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璃在说话的时候,注意到沐归影听得很认真,似乎一直都在分析着什么,他愣了一下,问道:“娘娘,该不会是……你什么时候认识荆逸寒的?”
“昨天晚上!”沐归影见到南宫璃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如果再给他说些猛料,估计他就要吐血了:“那个,其实我不是故意要摆脱你的,昨天心情烦闷,就想一个人出去走走,没想到居然让我碰到荆逸寒,本来是凑巧碰上,可是被他一眼看穿我的身份,这些,都是他给我提的建议。但是,对于一个江湖中人,又是陌生人,本宫始终还是会有所保留的,所以,回来想了一夜,觉得他说的,确实还有些道理,眼下我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尽力一试了。”
南宫璃有些着急的说道:“娘娘,江湖中人的话你怎么可以当真?皇上身边的全都是精兵,高手如云,哪可能这么容易就败了?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小国而已,难道,你对皇上连这么点信任都没有?”
“当然不是!”沐归影的声音倏的大了些,“我对皇上自然是信心十足,但是现在是有人在背后挑唆生事,我不能,不能让皇上在凯旋而回的时候,见到他的皇宫被我弄得一团糟。”
这时,秋兰急步走了进来:“娘娘,太后来了。”
“太后?”沐归影赶紧迎了出去,见到太后在淑静姑姑的搀扶下,慢慢的走了进来,她只是淡淡的扫了沐归影一眼,沐归影参拜后,她便走到厅里坐下,上下打量了沐归影一眼。
沐归影也不由自主的朝着自己的身上看了看,并没有什么不对的。
“哀家听说流贵妃你要带领文武百官祭天?”
沐归影愣了一下,随后,轻声说道:“确是祭天,臣妾也知道现在所作的,并没有依照祖法礼制,也没有让礼部准备,一切都显得有些苍促,但是母后,臣妾所为祭天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现在有关皇上败战的消息越传越烈,臣妾深感心里难安,所以,如果可以让百姓心安,臣妾什么方法都愿意一试。”
太后扫了一眼沐归影的小腹,沉声说道:“你现在身怀六甲,在这个时候去祭天,确实可以说服百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一路会有多危险?”
“臣妾知道,只是,跟皇上相比,臣妾做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此事,也让臣妾明白了一件事,原来在暗地里有这么多人并未真心归顺于皇上。并不是说,杀了这些人就可以了,他们多是夜摩天曾经的麾下,难免不对皇上心存芥蒂,所以,臣妾想要亲身前去证明,皇上仁德。”
太后冷冷一笑:“如今朝堂上下对于你一介女子当朝已经有诸多不满了,你现在这样做,到底是想收服人心,还是想笼络大臣?”
沐归影神色淡然,不卑不亢的说道:“如果臣妾做这些事,会让人误会,臣妾仍然会一往无前,只要能够让京城的风声松下来,足矣。”
“既然如此,那哀家自然也不能闲着,淑静,去安排一下,哀家今日要与流贵妃一起出宫祭天!”
“太后……”
众人齐齐出声,但是太后却不为所动:“行了,按照哀家所说的去做。”
太后再次扫了沐归影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完了完了,南宫璃,你说如果只是本宫出去倒也就算了,还有你可以跟着照顾,现在太后也要出宫,让本宫顿时感觉到了压力,现在可怎么办?”
沐归影不敢拿太后的安危去赌。
“这些事,属下自会安排妥当。”
“诶?”沐归影转头看了南宫璃一眼:“你不是刚才还反对得很激烈,现在有了太后的加入,你立刻就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南宫璃无奈的摇了摇头:“刚才只是娘娘你一人出宫,那些豺狼恶虎早就已经虎视眈眈了,可是现在不同,太后也要一同出宫,这样一来,那些人恐怕也不会那么肆无忌惮了。况且,有太后带头,京城的百姓只会更感到安心,起的作用与娘娘之前的相同,所以,属下觉得可行。”
“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的,你分明就是对本宫不信任。算了,能够出去,能够达到目的,就可以了。”转头轻声说道:“那你先去准备吧,时间差不多快到了。”
“是,娘娘。”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沐归影会与太后一起出去祭天,不过,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沐归影只给太后一人安排了凤辇,而她则与众人同行。之前的百官都准备了软轿,眼见沐归影走路,谁还敢走路。
太后与淑静姑姑一同出现,见到这个场景,淡淡的说道:“去给流贵妃说一声,哀家也与众人徒步前行。”
淑静姑姑听了吓了一跳:“太后,从这里到晴雾寺路途遥远,而且,山路难行……”
“正是因为这样,哀家才更要走路,向老天,向百姓以示忠诚。”太后看着沐归影的方向,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个流贵妃此次,倒有些让哀家刮目相看了。”
此次京城的百姓亲眼所见,流贵妃搀扶着太后,与朝中的文武百官一起徒步上山祭天,有的人觉得很感动。流贵妃和太后娘娘身娇肉贵,也能放下身段来受这种罪,但是,同样的也有人借机发挥,说会不会传言都是真的,皇上真的战败,现在下落不明?
而这些人的议论,都传进了太后和沐归影的耳中。
太后停了下来,沐归影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母后,不需要为这些无谓人生气。”
太后笑了笑:“哀家有话要说。”
一听到太后这样说,众人全都跪了下来,太后看着所有的百姓,轻声说道:“皇上乃是真龙天子,年轻,气盛,此次为了我国荣辱,率兵亲征,杀上前线,哀家与流贵妃深感有此君王,万生之幸。此次哀家与流贵妃上山祭天,是为了答谢老天,感恩百姓,更加要为远在前线的皇上和众将士祈福。无知小人便想借着此事造谣生事。你们都给哀家听好了,从即日起,哀家会命人彻查京城内外,若是再听到有谁胆敢造谣生事,哀家,定会严惩不怠。”
“臣等谨遵太后圣谕。”
“草民谨遵太后圣谕。”
沐归影看着太后说话的神情,一直都保持着淡淡的轻笑,可是,那眉眼间所透露而出的,是森冷的杀气。
就连她听了都觉得浑身上下都打了一个激灵。
太后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转头看着她,似是漫不经心的说道:“身为一宫之主,说出来的话,目的就是为了让人信服,或许有一天,你也可以的。”
沐归影不懂太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伸手扶着她,继续朝着晴雾寺而去,走到中途的时候,太后的体力已经有些明显的不支,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还有轻喘的呼吸声,沐归影心疼的看着她说道:“母后,你先回宫去吧,所有人都已经看到了你的诚意。”
“身为人主,必要言出必行,这是最为基本的。哀家走得慢了些,怕耽误吉时,不如这样,你先带他们去,哀家在此地歇歇脚。”
沐归影眯着眼睛一笑:“母后,既然你也知道怕会耽误了吉时,那你就不要让臣妾担心了。”抬手叫来凤辇,太后却拒绝上去,朝中众臣都跪地相求。
太后走到他们面前,笑了笑:“诸位爱卿,你们是否知道哀家为何要与你们一同步行前去?”
太后分明就不是在问他们,眼神在他们的身上轻轻的流转了一番后,说道:“哀家入宫以来,认识了不少的忠臣良相,有的已经战死沙场,有的已经告老还乡,还有的,都在这朝堂之上继续辅佐皇上。你们都是哀家的至交好友,更是我国的牢固栋梁。如今我国时局动荡,皇上领兵出征,让我军士气大增。而皇上信任流贵妃,将朝政一事交由她来主持,哀家开始也认为后宫女主干涉朝政,是我国历朝都禁忌之事。而如今这流贵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依照皇上的心意,而且,在我国时局动荡初始,身怀六甲,如此辛苦也要祭天以慰百姓安宁。那你们呢?我们的栋梁呢?此时你们心中有何想法?”
众臣都匍匐在地,不敢吭声。
沐归影上前将太后扶着走到凤辇旁,退后两步在她的面前跪下,哽咽着说道:“母后,臣妾自知才疏学浅,有负皇上所托,才会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母后,可是今日的一切都是臣妾一人所为,与母后无关,母后无需与臣妾担此罪责。母后,请上轿。”
众臣齐呼:“请太后娘娘,贵妃娘娘上轿。”
沐归影转头看着众臣,其中一人说道:“贵妃娘娘身怀龙子,不可操劳,请与太后娘娘一同上轿。”
太后听了这话后,欣慰的笑了笑,拉着沐归影一同走上了她的凤辇:“山路崎岖,更可证明你我心意,到时候我们再下去与众臣一同上路。”
这一次,为了太后,沐归影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