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成为灵族灵帝的消息,一时在五部之中传开了。
很多人在叹息着,叹息着沐云顶的宛主,终于也成了寻常带有烟火气的灵者。
从前那个美艳的,只活在传说之中的先主,终于还是远去了呵!
灵族的未来,再也看不清了。
如今,祭司一族被放逐,雪颜一族独大,其余三部,不过还是照着旧日的样子,一日又一日地运行着罢了。
沐云顶从前不参与任何一部的事物的准则,被轻轻易易地打破了。
没有谁,是不焦灼的。
南风乐馆,从此没有昼夜之分。
十祭司则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沉默。
沐云顶,则再次更换了各族的灵使。
除了沐西和羽枫,其余的,谁都没有留下。
各部也依旧照例送来了不一样的灵使。
一切,都是那样地平常。
一切,又是那样地不平常。
西河宫的日影,总是美丽而短暂的。
瑞姨知道了明溪的决定之后,便决定在三月三上巳节的时候,办一场盛大的婚宴,主要宴请灵族中人。
当这个消息传到了魏紫宫的时候。
很少出宫的宓后,再一次出宫了。
西河宫。
正殿里,坐着宓后和明溪。
宓后带着几丝责备的语气,道:“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事先同我说一声,真是的!”
明溪低头不语。
宓后又道:“怎么,怕我反对你,你就不让我知道?”
明溪摇头道:“不是。”
其实是因为,这一切的变化,太过让人始料未及了。
哪里来得及,去与你细说呢?
可是,这样仓促的言语,这样难为情的话,明溪又怎么说得出口?
宓后道:“好了,我也不问了。
你愿意同我说的话,我便愿意听。
愿意问。
你不愿意的,我便当没这一回事儿好了。
阿弥啊,你这一次,可是真的决定了吗?”
明溪点点头,道:“宓娘娘,我是真的决定了。”
宓后的神色,变得哀伤,道:“你们啊,总是这样地不省心!本想着要帮你一把的,但想想还是算了,这是你的命,这也是他的命。
这一切,都是在冥冥之中注定的。
可恨啦,那群人,竟然这样丧心病狂!”
明溪听得云里雾里,不知该怎么接话。
宓后止了话头,道:“从今天起,我再也不会出魏紫宫了。
你们,谁都不要再来找我了。
从此这世间事,我再不过问了的。”
明溪刚想出言挽留,然而,宓后已经消失在了正殿里。
为她预备的茶,还在冒着热气。
厅里的含笑花,与之前没什么两样。
仿佛是她从没有来过一般。
明溪轻叹了口气。
宓后,似乎是生自己的气了。
她呆呆的站在正厅里,不知所措。
忽而,宓后又折回身来,道:“阿弥,你不要忘了我。
再会吧!”
宓后说完,这才再也不见了踪影。
明溪心里闪过几丝讶异,这样的语气,竟像是诀别一般。
明溪正想发问,才发觉宓后已经早已不见了。
刚才才添的热茶,却已经不冒热气了。
明溪凝神静气,用推算之法推算着,忽而,推算到一半,戛然而止。
颓圮的泥墙,在那一刻,轰然倒塌。
无边的黑暗,笼罩了整个世界。
明溪陡然抽身,让自己的神识归位。
看来,是真的要发生什么了。
明溪抬眼看了看窗外青灰色的天空,不由长叹一声。
灵族沐云顶的微变,使得各族都变得焦灼了起来。
他们不明白,沐云顶为何放弃了制衡的地位,而是效仿人族,扶持了一位神主做了沐云顶的帝王。
看来时局,又要变了么?
流川正好听见了明溪的叹息。
他说道:“怎么呢?这样叹气呢?”
明溪不答,反而说道:“流川,上巳节就要到了,你可有什么打算没有?”
流川目光灼灼,道:“如今你已经有我的孩子了,我们成亲吧!”
明溪笑道:“择日不如撞日,日子,就定在上巳节吧!”
流川笑道:“你这几日好好休息,我去发婚帖。”
明溪笑着望着流川,看着他一袭蓝衫,看着他一头雪白的头发。
忽而,脑海中,闪出一个极为熟悉的人影来,像是流川,又不像是流川。
明溪感到有几分目眩,道:“流川,扶我回房去歇着吧!”
五部的焦灼,都没有来得及平息,便被上巳节主上大婚的消息,而打得没有了次序。
还从来没有一次,一个月内,参加两次婚礼的经历。
灵族众人,一边乐呵呵地将婚帖收了,一边想着主上这样做的意图,究竟是不是在同文执赌气来着。
一时之间,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在灵族中流川开来,版本,更是千姿百态。
婚礼,是在西河宫办的。
主婚人,这一回,却不再是圣黎,而是雪尘仙子了。
往来宾客,除了先前在文执的婚礼上出现的以外,另有栖炽和栖熔母子,卡其宫明杞和云贵妃一并出席了。
缺席的,除了同样缺席的宓后,霖幻,还有琉弋。
仪式简洁而短暂,很快,明溪便回房休息了。
流川在外招呼着宾客。
其实,说是一场婚礼,其实是灵族的年轻一辈们的社交场合罢了。
谁谁谁看上了谁家的女儿,便要去问一问,聊一聊。
毕竟,平日里见面的机会,实在是少得很。
可是,在这样的日子,微雨族,却只来了神后,带着一众族人来了。
绯桃独自坐在那里,穿着绯红色的礼服,一点儿违和感也没有。
流川向她祝酒时,道:“绯桃仙子一个人来?”
绯桃微微一笑,道:“文执闭关了。”
流川便也不再多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