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注定是一场令岭头镇足以津津乐道许多年的婚礼。
因为它出现的毫无预兆,但足够豪华,可以称得上是远超岭头镇居民的生活水平。
当天,一水的吹锣打鼓声昭告了婚礼的开幕,不少人凑在那栋刚刚装饰完的房子前瞻前顾后,聚集在一团愣是不敢进去,个个拉长了脖子想要看进去里头。
然而,当那一顶大红花轿从众人或差异,或震撼的目光中缓缓被抬了进去,众人这才惊醒,感情这还是一场传统中式婚礼?
但这也太稀奇了吧?简直就是不伦不类!但就这么发生了。
抵挡不住好奇的镇子上居民开始拿着请帖一个个慢慢的涌进了院子里,那里头早就摆好了整整齐齐的数十张桌子,上面还放满了美味佳肴,让人垂涎不已。
终于,在美食的诱惑下,每个人都安心的坐了下来,开始看热闹,是的,看热闹。对于新郎和新娘,每个人都很好奇的啊!
婚礼有条不紊的举行,当一身喜袍头戴红盖头的新娘出现时众人人声鼎沸,而当红袍马褂的新郎董泽,不,应该说是慕容泽,出现时,喧闹声更盛了,他们这个镇子里何时有这么俊的男人了?
更让居民无法理解的是,本应坐在上头的父母坐席居然只有一个女人坐在那里,那怕那个女人让人不敢直视也无法压制大伙心里产生的尽惊叹,这场婚礼也太不伦不类吧!
连雪此刻的紧张亦是满满的,身子还颤抖着,但更多的还是喜悦,嫁给自己所爱的男人,是每一个女孩子的梦想,而在今天,这场婚礼迟到的太久,但不要紧,只要最后她苦尽甘来便好。
魏梵看着面前的一对新人,面上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但眼神里却晃神了一下。
两世为人,她都逃不过同一个男人。她走过两场婚礼,一场盛大到足以记入历史,天下苍生皆为聘礼,举国同庆,好不热闹。而一场,却是恐怖阴森,头皮发麻的冥婚。二者差异甚大,唯一不变的却是一身喜袍的她与他。
岁月无情,他们之间的缘分牵连两世,最后这般下场,也算是天意弄人。
然,魏梵不在伤感春秋,她抽出思绪,认真的注视着这一对新人。
无论大伙怎么想,怎么觉得不伦不类,或者奇怪至极,婚礼还是没有停止,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之后,新娘被送去了洞房。
慕容泽保持着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举着杯子开始一一走过宴席。
众居民立刻警惕的看着这么俊新郎,虎视眈眈,谁面对这么个莫名其妙突然出现的男人也不会立刻笑颜以对,但是,吃人嘴软,也不好表现抗拒,这么不尴不尬着。
魏梵举着杯子,借着杯子的掩盖,缓缓的动了动嘴唇,说了一句模糊不清的话。
随后便是一派宾主尽欢的景象。
是夜。
宾客尽散,邈邈灯光冉冉亮起,白日的热闹不在,夜晚的岭头镇依然安静得可怕,唯有一处灯火通明,喜庆气息没有被黑夜给压抑住。
人有二大喜事,一是金榜题名时,二是洞房花烛夜。而后者更是诱人。这一点哪怕是旱魃也不例外。
因为体质原因,慕容泽从未敢和连雪有过太过的亲密举动,最过线时也不过是搂搂抱抱,不是旱魃无情,而是不敢有情。
问为什么?
你试试一个守身如玉几百年的男人--哪怕是旱魃--一旦发情那就是犹如破堤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而这一点,是身为活人的连雪所无法承受的。
但也有解决办法,便是用旱魃的黑血每日吸食一点,经过时间的积累一点点的加强连雪的体质,但因为旱魃血剧毒,还需要依靠他墓穴里生长的毒菇相辅相成,这,也是需要时间的。
并且,旱魃之血乃是精血,自愿献出所损耗的是自身的法力,这也导致了为何慕容泽所受的伤居然要花费这么长的时间来愈合。这等同于一边输血一边放血,自然没那么快好起来。
这三年里,慕容泽不单只自己在养伤,就连连雪也在为适应旱魃的习性而改变自身。只有两个人都在付出,这一段感情才有了一个不错的结果。
而魏梵便是看到了这一点,给了他们一个婚礼,真正的婚礼,被人见证的婚礼,而不只是墓穴深处孤零零的一场仪式。
点着龙凤烛的喜房内,盖着盖头的连雪忐忑不安的坐在红床上,等候着属于她的新郎。
门被推开,脚步声出现在耳旁,连雪更紧张了,她交错的手指都快要搅得发白。
有人站定在她的面前。
红盖头被掀开,连雪看见了慕容泽那在烛光下更显温柔的俊脸,蓦地,她脸一红,明白过来一个事实,从今往后,他们便是夫妻了。
这一刻,连雪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到今天,眼睛突然湿润了,真好,她终于等到了。
慕容泽看着他的新婚妻子,胸口不会跳动的心脏也像是复苏了一般,一下一下,咚-咚-咚的跳着。满腔柔情蜜意需要宣泄而出。
“阿泽…”连雪低低的唤了一声,被心上人这么看着,她不由自主的羞涩了。
“我终是娶了你,雪儿。”慕容泽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连雪也笑了,笑的甜蜜。
慕容泽在连雪的脸上落下一个吻,道:“雪儿,后悔吗。”哪怕知道回答,但慕容泽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不后悔,绝不。”
果然,答案预料之中。
“那么,忍着点。我可能不太温柔。”慕容泽调笑着,语气里满是揶揄。
连雪的脸一下子爆红了。
慕容泽修长的身子一把压下了那红着脸的娇俏人儿。
夜,还很深,而房内的声响久久未停歇,似是要把所有的柔情爱意都一并发泄在行动间。
此时,在这座新建房子的门口立着一道人影。
魏梵回头看了一眼那点着烛光的窗户,扭过了头,缓缓的勾了勾唇角。
得偿所愿,洞房花烛,这一对相爱的人儿终是有了圆满的结局,这里,不在需要她了。
魏梵相信那个旱魃会拼死守着连雪,那么她在这里也没了意义,更何况她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
像是想起了那一堆闹人的事情,魏梵收起了唇角的笑。
自从恢复记忆之后,她的心底一直隐隐觉着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
千年前,她已经死了,死在了因为灵力耗尽被人偷袭的下场,就连灵魂都受到了重创,然而为何她的记忆被封印了?被谁封印了?又是为了什么?
更重要的是,一千年前,她因为灵魂受创,根本不可能还会有投胎转世的机会,那么这一生,身为夏梵的这一生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只是单纯的为了让她重新遇见莫尘逸吗?让他伤她至?不,魏梵不会相信这么个理由。
这其中必定有一个幕后歌手,看着这一切事情的发展,逃不开他的控制。
这是一盘很大的棋,就连身为圣灵的她,已经双王之一的莫尘逸也不过是这盘棋局的一枚棋子。
这种认知真是令人十分不愉快,不,是该死的难受。魏梵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变深变冷。
她想,她有必要去寻找张天师好好“谈谈”了。作为知道她记忆封印地点的人,以及明明不认识,却非常了解她的人。张天师的内情似乎很深啊。
最后在看了一眼那敞亮的窗户之后,魏梵无声的留下了一句“再见。”此刻正在翻云覆雨的慕容泽突然像是感应到什么似得看向了窗外一眼。
但身下人的喘息让慕容泽收回了目光,此时此刻他没那么多功夫管别的,转而更加投入到了这一场酣畅淋漓,期待已久的“运动”中。
此时,另一头,张天师踟蹰不安的在房内踱步着,是不是看向了正平稳的喝着茶的白君,忍了忍,还是忍不住了,道:“那女娃应该,不,已经解开了封印恢复记忆了吧,我老觉得,她会来找我啊!”不得不说,张天师您老人家真相了啊!
白君捧起了茶杯,抿了一口,道:“无须多虑,该来的自然会来。”
张天师的嘴脸抽了抽,敢情找的不是你,你当然冷静啦!但这个吐槽他只敢心里头说,不敢表现出来。
“白君大人,敢问有何高见?”张天师小心翼翼的问着。
白君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道:“天道注定,无须多言。”
张天师摸着胡子,仔细的深思着白君的这意味深长的八个字,不一会儿,他激动的猛的一揪自己的胡子,痛的他呲牙咧嘴。
但是,张天师终于明白过来这八个字的意思了,不由得嘿嘿笑出声,十分感谢地说着:“还是白君大人高见,这事儿本来就无解,何须我多言?妙哉妙哉!”
白君没有理会张天师的小得意,而是在脑海里浮现了他刚“碰见”炎罗的场景,唇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看来这场戏很快要开幕了,但愿一切如他所愿那般进行。只是仍不知那位大人究竟在下一盘怎样的棋局?
白君及时打住了自己的猜想,窥见天机,罪该万死,他所猜想之事都不可深思,以免触动天道,但心中的疑虑还是更深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