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屋子里的人有神色庄重的魏民德,还有一头雾水的夏梵和路子,以及紧紧抱着夏梵的魏元。
“路子,去把阿兰叫过来吧。”魏民德叹口气道。
“太奶?这?”夏梵疑惑。
“把阿兰叫过来先吧。”
路子没问为什么,就出去找人了,除了夏梵的事之外,他还是很听魏民德的话的。
在说完那些话之后魏元没再开口倒是安安分分的窝在夏梵的怀里,不说话也不动,如果不是那微弱的呼吸起伏和温暖的身子,夏梵都要以为自己抱着个洋娃娃了。
很快,太奶被路子搀扶着走了进来,看见神色庄重的魏民德和抱着小曾孙的夏梵。
“阿兰,你来哩,坐吧。”
“民德,这是,啥事咧。”
“……那件事,来啦。”
短短五个字顿时让太奶的表情一僵,当下就松了手中的拐杖,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你说什么哩?!”
“阿兰,快要应验了啊!”
魏民德的老脸都快要哭出来了,夏梵和路子两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魏民德和太奶打什么哑谜。
“你可是说真的?!”
“我,我还这是怀疑着咧,你看看你曾孙子!”
魏民德一指夏梵怀里的魏元,后者呆愣的小脸看向了太奶,儒儒的开口:”太奶奶,快让姐姐走,走。”
“哎,太奶的小元哎,告诉太奶,你要姐姐走哪里去哎?”
“太奶奶,有火,好痛,它们一直在哭,五十年,五十年到了,姐姐走。”
魏元又开始哭上了,大颗大颗的眼泪直落下,看得夏梵心疼不已,赶紧抱着轻声哄。
得到答案的太奶迷蒙了一会,看向魏民德,后者朝她重重的点点头,她眼前发黑,差点又晕了过去。
“阿兰!”
“太奶!”
还好这个小脚老太还是撑着没倒下,重重的喘了几口气,路子赶紧递过去一杯水,让她缓缓。
“民德,我们,我们这要咋办哩!”
“族长,到底什么事哩?”心急的路子已经忍不住问出口。
“去,去把门窗关紧了。”
路子立刻去把房门给关得紧紧的,魏民德又叹了口气,摸了摸魏元的头,道:“这孩子从小我就知道,不平凡着哩,肯定是他看到了庄子里的“人”,是他们拖这孩子来示警哩……”
倒是太奶一脸忧伤的看着自家的曾孙子,道:“我倒情愿他平凡些,为啥子不能像个普通孩子啊,为啥子偏偏是小元。
在魏民德干涩的嗓音下,夏梵和路子听到了一个全所未闻的秘闻。
故事的开始是在五十年前的魏家庄,那是魏国胜还坐在族长位置上的时候,魏家庄子的人平平和和,生活倒也算得上是美好,远没有现在这般阴森和神神叨叨,偶尔还和隔壁的几个村子互相走动。平和的日子没多久,一个从外面进来的男人打破了庄子里的平静。
那是一个下雨的晚上,狂风暴雨,这个男人带着妻女浑身狼狈的跑到魏家庄子借住一晚,庄子里的人善良,就让他们进来,并安排了一个房间给他们,却不想出了意外!
原来是有一个庄子的外戚,名叫石狗蛋的地痞瘤子,当晚也借住在亲戚家,就在安排给男人一家居住地方的隔壁,还喝了不少酒,夜半出来尿尿的时候不巧看见了那男人漂亮的妻子,心生歹念,就在雨夜中强了她,并将出来寻妈妈的小女孩一并用石头狠击至死,亲眼目睹女儿惨死的女人也咬舌自尽了,这一切罪行都在暴风雨和闪电雷声的遮掩下,没有传进屋子里,男人还满心欢喜的准备着吃食,心里非常感谢魏家庄的人的善良。
久久等不到出去上厕所的妻女,男人慌了,打着灯笼就要出去寻找,在门口不远处的草垛子上看见了死不瞑目的妻子和满头是血的女儿,男人嘶哑尖叫出声,吵醒了庄子里的人。男人就这么抱着自己妻女冰凉的尸体在雨夜中守了一晚,第二天,脸色狰狞,要魏国胜一个交代。
魏国胜当时气盛,但自知理亏,也就下令彻查,查了半天才发现跟那个地痞瘤子石狗蛋有关,再一联想到此人平日的作风,心下确认了大半,但那家人就不依不饶了,觉得没有证据,那时候可没有什么摄像头监控器,也没有什么证人,凭着一个猜测也不好交代,事情僵持下来了,男人的脸色更难看了,简直可以用怨恨来形容,他本就是带着妻女逃离至此,妻女被害,让这个男人彬彬有礼的外皮彻底撕破了。
在搜寻石狗蛋出来对峙的时候,寻不到人了,原来那地痞也知道自己犯了事,连夜逃了,这下子就成了死无对证。魏家庄的人当时还有不少外住进来的人家,这些人无赖,护短,更是欺负男人一家落魄无助,更是肆无忌惮的护着自己人,那石狗蛋再怎么坏,好歹也是有那么点关系,那个时候法制观念不强,根本没有什么杀人犯法的念头,咬紧不承认。
魏国胜也没有法子,因为这些外家人都串在一起了,这个时候男人发出仰天大笑,当真是笑的癫狂,把一众争吵的人给笑闭嘴了,更为可怖的是,男人那头黑发肉眼可见的变成了白发,嘴角吐血,神神叨叨的喊着什么。
“我齐天昂活了这么久,逃了这么久,连唯一的牵挂都被人如斯害此!老天,你不公!!”
“我用我的血,我的肉,我的灵魂,我的轮回,都献祭,我要诅咒魏家庄!百鬼现身,恶灵重现,此地生灵涂炭!永生永世不得轮回!我齐天昂在此诅咒成立!!!”
“出来吧,百鬼!”
肉眼可见的黑气慢慢笼罩,凝聚在天空,一丝阳光都射不进来,意识到不妙的魏国胜来不及阻止,那男人就这么离奇的凭空消失了,接下来的一切就是噩梦,那黑气所过之处都带来大火,熊熊燃烧的大火烧了屋子,躲避不及的人被活活烧死,那火像是地狱鬼火,用多少水都无法浇灭,不少吓破了胆的人都冲出林子,那林子早就被黑气包围了,进去的人传来惨叫也就没了声息,整个魏家庄的人都绝望了。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已经烧死了不少人,魏国胜悔啊,悔得不能自拔,若是没有庇护那地痞,他们魏家庄根本就不用遭受这些!就在那火要把一切都烧没了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手握佛尘的长胡子老者,他一看这熊熊大火脸色严肃,道:“这是业火啊!”
老者嘴里念念叨叨,握着佛尘挥舞,神奇的是那火竟慢慢的小了,最后化为无,剩下的人像看神一样跪倒在老者跟前,叩拜。
待问清了事情的起因经过之后,老者深深的叹息,道:“这都是命啊,夺人妻女,阴阳两隔,这怨解不开啊,你们这是得罪了一个大诅咒言灵师啊!老朽无能为力了,这诅咒是一代言灵师用用血肉灵魂发下的重誓,我只能抵挡一二,以五十年为期限,保一时平安,你们好自为之吧。”
魏国胜一听,这是要绝魏家庄啊!赶紧哀求着,活着的人更是磕头求助。
老者再次叹口气,道:“也罢,我再帮你们一次吧,五十年间此庄必会诞生一子,可警醒预言,但能不能获救须得你们自己想办法了,老朽功力不足,作为代价你们不可轻易踏出这地界,这个诅咒是针对你们每一个人,我能护住的这是这一片土地不受恶灵干扰。但你们死后只怕要在地府里走上几遭啊!”
魏国胜也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自己造的孽自己承受,千恩万谢之后,老者指了指当时同样跪在地上的魏兰--那时候的太奶刚刚在大火中失去了所有儿女和丈夫,抱着年幼的三个孙子呆滞的跪在地上--道:“那预言便由你的后代诞生吧。”
老者走后,留下了一包药粉,魏国胜以雷厉风行的手段重新修整了庄子,并将那包药粉放进了水里,让每一个人喝下,忘记了这一场大事,否则按当时惨淡的景象使每一个人心里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灵创伤,如此重创之下很难振作,遗忘这一场大事便是最好的选择。
唯独没有忘记的只有魏国胜,和他的独子,未来的族长魏民德,以及魏兰。魏国胜以强硬的手段颁布了一系列族规,其中包括了封闭魏家庄子,赶走了居住在这里的外家人,禁止魏家庄的人外出,所幸当时失去一段记忆的人们下意识也不愿意走出去,并且当时外家人太横行霸道,不少人心生不满,这条族规才得以实行,魏家庄逐渐摆脱了阴影。
换取药粉的代价就是魏国胜颁布了族规之后硬朗的身体一下子垮了,族长之位传给了魏民德之后便去了,闭眼前还在嘱咐魏民德一定要找到解决方法。这些年间魏民德不遗余力的寻找,祭拜各种神明,盼望着找到破除诅咒的方法,这也导致了魏家庄的风气一直都是坚信神魔鬼怪,祭拜不断,然而没有用,那些不满拘束于此的族人出去以后都一一死于意外。
龟缩在这里的魏家庄偶尔会跟外界保持一点联系之外,就故步自封了,不过他们也知道近亲相结合会生出怪胎,便定出每三年就会跟临近的村子进行相亲,因着魏家庄还算富裕,条件优厚,不少姑娘还是愿意嫁进来的,加上还会得到一笔丰厚的聘礼,哪怕终身不得出庄子也还是愿意的。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故事也就到这里了。
时间的流逝也慢慢的让魏民德和魏兰放松了警惕,时至今日,当魏言口吐狂言的时候才让他们惊醒。
听完这一切的夏梵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叫喊着:不是这样的!故事的真相还有隐瞒!他们隐瞒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