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喜欢老黑也喜欢小小的隐玉,在隐玉的身上,他好像看见了小时候的夜玄凌,当真是爱不释手啊。
隐幽和隐玉两姐弟,陪着太后在寿泽宫待了一下午,太后显得格外高兴,深宫冷寂,能有这样新鲜又活泼的人来陪着她这个老太婆她自然是再喜欢不过了。
隐幽和隐玉去陪太后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夜玄凌的耳朵里,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他想到了以前……但是大脑马上就告诉他,隐幽不是那样的人
隐幽,只不过单单的是喜欢他吧,应该不会做出其他过分的事情的。
只要自己掌握好和她之间的距离,应该就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夜玄凌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隐幽一面,隐幽也知道她心里过不去那道坎,所以一直都没有求见他,而是乖乖的陪伴着太后。
这倒是让夜玄凌有些觉得过意不去了,虽然自己明确的表达过自己的内心想法,但不喜欢,终究是不喜欢,没结果,终究是没结果,他应该直截了当的告诉隐幽,让他去找其他的男子,不应该把时间都浪费在自己的身上,也不应该将好好的青春年华浪费在这深宫后院儿里。
还是要见上一面的。
为了不让隐幽多想,就把他叫到了泽香阁。
“这几****在皇宫里住的还好吗?”夜玄凌,首先开口问道。
“回皇上,一切都好。”
忽然夜玄凌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准备好如何跟他交谈,那个敏感的问题隐幽没有说出口,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提出来,这些日子以来,隐幽一直都很乖,除了给他送些汤送些吃的,还有时不时的陪伴太后以外,其他的真的没在做什么了,夜玄凌,一时之间,有些张口结舌,他现在说出来好像就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似的。
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夜玄凌,定了定心神,对隐幽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回楼兰?”
隐幽听了这句话,知道夜玄凌是要下逐客令了,可是她早就说过,就算得不到夜玄凌的心也好,主要是能够陪在她的身边,陪在她左右,她就知足了,难道就连这样也不行吗?隐幽有些不甘心,情窦初开时爱上的那个人,在心底里重要的位置,大概有过这种经历的人都会懂。
“我暂时还没有回楼兰的打算,怎么皇上要撵我走了吗?”隐幽知道他这样说的话,夜玄凌就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他不说下去,自己就可以继续留在这儿了。
她猜的没错,夜玄凌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再继续往下说。
毕竟人家什么都没有做,就算心意你是知道的,人家也没有明说出来,你又能怎么说呢?结果就只能摸不着头脑的看着隐幽告退了。
隐幽走出门口之后,夜玄凌一直在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说出口,为什么就不能让她走?他轻轻的捶了一下桌子,白安走了进来,看着他有心事的样子开口问道:“皇上是否有什么事情?”
夜玄凌本来没有想到他,但是经他这么一说,他忽然想到,对呀,自己说不出口的话,可以借别人的口来说啊,他赶紧把白安叫到了面前低声对他说道:“你知不知道这个姑娘是谁?”
白安笑了笑:“老奴不知道这个姑娘是谁,但是老奴能够看得出来,她已经给皇上造成了困扰,如果皇上不愿意,她在眼前再出现的话,老奴可以帮助皇上。”
缺的就是这样为自己排忧解难的人,夜玄凌很高兴,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给了白安,然后让他自己酌情去处理,但是有一样,就是不能伤害到隐幽的心。
白安答应了夜玄凌。
有了白安帮自己处理隐幽的问题,夜玄凌就有了时间去处理别的问题了。他想到了随自己回到京城的张鹤成。
回来之后还从来没有召见过他,现在他被软禁在京城的一家驿馆里,虽然说衣食无忧,但是没有自由。
楼兰之行,该死的人死了,不该死的人也死了,现在留下一个可能对夜玄凌很有用的人,夜玄凌希望用自己的诚心带动张鹤成,让张鹤成入自己的麾下。
这天,夜玄凌忙完了手上的事,就带人去了,张鹤成所在的驿馆,驿馆的门大开着,门口守着侍卫,一点儿都不像是软禁的样子。
不用问了,因为张鹤成毕竟也算不上是一个小人,尽管他做的不都是正人君子的事,但是他懂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就算是这门开着,他知道自己也是逃不出去的,所以索性就不逃了,侍卫报告给夜玄凌说,张鹤成每天的生活就是读书写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其他。
知道夜玄凌道来张鹤成并不为所动,仍旧伏在案,前写他的字。
夜玄凌走到案几前面,帮张鹤成磨墨。手却被张鹤成按了下来。
“老朽无德无能,让皇上帮我磨墨。”
夜玄凌推开了她的手:“你写你的字,我磨我的墨,我磨墨,是为了我心中的人才,与你却无干。”
“但皇上磨得是老朽的墨。”
“在这北玄国之中,所有的东西都是朕一个人的。”
听他这么说,张鹤成放下了手中的笔,将双手背在身后不再看夜玄凌,背对着他说道:“既然皇上说出这样的话来,那老朽也没有脸面再写下去了。”
“无碍,你何必跟朕叫这个真儿呢,既然你能用的说明真让你用。”
“贫者不食嗟来之食,既然皇上说出了刚才这样的话,那么老朽坚决不会再用皇上的东西了。”张鹤成的语气很冷淡又透着几分文人钻牛角尖儿的劲儿。
夜玄凌察觉到了自己言语上的失误,他来这儿可不是跟张鹤成闹着玩来的,也不是来侮辱他来的。
他是想要让张鹤成为自己效力,却不巧戳中了他的痛处。夜玄凌又磨了两下手中的墨,然后把墨块放在了砚台上,和张鹤成并排站在一起。
“我们不拐弯抹角,朕只想跟你说朕敬重你的才能,想要让你为朕所用所用,你可愿意?”
张鹤成想都没想直接了当的回答道:“那恐怕老朽要让皇上失望了。”
“哦,回答的这么果断吗?”
“老朽对不起老楼兰王,对老朽的信任,才导致楼兰的覆国,老朽已经没有任何颜面,再去辅佐别人,多谢皇上错爱了。”
“楼兰国覆国是早晚的事情,这又与你何干呢,他们这三个王子,就算换成是别人来辅佐怕也是难成气候,你难道还没有看明白吗?”
“老朽看得明白,看不明白,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不必再多费口舌了,老朽是不会再辅佐别人了。”
清脆的指关节,扣在桌子上的声音。夜玄凌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地吐出来,他用出了最后的杀手锏,问道:“你觉得何为明君?”
“为百姓造福,为国家效力,即为明君。”
“那你觉得朕又如?”
“皇上可当明君。”
“那南笙月又如何?南笙平又如何?”
“皆为不可造之材。”
“你已经看得如此清楚,那宁可辅佐南笙月这样的人,也不肯辅佐朕吗?”
夜玄凌搬过了张鹤成的身体,与他对视,张鹤成的眼神依然是那样的坚毅,不卑不亢,与夜玄凌对视毫无压力。
对于夜玄凌提出的问题,张鹤成给出的回答是,就算是南笙月不成器,南笙平也不成器但是他们是楼兰人,他们是楼兰王的儿子,他身为楼兰的臣子,就有责任,有义务去照看这个国家的就算现在失败了,他也无怨无悔,至少自己为之曾经努力过。
像张鹤成这样的人才,如果不能为己用的话,留到外面就一定会成为敌人。夜玄凌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尽了,他拂袖站在门口稍微侧过头看着依旧背对着自己的张鹤成说:“朕再给你一晚的时间考虑,你知道,朕是求贤若渴的人,当然如果是朕的敌人,朕也绝不会手下留情。”说完夜玄凌就带着人,从驿馆离开了。
第二天在皇宫中的夜玄凌就接到了张鹤成的死讯。
张鹤成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是没法再做夜玄凌的朋友了,但是作为他的敌人,只有死一条路,与其等着夜玄凌给自己送来鸩酒,还不如自行了断。
接到这个消息之后夜玄凌站在泽香阁的门口,眺望着远方,站了很久,他不光是为张鹤成的离去而感到惋惜,同时,他也是在为所有的离开他的人感到难过。
那些人好像都是过客一样,在生命中出现,又在生命中消失留下或深或浅的印记,但最终还是消失不见了,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了沐归影,夜玄凌已经快沉不住气了,他有些生沐归影的气,怎么沐归影就可以这么绝情吗?这么冷漠,这么长的时间连信都不给他来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