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笑道:“你来我们这儿干嘛啊,夕光?!怎么不去和弟弟玩儿?”
夕光笑道:“母后还说呢!木夕姐姐叫您们叫了那么久,没有办法,只好来求助我啦!花朝这会儿自有浣夏妹妹陪着玩儿,我也来陪着父君和母后说说话儿。
再说了,一会儿被人问起,就说,是我给耽搁了不就可以了?”
流川笑道:“夕光长大了。”
夕光低头道:“栖迟这地方,我怎么会长大呢?”
明溪疑惑,正要发问。
夕光笑嘻嘻道:“因为有母后和父君啊!所以夕光是永远都长不大的!”
明溪和流川都被逗笑了。
流川道:“是啊,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小夕光!”
三人这才笑着往前厅去了。
众人见二人来得这样迟,不出意外地笑话了一番。
霖幻素来是个大胆的,笑道:“流川也不赖嘛,只不过今日是花朝节,怎么也还‘春宵苦短日高起’了!”
明溪的脸,蹭地一下子红了。
流川回道:“公主这话,像是很想念春宵似的!别往我和阿弥身上酸才是!”
霖幻被流川摆了一道,笑道:“哟哟哟,流川今日变得这样牙尖嘴利了!从前那样沉默的一个性子!”
流川笑道:“这不是为夫则强嘛!”
众人直笑。
一时前厅里的气氛甚好。
明溪和流川坐了主位。
夕光坐在她们的身侧。
待笑声渐渐停了,明溪方在主位上说道:“不瞒各位,昨儿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雪尘问道:“娘娘请说吧!”
流川接话道:“在阿弥说之前,我想问问大家,在座的,有没有谁认识当年微雨圣君的妃子,西沉妃子?”
流川说着,便望向了绯桃。
绯桃撇撇嘴,表示不知道。
什么西沉妃子,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倒是圣黎,眸光深了深。
绯桃没有说话,流川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忽听得一向沉稳的圣黎神上说道:“西沉妃子我只听我祖父提起过,但是我从未见过此人。”
明溪接话道:“我做的梦,便是有人告诉我说,西沉妃子她,知道怎样去中州之地。”
明溪的话,让所有人一惊。
为什么,单单是她知道呢?
要知道,在此之前,很多人,包括十祭司之中,很多人,都不知道有西沉妃子这个人存在过的。
明溪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有点儿不大舒服。
仿佛,有一处极深极深的隐秘的地方,有一种迷人的香味,在勾着自己的内心。
倘若是文执在这里就好了。
明溪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
可是,旋即又释然了。
因为,她知道,现如今,除了自己,便只有文执知道西沉妃子同自己的那样一种奇妙的关系了。
可惜,他大约已经病了十年了。
原来,已经认识他十几年了。
十几年,对于一个凡人来说,是多么地漫长。
可是,对于现在的自己而言,却是那样短暂。
这一生,还真是变幻多端啊!
流川见明溪神色戚然,便将这十年来,寻找中州之地的进展情况,简短地说给大家听。
气氛,一时变得凝重起来了。
明溪的思绪,却还在飘飞着。
她记得当年,在太乙峰做的那个梦。
梦里,叶雪儿纵身一跃,被微雨族的圣君救下,后来,便成了西沉妃子。
自己,究竟是漏掉了什么呢?
妃姑?
不对,自己,应该的确是漏掉了什么。
妃姑安排自己与文执成亲的原因是什么呢?
还有,为什么自己,从没有梦到过叶雪儿做西沉妃子的事情呢?
除非……
除非,有人故意抹去了什么。
她忽然又想起,西沉妃子既是巫族中人,南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何况,如今,南姑还住在西沉宫里。
明溪想到了这里,忽然,一声惊呼。
厅内的人,都停止了话头,看着明溪。
明溪这才意识到,自己表现过激了。
明溪忽然问道:“不知绯桃祭司,可否识得微雨族的圣君?”
绯桃茫然地摇摇头,道:“未曾识得。”
明溪眉头微皱,想必,圣君当年,是下了一番大心思的。
以南姑的修为,如今却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大约,南姑当年,确是圣君极深的忌惮。
明溪笑道:“刚才我理了理思路,大概,如今只有一个人,可能还有什么思路可以提供给我们的,只是,这人尚在北海……”
明溪正说着,忽见瑞姨领了沐西羽枫过来。
明溪转了话头,笑道:“怎么今儿个,你们俩倒来得这样迟?”
沐西道:“原也是准备着早点儿到的,不过,凌音仙子病了,所以我们就来得比往年迟了些。”
明溪闻言,问道:“要不要紧?”
沐西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
明溪道:“传信青柠,让她回沐云顶一趟。”
沐西应了,便拉着羽枫坐在了末席。
二人还没坐稳,木夕便过来了。
只见她走近了明溪,轻轻耳语了几句。
明溪方笑道:“让她进来吧!”
木夕应声而去。
明溪笑道:“便也不知道大家晓不晓得,早在十年之前,南汜王府与巫族灵修峰结了亲家。
今儿个芸公主正好到西河来了,便来见一见大家。
不知大家可还记得这位芸公主呢?”
圣黎笑道:“自然记得,昔日这位公主,是西华楼的大厨,芸娘。
我每年和…都会挑着日子去西华楼吃芸娘的菜的。”
绯桃也笑道:“这个小丫头,我与她熟得很。
不过,也有些年头没有见着了,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呢!”
绯桃的话音未落,只见娉娉婷婷走进了一个墨绿色长发的身着浅红色云锦宫装的美丽女子,女子手边牵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子。
女子大方笑道:“姑姑这是什么话儿!姑姑的风姿,只需见过了一回,便再也忘不了的。
芸儿见过陛下、娘娘。”
绯桃笑道:“芸儿这一张嘴,什么时候抹了这么浓的蜜呢?!好了,往后,莫要再叫我姑姑了,叫我一声绯桃祭司吧!”
南芸道:“是,绯桃祭司。”
明溪赐了座,方说道:“南汜山一别,我与芸公主也大约有十年未见了。
公主这些年可好?”
南芸道:“托娘娘的洪福,芸儿这十年,过得很快乐。
十年之前,芸儿从未想过,会有今天这样幸福的生活。
当年,真的是多谢娘娘!”
南芸说着,便要跪下给明溪行礼。
明溪连声制止,道:“芸公主不必多礼。
上天尚有好生之德,我不过成人之美罢了。
芸公主,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南芸低头对孩子说道:“告诉娘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有礼有节地说道:“回娘娘的话,孩儿的名字,叫栖埙。
陶埙的埙。”
明溪笑道:“原来是叫埙儿。
埙儿,你可见过了垣儿?”
栖埙道:“埙儿虽不曾见过垣儿哥哥,却是知道的,他和宸儿哥哥,都是大伯的孩子。”
明溪笑着给瑞姨使了眼色,道:“埙儿去和花朝哥哥、夕光姐姐去玩儿好不好?”
栖埙道:“好。”
瑞姨便带着栖埙出去了。
明溪这才说道:“芸公主来得到巧,有件事情,我正想问你呢!”
南芸道:“娘娘请说。”
明溪轻声道:“芸儿,你可知道,西沉妃子此人?”
南芸一伙的摇了摇头,道:“从未听说过。”
明溪又问道:“那你,可知道,南汜山太乙峰的叶家,有一个叫做叶雪儿的人?”
南芸道:“我知道的,她是妃姑的女儿。
但是我从未见过她的。
我听人说,叶雪儿早在一百万年前就失踪了。
妃姑找了她许久的。”南芸说到这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望向绯桃,道:“不对啊,这件事情,绯桃祭司您,应当比我更清楚的。
我记得我母亲曾经提起过的,您曾经和这位叶家的小姐,感情很好呢!”
绯桃心下大惊,但是,面上却显现出极为温柔无害的笑容,道:“是吗?可能,是我忘了吧!还是,若白她,记错了?我似乎是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圣黎的眸光更深了,他忽然接话道:“我记得我祖父曾经对我提过,微雨族的圣君,擅长禁制系的术法。
若不是你记错了,或者说,可能是当年微雨族的圣君,对你做了什么。”
流川适时接话道:“既是如此,不如我们一起去北海绯桃林,请教请教青姑。
如何?”
大祭司道:“也好,就一同去吧!不过,那也毕竟是一百多万年前的旧事了,咱们只是去向青姑讨教讨教,别的心思,是断然没有的。”
明溪接话道:“大祭司所言甚是。
还请绯桃祭司不要有心理负担才是。”
绯桃道:“不妨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