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梵要立威,炎罗哪怕不舍得也没有拆台的意思,他只是沉默的站在魏梵的身侧,充当她的依靠。
魏梵心中暗道,果然有些吃力了,但这比之前透支血液好得太多了,不过是累了点罢了。
她摆着脸上的表情,悄悄的倚在了炎罗身上,面对着不怀好意的人,她也没必要保持所谓的礼仪。
跪倒在地上的梅娘子挣扎了一会,终于堪堪站了起来,但她完全收起了脸上的傲慢,哪怕气愤也不敢表现出来一分一毫。
这个女人居然这般厉害!
这是司徒宗熊和铁娘子完全没有想到的。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梅娘子惊恐的问道。
魏梵勾起唇角,道:“我来这里不是求着上门,你们别误会了。”
司徒宗熊也总算明白过来了,为何他们的小女会找这魏姑娘来本家,是他一时糊涂得罪了人!当下连忙说道:“魏姑娘,是我们的错!一时唐突了!”
魏梵也不欲将纷争升级,更不想被他们看出此刻她有些无力,便顺着台阶下了,道:“但愿你们明白便好。”
司徒宗熊连忙将梅娘子扶起,替魏梵和炎罗安排好了食宿,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得罪了这魏姑娘,都拿出了对待上客的礼仪来。考虑到这魏姑娘和那名不出声的男子关系颇为亲密,一时间也不好安排房间。
魏梵识趣的说道:“他是我夫君。”算是解释。
司徒宗熊立刻会意的只安排了一间房,安排好之后又说了一番恭维的话,才离去,他要紧急的召开一下会议以便应对这魏姑娘。
关上房门后,魏梵终于撑不住了,将所有的重心都放到了炎罗怀里,顺带蹭了蹭他的胸怀,道:“阿炎,我表现得好吗?”
炎罗难得的露出了一抹明显的笑意,道:“很好。”
魏梵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两人讲的‘好’根本不是一回事,转而想到炎罗说的好恐怕是指那一句‘他是我夫君’而觉得好,当下也忍不住脸色不自然了,咳了两下,道:“说正事呢!”
炎罗将手放在了她的头上,道:“勿要勉强自己。”
魏梵嗤笑一声,道:“怎么会勉强?如果我不表现得强一点,那么吃亏的人便是我。”
老道士去世之后,魏梵离开山里,初初涉世的时候可没少吃亏,世俗的人都喜欢欺软怕硬,适当的隐忍是美德,但过度的忍让便是愚蠢了,只会让那些人更加瞪鼻子上眼。
炎罗道:“有我在。”
短短的三个字胜过了世间的千言万语,魏梵只觉得心头一暖,淡淡的甜蜜泛上来。
“阿炎,我总要成长,总要配的上你。”
炎罗从第一世便知道,魏梵这个人无论是否失忆,她要强的性子从不会改变。她不会接受他人的庇护,她更相信自己的力量。
而这一点,恰恰是令炎罗又爱又恨。
“梵儿,我可以护你一世安好。”
“我不,总有一天,你会需要我的保护,你会变得脆弱,你会应接不暇,你需要一个强大的我。”
这一句话炎罗没办法反驳,他比所有人都知道,是谁在他性命垂危的时候,将血肉和心脏献给了他。
“好。”
魏梵诧异的抬头,显然没明白炎罗的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炎罗紧了紧手臂,接着道:“我会等你。”
此情此景,魏梵突然生出了熟悉感,似乎是很久以前,她曾经对某个人这般说过,而那个人也是这么回答。
“司徒家有求于你。”炎罗开口道。
魏梵收了刚刚的心思,轻笑一声,道:“今晚,他们大概便会找我了。”
炎罗点头,弯腰,一把打横抱起了魏梵,引得魏梵一个惊呼。
“怎么了?”
“你需要休息。”
话落,炎罗固执的将魏梵放到了那张床上,许是担忧刚刚魏梵的使用能力的脱力,魏梵也不忍佛了他的意,只打算闭眼休息一会,却不想真的睡了过去。
炎罗见魏梵的呼吸平稳后,低头细细的看了几眼,便将被子捏好,自己轻巧的起了身。
“出来吧。”
话落,窗户被推开,一道黑色的影子跃了进来,恭恭敬敬的单膝跪下,抱拳道:“王。”
炎罗平淡的开口:“事情安排得怎么样?”
“属下办事不力,遇到阻拦。”
炎罗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森冷的说道:“所以违令者,格杀勿论。”
黑影身体一僵,很快道:“是。”
心中暗道:王为了这个魏姑娘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另外,言灵师的一脉,太顺了。”
黑影内心的震撼更大了,言灵师一脉最近的确是风头最盛,已经隐隐超越了茅山道士和张家天师,破坏了三脉鼎立的局面。这都是皇权有意放任的结果。
像这灵城,若不是帝王有意的不理会,真的以为军队不能踏平这里吗?
逸帝的这一个命令,所代表的意头可不仅仅只是表面罢了!
一时间,黑影心头的思绪闪过万千,若是有旁的人在场绝对会说上一句:壮士,你真的想多了!这逸帝只是为了替自家王妃打抱不平,想要出口气罢了!真不是那么多的阴谋诡计!
“属下知道怎么做。”
炎罗点头,道:“回去吧。”
“是。”
待黑影离开后,炎罗转身,慢慢的靠近了床沿,俯身,薄唇慢慢的印上了魏梵的唇角,低低的说道:“梵儿,我不会阻止你变强。我会将所有都布置好,你便在我给予你的自由空间内,安然无忧的成长。”
他会保持沉默,他会不加阻止,他会静静的注视着她,看她慢慢的成长变强,但不意味着他会什么都不做。
炎罗知道,这一世他的控制欲已经泛滥了,他小心的,悄悄的,隐藏着,不叫魏梵发现一分一毫。
他会在背后安排好一切,而他的梵儿,只需要在他的范围内,快乐的生活。
夜幕降临,房门果然被敲响了,魏梵睁开眼,便对上了炎罗温柔的眼眸。哪怕容颜被改,他的眼眸却不会变。
“我睡了很久吗?”
“不久。”
魏梵鬼使神差的仰头,一口亲上了他的唇角,道:“我们起吧,他们等不及了。”
炎罗掩去了欲要加深这个亲吻的念头,慢慢的起了身。
来敲门的人赫然是那一个门童,显然是被司徒宗熊特意安排的。
“魏姑娘,我们老爷有请!在正厅等着呢!”
“嗯。”
魏梵随意的应答了,便跟着门童一齐来到了正厅,只见那里早已布好了吃食,两人一案桌,中央空出一块空地,一眼便可看出这是拿出了宴会的仪式招呼他们。
看来那一下令司徒宗熊忌惮到现在。
魏梵也不甚在意,拉着炎罗寻了那张唯一的空桌便做了下来,其余的人或有或无的打量着他们。
司徒宗熊见人来到了,立刻朗声道:“这魏姑娘是我们司徒府的贵客啊!”
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魏梵身上,连带的那些明显是司徒家的小辈们都露出了一抹疑惑,显然是不明白这个明明看着不大的姑娘,有什么能耐当得上司徒府的贵客?
魏梵并不曾理会那些目光,反而是对着桌上精美的盘食的兴趣更大些,她对吃食不多加讲究,这一点从她能面不改色的吃下生肉便足以说明。但不意味着,她不懂吃。
炎罗像是明白了魏梵的意思,从善如流的将盘食勺出一点点,放入了魏梵的碗中。
哪知这一幕令不少小辈心生鄙夷,这姑娘好生懒惰!连吃食都要人伺候着!
魏梵倒是毫不顾忌的一口咽下,满意的对着炎罗笑笑。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爹,我可没看出这魏姑娘为何是贵客啊!”
魏梵手中的筷子顿了顿,微微抬眼看了过去,一缕嘲讽从眼中一闪而过。
司徒宗熊心底大骂一声,这孩子咋那么不懂事!嘴上赶紧道:“柳儿!坐下!”
那个被叫做柳儿的女子更是不满了,她良好的家教礼仪令她接受不了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的恩爱亲密,加上现在魏梵和炎罗的外貌做了修改,平凡得甚至有一些丑陋了,做出刚刚那一番动作来,凭的有些厌恶。
“不知羞耻!”司徒柳厌恶的吐出四个字。
魏梵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拿起干净的白巾轻轻的擦了擦嘴,那动作透着一股子优雅,而吃过亏的梅娘子立刻意识到,糟糕!
“柳儿!道歉!”梅娘子破口大喊,丝毫顾不上自己的仪态。
被自家娘亲这么一喊,司徒柳愣了一会,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
“娘……”
“道歉!”
司徒柳咬咬牙齿,不敢不愿的说道:“分明就是她不知羞耻!我何错之有!”
在这时,魏梵轻笑一声,道:“何谓羞耻?”
司徒柳立刻顶了一句:“你这般便是不知羞耻!”
“此言差矣。”
魏梵摇摇头,接着道:“第一,他是我夫君。夫妻二人本就亲密些也无妨。其二,我们并未肢体接触,未伤风化。这其三,不知司徒小姐可曾听过,君子有道,非礼勿视。”
司徒柳被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张嘴了半天,最后化作了一句:“你强词夺理!”
魏梵漠然的将视线放在了主位上的司徒宗熊身上,道:“原来这般姿态便是司徒家的待客方式。那么,请恕我无法苟同。就此告辞便是。”
司徒宗熊一听,虎躯一震,立刻恨铁不成钢的吼道:“柳儿,给我道歉!你的家养呢!”
被这么一吼,司徒柳也知道自己的父亲生气了,她红着眼不敢不愿的说道:“魏姑娘,是我失礼了。”
魏梵自知的确是她强词夺理了,便没在过多计较。她能接受别人如何看她,哪怕是鄙视是嘲讽也好,只要不伤及底线那便一笑而过,但是炎罗不!
她不能接受任何人对炎罗露出那样的姿态!
她看上的人合该被人尊敬,不该因为她受了一分一毫的羞辱!
她就是这般强词夺理,一旦爱了,她捍卫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