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转醒,身体传来一阵酸涩感,还未看清眼前的事物,腰就被抱住了,依然是那个熟悉的气息,搭在腰间的手冷得夏梵直打颤,但她没有丝毫推拒,在应下了昨晚的欢好之时,夏梵就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纠缠了这么久,辗转思绪了这么久,婚也结了,缠绵也做了,甚至孩子都有了,夏梵已经心累了,总有一种感情是剪不断理还乱,却无法否认心底深处的在乎和不舍,有那么一种存在,宛如彼岸的曼陀罗花,明知危险,抗拒,但最后仍然会被吸引,你会愤怒会害怕,却无法管住自己的眼睛,在他出现的每一个时刻,你的眼里只有他。
夏梵,便是这么一种感受。她并不是没有抗拒过,奈何毒性太强的花,一接触便已中毒,毒素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加深,在不知不觉中夏梵的思绪总会绕着他转。或喜或悲,或怒或惧,等他再一次出现时,她认命了。
既然已别无选择,那么接受了便是。
没有人能逃得过一个一次次生死之间解救你的人,无论他是人是鬼,还是那至高无上的阎罗王,都将成了生命中的那个人。
“第一次在醒来的时候你还在。”
背后那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梵儿,我很愉悦。”
“呐,以后我会接受我们的关系,反正以我这样的体质何必去祸害别的人。而你,必须答应我,无论是别的女人,”夏梵又补了句,“还是别的女鬼都好,你都只有我一个。”
腰猛的被手紧,夏梵听见他说,“好。”
“既然我们都定下了约定,就不要违背,如果有一天你违背了我们的承诺,我不会原谅你的。”
夏梵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好。”
轻呼一口,道:“那么可以告诉我,那个释迦夜对我做了什么吗?非得要用这种方法克制。”
“血咒,心魔。”
短短四个字再次激起了炎罗的怒气,气温更低了些。
夏梵深思了会,道:“你是说,他给我下了血咒,以后我会产生心魔,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是吗?而我昨晚开始控制不了情绪也是这个原因是吗?”
“嗯。”
夏梵的心一紧,她就知道这个疯子不好惹!
“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阴阳交合只能压制,我体内的鬼气无法帮你彻底清除,须得消灭施咒者。”
夏梵苦中作乐的想,“以后想让你睡书房都不行了。”
“梵儿!”
“好好好,我不开玩笑就是了,反正我身上不好的东西已经很多了,多一个也不愁,听你说的,这玩意短时间内也不会要人命,顶多我以后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就是了。”
“我会护你周全。”
“那必须啊,毕竟我现在身怀六甲不是吗?对了,这个胚胎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出现?”
“三日后即可苏醒。他会消耗掉你体内大多数的灵力,梵儿,你要切记决不可过度耗尽体内的力量!”
炎罗的语气带着警告,夏梵听后点点头。
“你之前可曾过度使用过属于言灵师的能力?”
夏梵猛地一想起之前对付齐天昂的时候使用过的第三个手势,正是从那天过后鬼胎就出现了,这两者有关系吗?
“有……”
炎罗叹气,道,“他于你的身上,借着你的灵力孕育,你的过度透支使他惊醒了,超出我的预期。”
夏梵心一紧,怪不得那个胚胎曾经说过她抢了他的食物,敢情她的力量就是他的食物?
“那对他有没有影响?”夏梵急了,毕竟她承认了这个孩子便绝不会让他出事!
“莫怕,只需多些时日罢了。”
“那就好,对了,要不要给他取个名字?总是胚胎胚胎的叫好像不太好。”
提起这个,炎罗颇为难得的愉悦的勾起了嘴角,道;“他是日后的五殿之主,便会继承炎罗这个姓氏。”
“什么?你的意思是,他以后也叫炎罗?”
“嗯。”
“等等,原来你的名字是继承的,那么你本来的名字呢?”
死一样的沉默过后,夏梵终听见了回答,“自我有记忆以来便是炎罗。”
夏梵的心陡然一紧,道:“炎罗不只是一个代号,他是你。”
因为是你,所以炎罗这个名字便有了意义。
像是读懂了夏梵话里的深意,炎罗薄唇轻启,却是什么都没说。
自知这个话题不宜深谈,夏梵扯开了,“以后,就叫他宝宝好了,反正他也这么自称。”
“好。”
“嗯。”
淡淡的温情弥漫在两人之间。
“梵儿,答应我,莫要再追查魏家庄的事,你不受诅咒控制,并不会遭受反噬,你好好护着自己。”
温情消散,夏梵脸色顿时一变,她推开了炎罗,搓了搓双臂回温一下,用了些力气抱着被子起身站着。
“这件事我们不用多谈了,我知道你们有规矩,天地各司分明,你有你的理由不能多加干涉,但我也有我的坚持。炎罗,我希望你尊重我。”
“哪怕牵扯出的事实你并不能接受也要追查到底吗。”
“是。”
寂静。
在夏梵快要鼻子发酸的时候,炎罗开口了,“我会护你周全。”
夏梵知道他的这句话便是代表了他虽不会帮她追查到底,但会护着她,不受危险。有这样的承诺,便足以。
这是第一次,炎罗尊重她的意见,而他们之间,站在平等的水平面。
“地府需要我,日后你且记得木牌贴身携带,里面有我一缕分魂在,好好照顾自己。”
听到炎罗的叮嘱,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的丈夫是阎罗王,注定了不会时刻陪在自己身边。
“炎罗。”
夏梵轻轻的唤了一声,道,“我们本就不是正常的夫妻关系,我无法带你去见我的朋友亲人,无法和你一起走到人前,大大方方的在一起。这一段关系你得到承认的怕只有在魏家庄里,所以,不要对我太好,我不想依赖你。与你而言,我不是个附加品。”
炎罗有一丝惊愕,他起身,墨发垂落,带着慵懒和诱惑,道:“好。”
“我还很弱,但我会变强,变得不再软弱需你保护,总有一天我会走到你的身边。你会等我的对吗。”
夏梵伸出光洁的手臂,五指大张,朝着炎罗。
而后,一只冰冷骨节分明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手。
大手包住了小手,紧紧的,不容一丝缝隙。
“我会的,我的正妻。”
夏梵笑了,笑靥如花。
“回去吧。”
随着炎罗的话语飘落,夏梵感觉眼前一黑,意识涣散,手中的触感也消失了,还来不及眷念,便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看着眼前的人儿消失,炎罗垂下了手,本是还带着一抹柔情的脸上变回冷冽。
英眉皱起,他忍受着脑子里的混乱,如狂风暴雨肆虐过后的脑袋。
从那个地方出来后,他便立刻赶去了夏梵那里,虽是成功的赶走了释迦夜,没成想他还给夏梵下了血咒,这个咒的威胁并不如他对她所说的那般简单,扰人心神,心生心魔的咒又岂会简单?只是不让她再皱起眉头罢了。
而他的状态似乎出了问题。
这样的问题其实早有了异常,自从在阎王府内与释迦夜一战过后,经常有零碎的记忆片段出现在炎罗的脑海里,模模糊糊,看不真切,若要深思则会一片空白,只是隐约知道那是些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超过了他的身份。
是什么?
为何出现在他的脑子?
那些残破的身影看不清容貌,听不见声音,却让他无法忘记。
成为五殿阎王的他从未见过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
在第一眼见到夏梵的时候便是如此奇怪,哪怕他失去了理智,暴戾残忍,却从未杀了她,像是有一种力量的牵扯,克制着他。过后一次次的现身,救她护她,都成了一种理所应当。
炎罗右手抵唇,轻笑,也罢,这样的感觉并不坏,或许地府的阴冷太久了。
笑意过后,这一件事便丢在脑后了,十八殿从不太平,地府的纷争牵扯重大,而他身为十八殿之首,五殿阎罗王,自持重权,但并不意味着其余十七殿便会安居一处。自他受伤这期间,怕是有什么东西不安生了,想到这,几缕红光出现在了炎罗的眸子里。
睁开眼,看见自己躺在床上,扫视了一圈,夏梵一惊,赶紧起身,这里是她的房间?
伸出手看了看,仿佛还能记得之前被炎罗握住的触感,五指合拢,夏梵克制不住的扬起嘴角,咳了两下。
门被推开,连雪惊喜的表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她赶紧放下了手中端着的碗,朝着夏梵道:“你醒了?吓死我了,你出个医院这么久,早知道还不如我去接你呢!”
“我怎么在这里?”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晕倒在门口,还好你按了门铃,不然想在外面冻死啊!”
夏梵尴尬一笑,不知道怎么解释,随后赶紧问,“我到家是多少点?”
“十一点左右吧,刚好赶上了我再做饭。”
十一点?她是八点出院的,那么这之间经历的事根本对不上时间,她明明还和炎罗纠缠了一晚上……
脸上飘起了一抹红,夏梵赶紧换个思绪,只能认为进了那个门遇到释迦夜的地方和阎王府都是能让时间停止流动的地方。
“你在想什么?脸这么红,赶紧把粥喝了,我熬了很久的!”
连雪端起碗,递了过来,夏梵忙接住,却意外的看见连雪已经全是灰黑色的指甲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