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劝导,南洁是听得进去的,想起了沐归影怀有身孕,努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委屈的小脸勉强带着已经平静的表情,说自己没事了,让玲珑带沐归影去休息了。
这一夜南洁想了很多,到了北齐发生的种种,和幽浪的每一次见面,她知道的是幽浪表现给她的样子,但即使她心思单纯,可是她同样知道幽浪是有许多秘密的,他却从没有告诉自己的打算,可能自己也是太傻了吧,或许父皇的决定才是对的,正如民间所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许这并不是可悲的吧……想的太多让南洁的脑袋疼的不行,看着满屋子为了悦己者而买的身外之物,欲哭无泪地缓缓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南洁没有出门,也拒绝了与所有人相见,只打发了彤儿在门口回应这些人,连沐归影也被拒之门外了。
南洁在房间中细细将这些日子买来的东西好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想着买每一件衣服时候,心里想着幽浪看见时的样子,想着买每一盒胭脂,涂在脸上能让幽浪多看两眼……可现在这些东西缺了寄托,还有什么用呢?南洁已经把眼泪都流干在了昨天,今天面对着这些原本的爱物,南洁难得地一直带着微笑。
可这微笑可能是每一个被拒绝的少女,被伤害的最心碎的情怀。
下午时候,府上就来了几位与北齐国穿着不同的人。他们是被皇宫的公公带着来的,不用想,沐归影便知道那是谁了。
众人向王妃行了礼,便询问起了南洁的下落,沐归影没有说话,还微肿胀的眼睛低垂着,抿着两片淡白的薄唇,抬头带着他们走向了南洁的房间。
南康使者见了南洁,都下跪行礼,齐声呼道:“参见公主,公主金安。”
南洁本就微笑的嘴角又微微向上扬了扬,“看我像是金安的样子吗?怎么,父皇这么等不及要让我回去嫁人了吗?”
“回公主,皇上口谕,暂时没有让你再嫁的意愿了,说很想你,让我们带来了皇后的亲笔家书,还请公主过目。”头面的使者将家书递给了南洁。
这封家书上母亲的言辞恳切,字字句句无不在敲打着南洁的心,南洁拿着家书,沉吟良久。沐归影看了看身边的众人,示意他们先退下,自己也离开了南洁,让她独自一人在房中静思。
晚间的时候,南洁才出了房门,面容憔悴不已,只是憔悴中带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坚毅在。
“影姐姐,我已经决定了,明日就随我国的使者一同回南康了,对于这里未成的情缘,我也看透了,必是无缘,若是有缘也不必这么费心追逐了,如今我额娘思我成疾,我也应该早日回去尽孝了,只不过现在我最担心你了,原本身边还有我相陪,可我走了以后,怕是那沐秋仪又更加不加忌惮地来欺辱你了。”南洁坐在沐归影身边说着姐妹间的体己话。
沐归影握着南洁冰凉如玉的手,心疼道:“你还担心我,自己的手都冰成了这个样子,现在可是夏天了,玲珑打些热水来吧。”
“手冷怎么要紧,要紧的是心冷。”南洁悲戚喃喃道,又反握住沐归影的手:“影姐姐,我们这一别就不知何时再相见了,我带北齐短短数月,能得你这样一个姐妹,也是天大的幸事了,可我走了,连你腹中的孩儿都不能叫我一声姨娘,啊,若是你生下了孩儿,待到方便走动时就去南康走走吧。”
沐归影莞尔:“会的。”
南洁又将脸别向一旁,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沉吟了半晌,道出了一句:“影姐姐,我去我房间了,再呆下去我怕我又要哭个没完了。”
正赶上玲珑已经把热水打了来,顺便一同带到南洁房中去了,又拉着玲珑在房中说了好一会话。
沐归影在这,看着天上的明月,静静沉思着。
第二日,南洁平静的出发了,随行的只有沐归影夫妇和跟了她这些日子的彤儿,走的悄无声息,转眼送行的车马已经到了京郊沐归影等人也不宜再远送了。
南洁下了车,与他们告别。
“表哥,影姐姐,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我走了,表哥你可一定要好好照顾我影姐姐,要是我在南康听说你欺负她了,我一定带好多人来问你的罪。”
夜玄凌温暖地说道:“放心吧,你也看到了,我多疼影儿,只有她欺负我的份,见到伯父伯母记得替我问安。”
一番寒暄过后,南洁的车马队就该启程了,该说的话也几乎都说尽了,可南洁还是四处巴望了一阵,最终还是怀着失望上了马车,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着挥别的沐归影,木轮映着路边艳红的牵牛花吱呀呀地远去了。
南洁没有看见,又想见的,是暗处手中紧紧握着南洁亲手所绘莲花折扇的幽浪。
他跟了一路却直到送走南洁,也没有露面。
自此,千机阁中暗影就多了一样特殊的任务,回报南康国公主南洁的所有近况。
众人依依惜别之情还未退,身后府上的家丁忽然赶来在夜玄凌夫妇身前施礼说:“王爷,夫人,宫中来人了,说是要你们回去会见呢。”
沐归影有些烦乱:“宫中?可是仪妃娘娘吗?”
“回夫人,不是,是莲妃娘娘。”下人回到。
沐归影看了看夜玄凌,两人会意,这莲妃娘娘无故到访,无非就是想多知道一些沐秋仪的把柄罢了,告诉她也好,至少她一忙起来,就无瑕再“照看”沐归影了,现在她怀有身孕,这样一来正好可以避免交锋的机会。
沐归影等众人看着南洁的车马没了踪影,回了贤王府。
迎面而来就是莲妃娘娘,她已经在贤王府中粗粗走了走,最后站定在贤王府门口旁边的一些花草绿植旁边,边赏着边等他们回来。
“妹妹,你们可回来了,可叫我好等啊。”莲妃上前一脸谄笑地晃动着她手上的鸾纹丝巾,带着扑鼻的香气向二人走来,连身旁的玲珑都不禁被这香气熏得轻轻咳了咳。
沐归影算是有礼,认真就着北齐的礼向莲妃娘娘施了一施,嘴上说道:“莲妃娘娘金安,不知娘娘大驾光临,还请娘娘恕罪。娘娘可不能叫妾身妹妹,这可差了辈分了,妾身怎么能承受的了呢?若娘娘不嫌弃,不妨直呼我影儿。”
莲妃娘娘顿了顿,一双狐眸轻转,“咳,可不是,是我乱了,是我乱了,我只想着我们亲近,却不想乱了辈分,就依你的,影儿,真是好名字,哎,怎么你们这是从何而来啊,带了这么多人?”
夜玄凌在一旁答道:“本王与王妃方才送南康公主回国,这才回来。”
“那公主竟这么快就走了?当真可惜。”莲妃嘴角一动,双手握在了一起,心里想什么,沐归影看的仔细。莲妃又接道:“本想上次相谈甚欢,却没什么见面礼,这次特意带来,却是不巧,她竟走了,难得有公主这样美好性情的女子,可惜了。”
莲妃顿了顿,像是低头思考了几秒,又抬头看着沐归影笑了。
“也不妨,本来就是无事来看看你们,不如影儿陪我走走如何?”
“莲妃娘娘开口,妾身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请随我来吧。”沐归影和夜玄凌各自施礼过,将莲妃请到了府上的花园,命玲珑拿来了上好的茶叶,和几样可口的点心,坐在花园中亭闲聊了起来。
“娘娘快尝尝妾身家里新进的点心,也不知合不合娘娘的胃口,自然了,要和宫中的比是比不了的。”沐归影笑着请莲妃。
莲妃不驳她的面子,拿了一块点心放在嘴里,略带夸张地夸赞道:“这点心真是好吃,宫里什么都是按照一个模子来,哪及宫外王府潇洒自在,连这点心也是别出心裁,就这花样宫中都没有,真是香甜的很呢。”
“娘娘喜欢那真是极好,等娘娘回宫时,我命玲珑给你带些回宫,日后若还想吃,可以传话到宫外,影儿帮娘娘买些送去就是。”沐归影回道,又接着问了一句,“娘娘大驾光临王府不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啊?”
莲妃放下了未吃完的点心,带着颇有些神秘的神色,正了正自己的衣服,向沐归影稍稍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说道:“嗨,本宫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是看上次南洁公主言辞犀利的说了仪妃娘娘许多不为人知的过去,皇后也知道了,既然知道就不能熟视无睹,这次来,一是看望一下你和王爷,二呢,就是想要了解一下仪妃娘娘往日在家乡里的情况,而放眼整个京城,自然是你与仪妃最熟悉了,听说你们是镇北大将军沐松的同父异母的女儿吗?”
沐归影心中暗哼,我就知道找我没什么好事,也就除了这些事了,我虽然心想视沐秋仪为死敌,但才不屑于与你们狼狈为奸呢,于是清了清嗓子,回道:“回莲妃娘娘的话,我们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从小亦是在一起长大,但是与王爷成婚前,我头部受创,以前的事是半分也不记得了,所以对于仪妃娘娘我也不甚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