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儿,快叫母后。”夜玄凌欠了欠身子,让沐归影进屋。沐归影一进来,就看见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夫人坐在他们寝宫的桌子前面。那坐姿很端正,双手交叠放在两腿之间。沐归影见了,不禁咂舌。是什么样的礼数,才能调教出这样有教养的女人。要是她,肯定是想怎么舒服怎么做。
“你怎么了?还不快叫母后?”见沐归影不吭声,夜玄凌催促道。沐归影向老夫人鞠了个躬,开口道:“母后。”沐归影有些不适应,也是正常的。
太后看了看沐归影,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她温柔地看着夜玄凌,对他说:“虽说我跟你回了这要塞,可你也好些天没来看我了。你要是不来看我,我便来看看你。早就听说了影儿这个姑娘,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呢。”
说完,太后开始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起沐归影来,看得沐归影浑身都不自在。她使劲地往夜玄凌的身后躲,夜玄凌却总是闪开。沐归影第一次觉得,她和夜玄凌之间还真是一点默契都没有。
“来,快坐下一起吃饭吧。你们,不会建议我过来一起吃吧?”夜玄凌怎么会介意跟母亲一起吃饭呢,何况又是许久不见了。丫鬟很快搬来椅子,好让他们三个人坐下来。沐归影与夜玄凌的母亲面对面地坐着,太后的视线总在沐归影的脸上游走。她有些不好意思,席间有好几次停下了筷子。
“我家孩儿,最喜欢吃的就是这红烧鲤鱼了。”说着,太后就将大块儿大块儿的鱼往夜玄凌的碗里夹,夹完之后她还回过头来问沐归影,“你难道不知道,你家夫君喜欢吃红烧鲤鱼?”
“啊?我不知道啊,他也没告诉过我。”沐归影一直以来都是个耿直的姑娘,况且自从她穿越过来每天都要处理很多如同宫心计一般的事情。就算夜玄凌说过,她的大脑里也没有空间装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再说了,夜玄凌还是贤王的时候他压根也没有在府上待过几日。她跟夜玄凌,就好像是异地恋一样。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沐归影自然不会那么清楚。所以,既然太后问起她也是实话实说。
没想到,老太太就不高兴了。她将筷子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吓了沐归影一跳。她让沐归影把碗放下,沐归影赶紧照做。
“自己夫君的喜好,你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够照顾好夫君呢?”太后的表情很是严肃,看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母后。照顾皇上的事情一向是由贴身的丫鬟和奴才做的。所以,在了解皇上喜欢这一点我的确是疏忽了。”沐归影的解释也算是诚恳,毕竟这也是夜玄凌的母亲,就算是她的婆婆了她当然好好好对待。
太后看了看沐归影的坐姿,只见她敲着二郎腿,衣服随意地盖在腿上。太后顿时皱起了眉头,问沐归影:“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家闺秀有这样诡异的坐姿呢。”沐归影低头看了看,赶快将自己的腿拿了下来。
在现代,很多女的都喜欢跷二郎腿。其实,这不过是为了舒服罢了。所以,这种习惯即便是沐归影穿越回了古代还是改不过来。她总是喜欢在吃饭的时候敲个二郎腿,夜玄凌也看习惯了不会说什么。
只是这位太后,好像很介意她这样。“对不起,我习惯这样了。”沐归影赶快道歉,“下次我改,我一定改。”
太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听说你是前朝沐将军的二女儿,是前朝的公主?”沐归影点了点头,甚至都不敢去看太后。她觉得,这个老夫人真是太恐怖了。比她孤儿院管事的大妈还要恐怖,让她打从心底里感到抗拒与害怕。
“前朝的公主,怎么教养这么差?都是要当皇后的人了,你这样要如何母仪天下?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好好教教你如何守规矩。”沐归影听到之后,用求救的眼神看着夜玄凌。她一个活生生的现代人,居然要学习古代的规矩?这还没开始沐归影就清楚,她绝对做不到。
“我跟你妈妈有代沟,我看还是不要让我俩单独在一起比较好。”太后算是来了劲,说要回寝宫那些东西过来。
趁着太后去拿“家伙”的空隙,沐归影向夜玄凌求救。夜玄凌倒是挺自在的,他双手背在头后,看着沐归影道:“母后说的没错啊,你一个皇后如果不守点规矩要如何母仪天下?”
听到夜玄凌如是说,沐归影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突然,她抓起玩拼命地往嘴里扒饭,一边吃一边说:“我看我还是多吃点好了,这样下午才有力气陪你母亲。”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夜玄凌无奈地摇了摇头。
下午,沐归影被带去了太后的寝宫。她的寝宫被她打扫的一尘不染,和沐归影的“猪窝”有着天壤之别。虽然秋兰每天都会帮沐归影打扫。可是每次打扫完还没有三分钟,沐归影就会将房间弄乱。
此时坐在一个这么干净的房间,沐归影还真觉得有些不习惯。太后让她坐在桌子前,她的面前摆着针针线线。沐归影刚要拿起来,太后就开口了:“让你碰了吗?没规矩。”
沐归影赶紧将手缩了回去,不碰就不碰反正她也不稀罕。要不是为了夜玄凌,她根本就不会理财这个教条的老妈子。
“今日,我便教你刺绣。对了,公主之前应该也学过刺绣吧?”学过?还是没学过?沐归影可是半路穿越过来的,她怎么知道这个古代的沐归影到底学过些什么技能。看着面前这些个陌生的东西,沐归影道:“学过吧,不过忘记了。”
“忘记?”太后不解地看着沐归影,“罢了罢了,咱们还是从头学起吧。”其实沐归影不笨,动手能力也算可以。可是面对太后,沐归影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一直都做不好。不过是绣一对鸳鸯,可沐归影不是绣偏就是绣错。
“就你这样的,也配当皇后?”沐归影刚想反驳,谁说当皇后就一定要会绣花?她忽然意识到这可是夜玄凌的母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罢了,我再教你最后一遍。”这一次,沐归影学得格外认真。她仔细地看着太后的动作,恨不得拿着纸笔将每一个步骤都记录下来。完了以后,太后用眼神示意沐归影可以开始绣了。这一次,沐归影没有再出错。
没过多久,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就跃然于沐归影的手绢上。她高兴极了,炫耀似地说:“母后您看,我也可以绣得很好哦。”没想到,换来的确实太后的一盆冷水:“哼。这点水平还远远不足够。这就要炫耀了,没教养。”
总被人骂没教养,无论是谁都会觉得生气。沐归影握起了拳头,可是一想到夜玄凌她还是在心里默默地开导自己,这是我的婆婆我要让她高兴。
“好,现在我们来训练坐姿。”坐姿也要训练?沐归影不解地看着面前的老太天,她的手里拿着一根擀面杖。
“坐下。”太后一声令下,沐归影端正地坐在了椅子上。她的双手背在身后,背挺得直直的。这可是小学生的标准坐姿,沐归影觉得这样一定能过关了。太后看着沐归影,问她:“你这是在干嘛?”
干嘛?沐归影觉得这老太太真是不讲道理,不是她让坐下的嘛。既然要坐,她就拿出从小到大学过的最标准的坐姿,这也错了吗?
还没等沐归影说话,她的手就被擀面杖打了。太后下手毫不留情,她的手顿时出现了一道血印。她想和太后理论,可是这个老太太根本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双手应当交叠地放在腿上。”因为挨了打,沐归影赶紧从将双手交叠放在自己的腿上。紧接着,她的腿肚子又挨了打。“双腿并拢,中间不能留一点儿缝隙。”沐归影将双腿夹得紧紧的,其实她都快别扭死了。
“还有你的背,给我挺挺直。”背上也挨了打,可沐归影还是咬着牙坚持下来了。“好,就这样保持半个时辰。”什,什么?沐归影傻了眼,要这样呆坐半个时辰她宁愿去死。
“挺直。”还没坐五分钟,沐归影就觉得浑身冒汗。可是她刚一想偷懒,太后就会用擀面杖招呼她。沐归影又焦躁又生气。
“怎么?你还有情绪不成?”太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沐归影,“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你好,为了整个北齐的江山。如果你都不能可守规矩,那要如何母仪天下管理后宫呢?”
“母后,我夜玄凌从此不会再有除沐归影之外的第二个妃子。”正当沐归影欲哭无泪的时候,夜玄凌的声音就如同启明星一般从门口传来。太后听到,回过头来惊讶地看着夜玄凌:“你说什么?你,你居然不要妃子?”
“是的,我答应过影儿。从今往后我只有她这么一个妻子,所以她不需要太守规矩也没关系。因为,她并不需要管理后宫。”夜玄凌坚定的眼神,让太后觉得很是诧异。自古以来,所有的皇帝都是三宫六院嫔妃几千。可是自己的儿子,却说只要一个沐归影。
“儿啊,你可是要传宗接代的呀。就靠一个姑娘,这,这怎么行呢?”太后觉得头晕,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沐归影赶紧起身去倒茶,将茶杯塞进太后的手里。太后嫌弃地摇了摇头,将茶杯放到了一边。
夜玄凌走上前去,将沐归影倒的茶塞进了自己母亲的手中。“母后,传宗接代之事并不需要靠那么多姑娘。您等着,朕与影儿一定给您生一堆皇孙。另外,朕还想告诉皇母后一句话。”
太后抬起脸来看着自己的儿子,夜玄凌的坚定地说:“母后,希望您今后不要再为难影儿了。就算她什么都不会,什么规矩都不懂我也一样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