。”
夏梵站在后边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