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几天夏梵在公司没有看见林洁仪,听同事说请假一周回家了,夏梵抽了个时间去医院看望茵茵,却被告知孩子的家人在烧退了之后就出院了,就连去林洁仪的小区按响了门铃也没有回应,她就像消失了一般,这让夏梵更加担忧,然而无论打了多少遍电话都被挂断了。
似乎是对方出远门了,夏梵只能焦急的等待。
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林洁仪给夏梵打了个电话,并约在了星巴克见面。
再见时,夏梵已经没办法把眼前憔悴的林洁仪跟往日犀利的面试官连在一起,这就像是一个失去了依靠又不得不坚强的女人。
待夏梵坐下来之后,林洁仪笑了一下,露出深深的眼角纹,说:“小梵,感觉很久没见了一样。”
“仪姐,你,去了哪里……”
“你知道的不是吗?”
林洁仪拿起咖啡杯轻抿了一下,夏梵低低的叹了口气,其实她早就猜到了。
“挺可笑的,我们两都是要强的人,都想着拼出自己的事业,却从来没有好好经营过这个家……”
夏梵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什么都不要说,这个要强的女人只是需要倾诉罢了。
“我去找他了,找到他的公司去了,呵呵……过劳死,在一个惯例加班的夜晚猝死了,他的老板怕惹事没有外传,小梵,我无法接受他真的死了,永远的离开了,我失去了我的丈夫,茵茵没有了她的爸爸。”
林洁仪在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哭,只是红了眼,这些天早就哭够了。
“不说了,这些不开心的都过去了,我叫你来不是让你听我这个寡妇哭惨的,我在收拾他的遗物的时候找到了这个,我想对你会有用。”
林洁仪从随身的宝宝里掏出了一本笔记本,夏梵接过,随意的翻开。
这是一本算是日记本的东西,上面字迹潦草的记录了一些事,但日期并不连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才写进去。
“这是他的日记本,你翻开最后一页吧。”
夏梵直接从后面看起,在最后一页上面没有日期,只是非常用力的写了几个字:他来了!死,齐。
中间有些字被水沾湿了已经化开了,根本看不清什么字。
但是这个他,死,齐三字另夏梵不得不在意起来。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出现在最后一页应该算是遗言了,觉得你应该看得懂我就拿了过来,小梵,我不求你能把阿勇送去投胎,我只希望,如果,如果有可能你就帮仪姐找找他吧……”
夏梵坚定的对着林洁仪说道:“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做的!我答应你!”
林洁仪笑了笑,脸色好看了许多。
“小梵,仪姐只能告诉你一句话,作为回报。”
“仪姐你说。”
“莫要等到后悔了才知道珍惜。”
夏梵一愣,显然没有明白林洁仪为何对她说这句话。
“我算是看明白了,没有什么比失去后才懂得珍惜更矫情了,所以在拥有的时候就去珍惜吧!”
“仪姐,我不太明白。”
林洁仪意有所指的眼神看向了夏梵,缓缓道:“那天,我听到了,仪姐毕竟比你多吃了几年饭,自然大概懂你们那点事,原本我是不相信神鬼之说的,但你跟那女鬼的恩怨……”
夏梵赶紧抢答道:“仪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别急,我虽不知道你们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清楚,你是在意那个人的,那个你口中跟你结婚了的人。”
她,在意吗?在意炎罗?
“你刚来面试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看着对谁都热心,其实比谁都冷情,不是所有人都能走进你的内心,你把自己圈在了一个地方,只能容纳某一部分人。”
林洁仪犀利的语言令夏梵哑口无言。
“这样的你很重感情,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在挑衅那女鬼时的眼神……”林洁仪斟酌了一下用词,“唔,非常在乎,像是不能被人夺走了一样。”
夏梵苦涩的说:“仪姐,没有那么简单……我们之间,夹杂了太多东西。”
“小梵,不要被蒙住了眼睛。我能说的就那么多了,小梵,我希望你幸福。”
“仪姐,你也是。”
“我先去妈妈那里接茵茵了,先走一步。”
“好。仪姐再见。”
林洁仪走后,夏梵一个人呆在原地,半饷,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小木牌,放在了桌子上。
目光久久的留在木牌上,低声呢喃:“有人跟我说不要等失去后再珍惜,我不信。炎罗,若是你当真不再出现,那么,我可以从此当这是一场梦,庄周梦蝶。”
随后夏梵起身,毫不留念的离开了。
桌子上立着的迷你木牌闪过几丝红光,在下一瞬突然消失了。
另一头,酆都城内,众鬼吏严肃着脸,守在各自的岗位上,警戒着。
这段时日酆都城的王,他们至高无上的阎罗王未曾踏出地府一步,就连往日的公事也一并由判官大人代为处理了,传闻阎罗王大人在闭关修养,这段时间无异于是地府最为薄弱的时期,他们不得不谨慎。
冥府内。
沈月依然静静的站立在门口,表情庄严,而门内毫无声响。
这份宁静并没有保持多久,因为沈月听见了,从门内传来的若隐若现的轻笑声。
那笑声低低的,似是诱惑,似是愉悦。
这是大人在笑?这个时候笑?为何而笑?
沈月满心的疑惑,又不敢冲进去询问,记忆中的大人永远都是冷漠的,偶尔也会勾起嘴角,但哪怕勾起的弧度再诱惑那也不是笑。
那笑如镜花水月,一瞬即逝。
门内再次回复平静,而在这时一身黑衣绷着脸的钟馗出现了。
“交代完了?”沈月开口问。
“嗯,暂时安宁。”
“你这个判官大人还挺实用的。”
“那是自然。”
“沈月识趣的不再调侃钟馗。
“应该快了吧……”
听到这句沈月精神一振,扬起一个微笑,“等了这么久,终于快要恢复了吗?照我说的,早该恢复了,如果不是大人老跑去阳间的话!”
“好了,大人会听见的,你的性子该沉稳些了。”
“我说的又没错!”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为那月挲打抱不平。”
沈月语塞。
“事已至此,别忘了你究竟是效忠于谁。那月挲切莫多接触了,她已叛离地府了。”
面对着钟馗凌厉的眼神,沈月心虚的低下了头,嘟囔着:“你们男的肯定不懂,月月很可怜的,她都等了大人那么久。”
钟馗气笑了,道:“别以为你们名字有个月字你就这么偏袒她。”
“被拆穿了心事的沈月难得的不自然了。
“行了,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被大人知道了怕是要派你永世留在十八殿。”
一听到十八殿三个字,沈月立刻收起了所有的小心思,规规矩矩的目视前方,站的笔直。
“还有一事有些蹊跷,近日里上报上来的鬼魂数目与记载不合,丢失了许多,若不是鬼差都被留下来守着地府,倒还能查查。”
“哎呀,你就是老爱担心太多,等大人彻底恢复了,还有什么值得查?不都乖乖听命嘛!”沈月撇撇嘴。
钟馗这么一想,倒也没有再提了,跟着沈月一道候在门口,大人快要出关了。
两天后。
夏梵在家里打扫卫生,因着好不容易是周末,她颇为难得整理着自己的房间,碰巧赶上了一个大晴天,赶紧把衣服被子都拿出来晒晒。
砰砰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连雪的咋呼声,夏梵赶紧去开了门。
果然,连雪大包小包的拿着一大堆东西,连脸都看不清了,一进来就把东西给扔地上,喘着气。
“艾玛,累死我了。”
夏梵往她身后看了看,确定没人,疑惑的问:“不是说带你男朋友过来吗?人呢?你男朋友是空气?”
“去你的,你男朋友才是空气!别提了,他临时有事出差了啊!带我买了一堆东西说是给你的见面礼,然后他就赶飞机了。”
夏梵对未能见到这个神秘的男朋友表示惋惜。
地上大包小包的都是些零食,足够囤在家里不出去一个星期了,夏梵帮着把东西放好,却眼尖的看着一个突兀的,精致的,大红色木盒。
“咦,差点忘了,这个木盒是在楼下的保安拿给我的,说是有人让他拿给我们,刚刚没多余的手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呢,这盒子那么精致不知道装的啥,打开来看看吧!”
夏梵的心脏跳快了一分,像捧着个潘多拉魔盒,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木盒,啪得一下又合上了。
一旁的连雪不乐意了,她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呢!
夏梵猛地起身,将木盒抓在手上就想回房。
那是木牌!炎罗的木牌!
他果然还在!
“喂喂,我还要看呢!”
连雪跟着起身想要追上去,越是不让她看越是想要知道!
在拉扯中,夏梵生怕木盒被抢走,动作有些大,一下子不注意就把连雪的外套给扯开了一些。
一块拳头大小的灰黑色斑痕引入眼帘。
夏梵停手,指了指那块痕迹,厉声问:“小雪,这是什么?!”
那块痕迹,竟和尸斑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