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姨当先走了进来。
缓缓道:“公主可算是醒了。”
明溪微微欠身,道:“是明溪不好,又让瑞姨担心了。”
瑞姨笑道:“傻孩子,醒了就好。
别说这些个。”
流川和章玉翔相继进来了。
明溪忽然想起宓后的口信来了,便对章玉翔说道:“章参将,这几****得出去一趟,这府邸,你也不用建的太华丽,只需稍稍修葺,翻新过来,再在西面多建几间屋子便可以了。
不用太费周章了。
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便可以完工了。
若有什么需要,可尽数与瑞姨商量。
另外,我的这出院子,最后来修。
行了,吩咐下去吧!”
章玉翔领了口谕,便出去了。
虽然明溪在昏睡之前,是被南姑所伤,可是,睡了两日起来,她的光景,却很是精神充沛,毫无劳累之感,像是休息了好久一般。
她还没同瑞姨说话,瑞姨便说道:“公主可是要去见宓后?前日我已命雪先生去给宓后说了说,说你过几日再去的。”
明溪的目光,望向了流川。
流川方垂手道:“银宓只说主上醒来之后记得去见她。”
明溪笑道:“这样好了,择日不如撞日,眼下我便去见宓后,流川,你与我同行吧!”
明溪遂辞了瑞姨,出了西河府邸。
流川轻车熟路地带着她来到了流霞林。
明溪憋了许久的话实在忍不住了,道:“流川,你前日来时,宓后是不是对你说了些什么?你今日怪异极了。”
流川本是活络性子,可是这一路上,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明溪方才如此问道。
流川当即笑道:“不曾。
只是主上无虞,流川心下高兴。”
明溪的眼珠转了转,道:“没见过谁高兴起来话都不说的。
我猜,你是有心事?”
流川脸上微微泛红,道:“没有。”
明溪故作气鼓鼓道:“不说算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青色的甬道上来了。
碧绿的魏紫草,在风里轻轻摆动着。
明溪忽然就想起了那年,在流霞林给宓后祝寿的时候,那一次,这里的魏紫草,长势还没这么好。
还依稀记得,那一年那一天,是姐姐和明杞在大战之后的第一次相见。
不知此刻明杞在卡其宫里干什么呢,有几年都没见到了。
这一次,宓后见自己,想必,是为了他的婚事吧!
真是很奇怪,不应该是她要姐姐和明杞来见她自己么,怎么把自己叫过来了。
她这样想着,不免有一点情绪。
连带着她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她看了一眼流川,忽然说道:“我记得那年宓后寿辰,你似乎没有来。
我在想,我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见过你?”
流川低头道:“当年先君忌辰,我才第一次见到主上。”
明溪恍然,道:“哦,原是如此。
这几年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
流川亦说道:“的确,从前几万年也过来了,只觉得那样漫长。
只是不曾想过,这几年,灵族瞬息万变,几十万年才可能会出现的事情,竟然就在这几年都出现过了。
就好比恍恍惚惚过了几十万年一般。”
明溪怅然道:“不知是什么原因呢,或许,是青历到头了吧!”
流川勉强笑道:“主上说笑了。
青历早已经到头了,从您入主沐云顶的那一刻,青历便只是有名无实了。”
明溪笑道:“看来是我忙忘记了,明儿回沐云顶,我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改元。
祭司一族以白为尊,不如改元白历。
我听说,这样大的事情,必定是要来祭司台拜祭天地九界的,是吗?”
流川答道:“是呢,眼下主上自然可以命圣姑前来拜祭的。”
不知不觉中,二人已在甬道上说了太多的话了。
她们在小楼下站立了有好一会儿了,可是,却依然没见到宓后出来。
明溪蹙眉道:“今日真是奇了,宓后怎生还不命我们进去。”
正说完,便见到了一个绿衣的侍女,侍女盈盈行礼,将二人迎了进去。
魏紫宫的气象,依然是大气雍容。
明溪和流川一前一后进入了主殿。
宓后坐在主位上,面容整肃,仪态端庄。
明溪行了大礼,宓后方才叫她起身。
流川则立在一旁,并未出声。
宓后道:“流川,你也将小丫头送到我这里来了。
我留她住一晚上,你且走吧。”
流川正要辞了银宓,不料明溪道:“流川,你今日且去沐云顶,说我明日回去。
明日,你同我一起下山。”
流川道了句“是”,方辞了银宓,离开了魏紫宫。
流川一走,明溪方说道:“宓娘娘,说吧,要我来有什么事情呢?”
银宓道:“你呀,真是让我不省心,先前不是对微雨文执一往情深的么,怎么今日带了流川过来?”
明溪大声道:“我怎么对文执一往情深了?我带流川过来,只是为了日后的事情做准备。
灵族,不可长久这般消沉着,总归有点新气象才行。
何况,那谶语上说,灵族终归没落,永无宁日。
我想早日做个甩手掌柜,终归,我不是灵族中人。”
宓后叹了口气,道:“这一生,你恐怕也是逃不开了。
阿弥,你,本是离神祇最近的灵。”
明溪笑道:“怎么可能?我原本就是个凡人。”
宓后坚定地摇头,道:“不,从一开始,你便不是凡人。”
明溪低声道:“宓娘娘,你可不要骗我。”
银宓便将埃蒙库罗尔家族的往事同明溪简短的讲了,明溪听得一愣一愣的。
银宓又道:“你的命运之轮已经觉醒,从此,你便是这片大陆上离神祇最近的灵了。”
明溪道:“我不信!若是如此,我的父亲,为何就那样轻轻易易地在战争中葬送了一生?那为何我是灵?我的姐姐呢?”
银宓道:“每一个埃蒙氏族的孩子,他们的体内皆有一轮命运之轮,若是苏醒,便成为灵,无限接近神祇的灵;可若是沉睡,便与凡人无异。
你明白了吗?这几百年来,埃蒙氏族唯一苏醒的命运之轮,便是你。
你的父亲并没有逝世,他很早便得知了这个秘密,早已回到了太乙峰。
卡其王子杀死的,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明溪若有所思地问道:“太乙峰,那是哪里?”
银宓道:“那是南汜叶家的故乡。
埃蒙氏族,本是南汜叶家的一支。”
“南汜?叶家?汜叶仙子?为什么?”明溪怔怔问道。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那个梦,她问道:“等等,宓娘娘,我同叶家,是不是有什么纠葛?”
银宓道:“其实,我已经告诉你了。
大约五百年前,你的前一世,曾是叶家的小姐。
可惜,那一世,你离奇坠崖而亡。
那叶家小姐逝世之后,叶家便开始走下坡路了。
后来,内陆栖迟末朝倾覆,乱世之中群雄并起,这才有了后来的埃蒙氏族。
你的前世今生,似乎,都在完成一件事情。”
明溪问道:“什么事情?”
银宓道:“具体的我不知道,我只是隐隐约约地有一种感觉。
你这一世,虽然是最为接近神祇的灵,可是,你的命运之轮,你的命盘之上,却有太多异数。”
明溪道:“此话怎讲?”
银宓道:“你这一生,或许,你的离去,会给灵族,带来极大的危害。”
明溪道:“难道没有法子可以阻止吗?”
银宓摇头道:“为什么阻止?这一切,本就没有对错,只是因缘际会罢了。
你的命盘里的空白太多了。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其一,你不属于这里。
其二,你来这里,是为了弄清楚什么。
我的推算之术有限,只能算到这里。”
明溪开始发呆了。
银宓给她倒了一杯姚黄花露,她都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