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抵达火车站的时候夏梵已经身心疲惫了,找了个干净的酒店便开了个房,打算休息一夜,明日再去改签车票。
打开喷头,温热的水浇灌全身,总算舒缓了一身的疲惫,使劲给自己搓了搓像是要把身上的晦气给洗净,这段日子总是遇到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简直把一辈子的倒霉气给用上了。
挤了满满的洗发水搓着头发,夏梵哼着歌儿。
在她看不见的背后,热气缭绕,一卷一卷旋转缠绕,慢慢汇聚成一道白色身影。
“怎么变冷了?水温调了吗?”
夏梵停下了搓着头发的动作,闭着眼去摸了摸调节器,扭到了最热,怎么还是这么冷。
“呵。”
后背像是贴上了一块冰块,夏梵整个人僵住了,一双手放在腰上,所过之处带来一片鸡皮疙瘩。
“是……炎罗吗?”夏梵声音有些抖。
“呵。”回应的是轻笑。
夏梵挣扎着要脱离身后的冰块,然而那一双冰冷的手紧紧的箍住了她的腰,动弹不得。
“放,放开我……”
“我很愤怒。”
这一道声音不再是平淡冰冷,带着压抑的怒火,夏梵立刻乖乖的不动了。
“这是惩罚,你太让我生气了。”
夏梵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惩罚,因为她已经体验到了,那种深入骨髓的惩罚。
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全身上下只有一个痛字能形容,像被很多辆大卡车直接碾压过去,不亚于那一个晚上的痛,夏梵自嘲了一下,她已经能扛得住这种痛了,人果然是最顽强的生物,逆来顺受,她还活着就好,眼睛有些湿润,活着就好,她能忍受。
“如果你再想着另一个男人,我很愿意让你再体验一次惩罚。”
那只冰冷的手细细的抚摸着她的耳垂,动作轻柔却能感受到一股不怒自威,夏梵抖了一下,下意识的偏离了一些,又被那只冰冷的手给拽了回来。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
“呵。梵儿,鬼的执念是你无法想象的。”炎罗将脸靠近那敏感的耳旁呵气。
“我不是你的所有物!”夏梵克制着愤怒。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鬼都是这么嚣张的吗?!这么不顾意愿,蛮横无理?!”
“只我而已。”
“我会让人收了你!我绝对会的!”
听到这么一句话,炎罗的眼睛眯了眯,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要收了他,这种感觉……
“你不妨去试试,如若失败我会让你尝尝所受之苦。”
“你!!你前面还说你是我夫君!”夏梵已经被气得口不择言了。
“梵儿,你不是没有承认吗。”
夏梵还没开始后悔自己怎么那么脑残说了那句话,就被这句话给惊到了。猛然想到她在纪南面前的否认,原来他是知道的!
“你说的惩罚就是?”
“阴市是活人不能呆的,而你差点永留那处,身为我的妻子受他人诱惑,夏梵,我会想杀了你,让你永远留在地府。”
夏梵打从心底开始恐惧了。
“你的过往我不再追究。”
炎罗的语气带着一种恩赐,在夏梵不知道的背后,他的手握成一个拳头,森森黑气在圈中萦绕,足以看出他并不如口中所说那般不在意,他在乎的很!
“你就不能换一个人吗?!”明知道不可能,夏梵还是忍不住恳求。
“我已经换了十六任妻子。”
听到这么一个数字夏梵愣住了,声音高扬:“十六个?!”
“你是我的第十七任妻子,夏梵。”
凑在耳边的声音带着勾引,夏梵缩了缩身子,心底有股不知名的愤怒,似乎不是愤怒自己被炎罗压迫,而是对那不知何物的十六任妻子,不过夏梵下意识拒绝去深思,握紧手,敢情她还是跟十六个女鬼共享一个丈夫?!呸,什么鬼丈夫!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你的那些妻子呢?”
如果她是第十七个,那么之前的呢?
炎罗沉默了一会,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死了?”
“莫要再问了。”
对于炎罗的恐惧深入骨髓,夏梵不敢再多说了,她早就明白这鬼从来都不是个好东西。
“我是不是上辈子得罪你了,我他么就只是失个恋跑出去散个心,我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遇到这些事……”
“呵。”
夏梵此刻真的有些委屈了,带上了哭腔,别人失恋她也失恋,顶多算是这个失恋伤心太过了,但也不至于出门就撞鬼了,还被鬼给那样了,这也就算了,还他么被缠上了,被缠上一只鬼更算了,这他么不止一只鬼了啊!走哪都尽碰上灵异的事,做啥都会被厉鬼盯上,她委屈,这份委屈却又没办法跟任何人说,一直憋在心里,别看她表面笑得出来,这不是代表她真的不在意!只是没有人关心罢了,若是一直自艾自怨,她自己都会自己给逼疯了。
“你能不能放过我。”
“莫要让我再听到这句话。梵儿,是你闯进来的,你便是我的妻。”
“人鬼有别,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那么没用,我真想杀了你,真真正正的杀了你。”
“梵儿,你从来都不会没用。”
炎罗伸出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点在夏梵的嘴唇上,道:“你的能力在慢慢显现。”
“什么意思?什么能力?”
“很快。”
“你在说什么!”
“睡吧。”炎罗薄唇轻启,带着一丝冷气。
这两个字像带着魔咒,从耳朵钻进了脑袋里,困倦感一下子涌了上来,夏梵扛不住困意闭上了眼睛,在快要陷入熟睡之际,她听见了他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以后,我会护着你,莫要离开我,否则定要你魂飞魄散,好好保管你手心之物,梵儿。”
夏梵好像又做梦了,这次的梦中没有黑不见底的隧道,也没有突然出现的鬼怪,这是一个房子,装饰得富丽堂皇的房子,很多名贵的陶瓷摆放着,却没有一个人,四处静悄悄的,她抬着脚走在白玉镶嵌的地板上,地板很凉,她四处打量着,很快有一个俏丽的年龄不大的女孩急切的跑到她的面前。
【王妃,王在找你呢,快去吧!】
夏梵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她扯住往前跑了,穿过廊道来到了一扇红木门前。
【王妃,快些进去吧!】
夏梵拱手推开了那扇门,那是一间书房,在两尺宽的案桌上有一个人影,模模糊糊,夏梵看不真切。
【怎的这么不珍惜自己身体?】那道人影说了话。
夏梵想回应,想问你是谁,这是哪儿?张了张口她发现自己不能发出声音了!!
【你不愿说话我也不勉强你,天气凉了,我已经让人给你备好了暖玉。】
拿到人影慢慢的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夏梵很想看清楚他是谁,这么温柔的声音,这么熟悉的感觉,但是就像是一层雾气笼罩住一样,夏梵没办法看清楚。
因为不能说话,她伸手抓住了人影的袖子,急切的摇了两下。
【梵儿?】人影的声音还带着喜悦,连尾音也不由得向上了。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快告诉我你的名字!
夏梵在心里呐喊着,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急切想要知道,她控制不住!
一股剧痛从脑袋袭来,她晕了过去,在倒下去之前还能听到那人影惊慌的声音。
他应该很担心她吧,不知为何夏梵就是有这种感觉。
第二天,夏梵起来的时候身旁什么也没有了,就像不曾出现过什么一样,脸庞有些疼,眼睛还很湿润,她这是哭了?为了那个梦吗?
夏梵伸手想摸摸自己的脸庞,却感觉到手里被放着个东西,她抬手凑近了看,打量了一会之后就囧了。
那是一块精致的,通体漆黑的牌位,比正常的牌位小了许多,大概只有半个手掌那么大,下方是雕刻得玲珑剔透的九龙攀云纹,就连边角也刻着精致漂亮的祥云图案,栩栩如生,居中部位写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字--炎罗,那字体像是用血液印上去一般生动妖异。
隐约记得在她睡过去之后炎罗跟她留的话,不会是指这个东西吧,这该不会是他的牌位吧……
嘴角抽了下,这还是第一次收到别人的,恩,牌位。将牌位收好,塞进了背包里,迅速的穿上衣服,她一眼都不想在看到自己满身红紫印记,还好天气变凉了,外面套上一件外套将拉链拉上脖子处,勉强遮挡住了。对于昨晚她不会陷入自我厌恶之中,做了便是做了,是一次还是两次已经无所谓了,对于已经失去了的东西她更珍惜自己的生命。
无论炎罗说了多少次她是他的妻子,但清醒的她知道,这不代表她就屈从了,人鬼有别这四个字不是说着玩的,老人言跟鬼呆久了离死也就不远了,她不想死,如果现在有方法能将他赶走她肯定二话不说就去办!
夏梵很珍惜生命,她不想死,更不想死在鬼的手上,她知道炎罗的厉害,在没有自保的能力之前她不会自不量力的矫情着,端着架子惹来更多的折磨,她已经错过了任性的年纪,为了活着她能忍受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