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颇觉得奇怪,将羽箭拿在手中看了又看,也看不出个究竟来。
倒是流川,却觉得有几分眼熟。
他将羽箭拿了过来,便看见剑尖有一朵十分小巧的粉色的荷花。
流川知道,用此箭的人,全天下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于是,他轻声问道:“公主可在南汜见过一个翠衣黄巾的女子?她的身边还跟着一只翠色的小灵狐?”
明溪坚定地摇了摇头,道:“不曾。
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流川低声道:“那就奇怪了,这羽箭,是巫族的南姑所用的荷花箭。”
明溪十分疑惑,道:“南姑是何人?我并未与此人有过交集。”
流川道:“此人是巫族之前的巫姑,不过,已经不问世事十几万年了。
曾经与先君有过交集。”
明溪怔了怔,道:“她是倾的朋友?竟也不曾听得谁提起过。”
流川低声道:“早在八万年前,先君便不同她来往了,自然没有谁还会想起她了。
我与她,也不过见过几面而已。”
明溪立刻让木夕带走章玉翔,让他们去暂避片刻。
明溪低声道:“流川,此番难为你了。
这一次不知道南姑为何而来,但我预料着恐怕凶多吉少。”
流川的眼睛眨了眨,道:“我推测,可能是文执同她一起来的。
昨日我回了一趟雪颜川,便看见了南姑同微雨神上在一处。”流川已经不叫他文执了,而是规规矩矩地叫他微雨神上。
明溪却一点儿也没有察觉流川对文执的称呼发生了变化,只是眼神微不可察觉得暗了暗,旋即又恢复如常,失声问道:“是吗?”
她略略平复的内心忽又变得十分地不平复了。
他竟然去雪颜川,也不来西河吗?他竟然去和那个自己从未谋面的流川口中的南姑巫族的巫姑在一起了么?现在,他还要带这个女子来这里么?
终究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流川道:“他们似乎很是相熟。
不过,文执好像身上有伤,都不知道是南姑带着他来到雪颜川了呢!”
明溪有几分心不在焉,只淡淡道:“不知道这个南姑,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她的话才刚说完,忽然,从空中落下一个翠衫的女子来。
女子一身翠衫,灵动而美艳。
空气仿佛凝固在此刻了,竟是这样美的一个女子。
恍然间,明溪有片刻的失神。
翠衫的女子语气不善道:“我便是南姑。
特来会会你。”说话间,翠衫的女子已然落地,她说完话,忽而十分随意地用一双纤巧的手,轻轻扯下了自己的头巾,任由一头墨色长发,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
女子的五官,十分端正,尤其那一双眼睛,格外地摄人。
她的肤色白皙,身姿玲珑,若不是那一头墨色的长发,像极了人族里美艳绝伦的二十岁左右的摩登女郎。
明溪忽然就有几分自惭形秽了。
气势上,已经输了几分了。
明溪从容地行了一个礼,大大方方道:“不知前辈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池荷见她倒也恭敬,不由得敛了些一身的怒气,做出了格外地庄重严肃的神情来。
池荷沉声问道:“听说,你同雪颜倾那厮,关系很是不错?”
明溪低声道:“前辈言重了。
倾是重情重义之人,当年我突遭变故,幸得他出手相助。
若是……”
池荷的脸色骤变,呵斥道:“你有什么资格叫他一声‘倾’?!年纪轻轻也不知道学好么,轻轻易易地这样叫一个人,合适么?”
明溪低头,道:“晚辈知错。
当年雪颜先君重情重义,曾在祭司台救了我一命。
于我,有着救命之恩。”
南池荷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了,她的表情变得越发狰狞,近乎歇斯底里地喊道:“你真是够了!”
明溪的头垂得愈发低了,低声道:“晚辈惶恐。”
流川实在是忍受不住了。
淡淡道:“南姑,当年你同倾叔叔定下的盟约,你难道忘了么?只要雪颜一族还有人在,这份盟约便是有效的。”
南姑眼里的怒意更胜了,愤愤道:“而今,他不是已经不在了么?他为这个贱人付出了生命,到头来,不过换来一句救命之恩。
你这个贱人,我今日便要替雪颜倾杀了你!流川,你让开!”
明溪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难道,南姑竟然爱慕着倾么?
八万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为何先主,竟然关于这个女子的任何信息,都没有留给自己呢?
她的心里十分疑惑。
然而,就在她疑惑的那一点点时间里,南姑已经再度拿出了一枚翠色的羽箭。
南姑喃喃道:“你这个贱人!贱人,贱人……”
说时迟那时快,忽然,一片墨绿色闪过,南姑的羽箭已经不知所踪了。
就连她的绯红色的弓,也不见了。
文执喘着粗气,定定站在离南姑较远的地方。
文执带着怒气,道:“南池荷,你…究竟…想…干什么?”
南姑的脸色忽而出现了一抹悲哀的神色,道:“你…竟也为了她,为了这个贱人,这样对我么?我不服!”
文执带着十分不屑的语气道:“南池荷,‘贱人’这两字,希望你慎用。
我的父母,为何十几万年来不同你来往,雪颜倾为何在八万年前不再同你来往,这其中,必定是有原因的。
这些年来,你不理事,我们这些小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请你好自为之。
我没记错的话,好像,南斐烨才是巫王吧!”
南姑的怒意更深了,一字一顿道:“微雨文执,你不要后悔。
从今往后,巫族对于灵族,再也不会心慈手软。
你们,都好自为之。
你们这样对我,我自然要先讨点儿利息才是。”说完,伸手一挥,便将明溪推倒在地。
诡异的术法,凝结了时空,灵力的抗争,带着席卷万物的气息。
明溪凝神抗争,但终究还是不及南池荷几十万年的修为。
只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明溪已然颓然倒地。
但是,十分奇怪,在南姑诡异的术法的攻击下,明溪非但没有感觉到死一般地窒息,竟有一种如沐春风般地舒适。
有几分惬意,有几分温暖,仿佛是小时候,依偎在母亲的怀抱,温暖而舒心。
就这样了好一会儿,南池荷忽然变了脸色,低声道:“贱人,你同巫族,是什么关系?!”
明溪心下更是疑惑了。
流川此刻,便是什么也不顾了,巨大的灵力,充斥在整个扭曲的空间里。
南姑很快败下阵来了。
流川带着怒意道:“今日便不与你计较了。
他日,我一定会去灵修峰找巫王理论一番。
你快快从我们面前消失吧!”
南池荷冷冷道:“我永远不会给你这样的一个机会的。”说罢,转瞬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