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百花城离开的时候,明溪一刻也没有耽搁,火速往洛西城赶。
天晓得,夕光这几日究竟干了什么。
夕光给自己的信,一共也只有五个字:
“弥姐:快回来。”
哎,也不知道,栖熔他们会怎么想。
会不会以为,夕光就是她自己的孩子呢?这样想着,明溪的耳根,便悄悄地红了。
忽然,走在寻常经常走过街道上,忽然感到了一阵十分恶心的感觉。
她忽然看到,街道的一个角落里,有人在卖着新鲜的鱼。
从前没有觉得鱼腥味儿算是什么。
今日却觉得,这腥味儿似乎无孔不入, 拼命地挤进自己周身的每一个毛孔里,想要霸占自己的身体。
胃里,一片深重的恶心。
她实在忍不住,退到了街道的边沿之处,想要地将胃里的恶心吐出来。
然而,任凭她再怎么努力,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忽然,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耳朵。
她极力克制住自己的不适,疑惑地转过身来。
这人还真是大胆,敢在皇宫附近抓住自己的耳朵。
然而,待她转过身来,却笑了。
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章玉翔。
章玉翔见她笑了,故作生气道:“小鬼头,给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许再扮你弥姐姐的样子。
又在这儿胡闹些什么?”
明溪带着笑,道:“章玉翔,你干什么?!那小鬼,捉弄你了不成?”
章玉翔一时发窘,立马收回了手,讪讪道:“我还以为不是你呢!没想到真是你,你怎么呢,好像看起来不太舒服?”
明溪笑道:“不知怎么回事。
你也到宫里来?”
章玉翔一边走,一边说道:“南汜的王子和太妃到了,羚儿唤我到宫中作陪。
那个扮你的小鬼头真是烦人,第一回见我的时候,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洋葱掺在我的酒杯里,让我出尽了洋相。
这也就算了,那小鬼头竟然让执事官们乱传话,竟让庄妃娘娘以为我真喜欢上了庄家的二小姐!真是个小滑头!”
明溪听了,咯咯直笑,道:“夕光倒给大家添了许多乐趣。
翔哥哥,你这样儿,才有点儿生气,像小时候一样。”
章玉翔忽然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溪见他似乎心中不太愉悦,便道:“你若取了庄家的小姐,便很快就会有一个像夕光一样的小孩子了。
你还不乐意了?真是个怪人。”
章玉翔问道:“那孩子叫夕光?”
其实,章玉翔真正想问的,是,夕光,她是你的孩子吗?
可是,不知怎么的,舌头像打了结一样,愣是说成了“那孩子叫夕光?”
明溪道:“是啊,名字,是我取的。
那孩子,最爱吃的就是酱猪肘子了。”
章玉翔道:“我听说了。”
二人随意拣着些无关紧要的话说着说着,不一会儿就到了皇宫里头了。
明溪道:“我先回我宫里去,你自便。”
说完,明溪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章玉翔却呆了片刻,站在原地,怔怔的一个人站了好半天。
明溪刚一踏进九弥殿,便觉得气氛不对。
夕光是个极爱闹的孩子。
可这会儿,太安静了。
明溪疑惑着慢慢走了进去。
夕光眼尖,立马手足舞蹈地叫了起来,道:“弥姐回来啦!”
明溪笑道:“怎么,这几天,你可安分?”
明溪自顾自地同夕光说着话,全然没注意到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栖炽。
栖炽慢悠悠放下了茶杯,道:“你回来了?”
明溪这才看到了栖炽,道:“炽儿,你怎么来这里了?”
栖炽眸光幽深,道:“来看看你,今日母妃和熔儿来了。”
明溪笑道:“那你怎么不去陪着,反倒到我这儿来了啊?”
栖炽道:“自有皇后陪着。”
明溪坐了下来,对夕光说道:“好了,你做回你自己吧!”
夕光笑嘻嘻的变回了自己的样子,道:“你终于肯回来了,弥姐。
宫里面真是闷死了!”
栖炽眸光闪动,想问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明溪不觉有异,道:“你既然不喜欢这儿,那回西河陪清儿好不好?”
夕光委屈地望着明溪,道:“弥姐你又要我走!我能不能不走?!”
明溪笑道:“弥姐即使是留你在这儿也没法子陪你玩儿啊!乖乖听话,夕光,回去吧!”
夕光低头,道:“可是渊禾叔叔一心都挂在伊清身上呢!我不想回西河。”
明溪极有耐心道:“那你回你羽枫姐姐那儿去,好不好?”
夕光虽然极不愿意,可还是说道:“看在你这么好的态度的份上,我虽然不想去,可还是勉勉强强地答应你好了。”
明溪只笑着看着她,也不说话。
夕光又说道:“那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明溪想了想,道:“花朝节我去接你。”
夕光鼓着腮帮子,道:“我走了。
你好好保重。
坏叔叔你可不许欺负我家弥姐。”说完,又冲栖炽吹鼻子瞪眼的。
栖炽被她逗笑了。
明溪笑道:“夕光,叫栖叔叔。
没礼貌的夕光不可爱。”
夕光眨巴着眼睛,道:“七叔叔好。
哎呀,弥姐,我还有六个叔叔不成?”
明溪道:“是啊,”可是,刚说完,她又否认,“也不是啦!”,她想了想,又道:“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
好了,你快回去吧!”
夕光做了个鬼脸,立刻消失在了眼前。
栖炽脸上还带着笑意,道:“阿弥,你以后,在宫里自由些。
宫禁什么的,又不会禁你什么的。
大大方方地来,大大方方地走,以后莫要再这样了。
若不是这小孩子反应快,熔儿早已经一剑了结了这小鬼。
只怕今日你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亏得瑞姨是个明白的,这才没酿成什么大错。”
明溪浅笑道:“难为熔儿了。
这事儿,是我太匆忙了,早该给你说一声的。”
栖炽深深望了她一眼,作出极为不在意的样子,问道:“阿弥,夕光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