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后不久,夜玄凌便派人开始清点战争物资。因为,再过不久便是他们进攻南河畔的日子。南河是通往皇城城内的必经之路,如果收复了南河,那么就意味着夜玄凌比夜摩天掌握了北齐更大的疆域。到时候,夜玄凌就可以高枕无忧地登上皇帝的宝座。
昨日,沐将军已经带着前朝的旧臣李将军和王将军围剿了北部的残存暴乱势力,并将俘虏的人全部编入了自己的军队。到此,夜玄凌已经坐拥北齐全部的北部疆域。今日,便是他们攻打南河畔的日子。
一大早,夜玄凌就起身准备从小屋出发与冥啸等人在主营汇合。今日一战,势必会很艰难。沐归影深知这一点,所以她十分担心夜玄凌的安危。
“不过是干粮罢了,你不至于准备如此长时间吧?”沐归影在厨房里捏着饭团,其实她早就想尝试将饭团作为夜玄凌打仗时的干粮了。只是她也知道今日一战十分危险,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夜玄凌了。所以,她拼命地拖时间希望能跟夜玄凌再多待一会儿。哪怕就一会儿,她也知足了。
“影儿,今日这场仗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错过了最佳的出发时间,可是会直接影响我们的战果。”沐归影没辙了,她只好将做好的饭团用油纸包好递给等待门口的夜玄凌。他穿着铠甲,看上去十分威武。
“记得,一定要回来。”沐归影看过无数战争电影,离别时候的心酸她那时候还不是很能明白。但是,当这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沐归影才真真切切体会到了那些电影主人公的心情。
这是何等的心酸,仿佛一开口就会流泪一般。看着沐归影痛苦的表情,夜玄凌笑了:“你这是什么表情?好像本王注定回不来一样。放心,本王答应你。最多三天,本王一定会回来找你。到时候,本王可要吃到比这更好的东西。”
掂了掂手上的饭团,夜玄凌朝门口走去。“再见。”沐归影冲夜玄凌挥了挥手,一直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夜玄凌,沐归影才罢休。她转过身擦掉了自己的眼泪,开始打包行李。
“从今天开始,你就去医官那里住吧。如果夜摩天再派人过来,也找不到你。”沐归影想起夜玄凌的话,眼泪更是如洪水般倾泻而出。不行,不能流泪。沐归影抬起了头,不让眼泪流出眼眶。
“他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沐归影自我安慰着,“他可是夜玄凌,他可是不会吃败仗的夜玄凌啊。”重整了心情,沐归影拿着自己的行李往营地走去。
等她到了营地,夜玄凌他们早就已经离开。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参与这场战斗,此时的营地显得很有些寂寥。沐归影与医官们守着伤员,外面的天空突然下起雨来。沐归影走到门边,看着天上的雨。今日一仗,对于夜玄凌与夜摩天来说都十分困难。
夜玄凌等人到达了南河畔,天上下雨会让河水急速上涨。不过,索性雨不是很大。“准备渡河!”冥啸对着后面的大部队喊道,“大家注意涨潮,切勿偏离方向。”大部队得令,都拖着自己做的筏子将之抛进水中。
由于时间有限,夜玄凌的部队也只以羊皮做成筏子来助他们渡河。“注意,夜摩天部队一定安排射手放箭。等快逼近河岸,大家一定要小心防守。”夜玄凌知道夜摩天一定会安排射手,所以给每一个士兵都发了盾牌。
不过,他还是要赌。他要赌的是,夜摩天到底会从哪个方向射箭,他们要从哪个地方上岸。本来夜玄凌也没有料到会下雨,看来这下要推翻之前所有的计划了。今日一战,夜玄凌觉得势必是一场苦战。
“渡河!”一声令下,夜玄凌带着冥啸幽浪等人打头阵。秦陌染坐在第二艘筏子上,先头部队们率先下了水。由于天气缘故,水流湍急。冥啸掌舵,有好几次差点偏离了方向。
后面的部队一个接一个下了河,浩浩荡荡的夜玄凌部队正如一条长龙一般开始横渡南河。夜摩天这厢由他亲自指挥。他站在南河边的高台上,看着夜玄凌的部队一个个都下了水。
“皇上,您看咱们接下来。”夜摩天勾了勾唇角,“暂时不急,等到他们全部到了河中央我们再采取行动也不迟。”现在出手,夜玄凌还有回旋的余地。等到到了河中央,他们就再也没有返回的余地只能任人宰割。
雨越下越大,河面上起了一层雾气让他无法真切地看到自己身后的部队。冥啸努力地把握着方向,生怕偏离。夜玄凌的船已经接近河的中央,只是他发现很奇怪,夜摩天竟然没有半点动静。
“依我看,他是害怕得逃跑了吧?”夜玄凌摇了摇头,对冥啸说:“改变航道,我们往西边进发。”
从西边上岸,到达皇城的距离会增加一倍。冥啸不解地看着夜玄凌,继续往前划。“冥啸,你听到没有?我们必须从西边走,不然大部队定会伤亡惨重。”
“我们之前的计划就是往正北方向,你怎么能私自改变方向呢?这可是我们一起讨论出来的最佳路线,不能因为夜摩天不作为就临时更改。兴许我说得没错,夜摩天真的是害怕地逃跑了。”冥啸没有听从夜玄凌的指挥,继续向正北行进。
眼看先头部队就要全部达到河中央,夜玄凌的心中再次涌出不好的预感。夜摩天不可能到现在都没有动作,也许他正在等着他们到河中央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冥啸,我是主帅。现在往河西进发,快!”冥啸就当没有听见一样,继续咬着牙往正北方向行进,夜玄凌实在忍不住了便将冥啸推到了一边。冥啸跌坐在筏子上,夜玄凌乘坐的筏子开始剧烈的晃动了起来。
“冥兄,贤王是主帅我们应当听贤王指挥。”幽浪也加入了争论,“我觉得夜摩天不作为肯定是在等我们全部到达河中央。依他的性格,不可能这么轻易放我们渡河。”
见两个人都这样说自己,冥啸突然很生气。他坐在一边,指着夜玄凌道:“打胜仗的可是我!”夜玄凌刚刚将筏子移动到朝西的方向,就被冥啸一把推开。夜玄凌没想到冥啸会在此时与他起冲突,立刻大喊道:“你清醒一点!”
冥啸将夜玄凌推开,根本不管他的话继续调整了筏子的方向。带头的筏子往北边走去,现在已经到达了河中央的位置。
后面筏子上的秦陌染不解地看着夜玄凌的筏子,他不明白为何前面的筏子晃动的厉害。而且,方向总是摇摆不定。秦陌染让划船的士兵停了下来,后面的部队也都跟着停了下来。
“皇上,您看。”夜摩天观察到夜玄凌的部队全部停了下来,也觉得很好奇。第一艘筏子的方向摇摆不定,让夜摩天不知道如何下手。射手们已经做好了准备,隐藏在高台上等待夜摩天的命令。
“他们已经在我们的射程范围之内了,停着不动弹难道是在等我们放箭吗?不管夜玄凌玩的什么花招,我们一定先发制人。”夜摩天一声令下,所有的射手都将箭瞄准了夜玄凌的部队。
正当冥啸与夜玄凌争执的时候,密密麻麻的箭如同雨一般落了下来。看着这箭雨,冥啸彻底傻了眼。
“还不快往西!”冥啸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赶快调整了方向。可是,这下已经迟了。虽然带头的夜玄凌的筏子已经向西进发,可后面的筏子上不断有士兵被箭击中落入了水中。
听到士兵们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冥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夜玄凌很是心痛,可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幽浪拿着盾牌不断地当着箭雨的攻击,他对冥啸说:“冥兄,能不能再快一点?”
眼看着箭越放越多,幽浪担心地看了看身后。秦陌染也陷入了苦战,他拿着盾牌不断地当着箭,可无奈这些箭的数量实在太多。他的胳膊被射中,而为他划船的士兵已经被击中落入了河里。
秦陌染接替了划筏子的工作,全完顾不得胳膊传来的阵痛。他用力地将筏子往前推,争取快些渡过箭雨最密集的区域。
“看来,他们已经尝到了苦头。”看着夜玄凌的筏子一个接一个的没入河中,夜摩天高兴地挑了挑眉毛。“居然能够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滑天下之大稽。”夜摩天笑了,甩甩手便走下了高台。
现在,他完全不用再去管结果了。他明显能够感觉到,这一次夜玄凌损失惨重。就算是渡了河,短时间内也没办法进攻到皇城。
等到夜玄凌的所有部队都上了岸,他们发现剩余的部队已经不足以攻打皇城了。本身夜玄凌坐拥10万兵力,可渡河之后,他的兵力锐减到了7万。剩下的部队还没有到达河中央,还无法估计最后的损失。
冥啸坐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他无法相信自己刚才的作为,也无法原谅自己的过失。“冥兄,你干什么!”冥啸拔出宝剑,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幽浪一脚将其踹倒在地,对着冥啸大喊道,“冥兄,你还不能死。”
“是我,是我害死了这么多的兄弟。”冥啸崩溃了,他大声叫喊着,“是我辜负了他们,我只能一死以谢天下。”
“冥啸,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夜玄凌喘着粗气,“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重整兵力看看能否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入皇城。”
“现在我们在南河的最西位置,沐将军的支援部队会在两日之内由南河边的山头进来与我们汇合。”夜玄凌说到,“等我们估算了损失,就现在西边安营扎寨等待沐将军的到来。”
幽浪点了点头,目前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后面的部队陆续到达,秦陌染拖着受伤的手臂艰难地上了岸。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秦陌染吼道,“我的筏子上只剩下我一个人,后面的部队还在渡河。河中有埋伏,你们为什么不提前更换路线?”
夜玄凌没有说话,冥啸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过去拍了拍秦陌染的肩膀道:“秦兄,你杀了我吧。是我违抗了贤王的命令,是我坚持往向北。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你杀了我吧!”
还没等秦陌染开口,夜玄凌一把将冥啸拖到一边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你死了又有什么用?的确,胜仗是你打的。可是没有这些兄弟的帮忙你能打胜仗吗?你如此轻贱他们的生命,你不配做他们的领袖。”
冥啸没有回答,只是捂着脸颊跪在地上。“从今天开始,冥啸不再我方的大将军了。”冥啸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拎着宝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夜玄凌的脸,眼神空洞。
夜玄凌的部队都陆续到达了岸边。受伤的士兵过多,夜玄凌被迫在南河边安营扎寨。夜玄凌安抚了受伤的士兵,秦陌染虽然受伤可他毕竟是这里唯一会看病的人。幽浪用草简单地铺在地上,秦陌染让这些伤员们全部躺下。
冥啸躲在一旁看着这些因为自己而受伤的兄弟们,留下了悔恨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