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南泰宗的路上,杨千里告诉儿子,自己早年在求道时,曾经救过南泰宗一个姓洪的登胜期修士,那人感恩之余,将自己的本命银光刀送给了他,想将他荐入宗门,奈何,没两天,洪姓修士就因伤势过重身故。
杨千里给了儿子一应东西,让他进了宗门只要按约定的方法说话就行,等在宗门安定好了,再悄悄为自己预备下练习太甲导引诀所需的法阵,努力将功力晋升。
临别时,杨千里和儿子约定,等他杨大鹏能靠自己的力量保住手中的天方宝录时,就是父子俩团圆之日。
多日的疲惫、艰辛,多日心头的酸苦,此时都被隔绝在沉宝谷外似的,在这沉寂无声,了无人烟的谷中,只有他一个人。
新的生活开始了,虽然越发地孤寂,清冷。
又成了孤儿了。杨大鹏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当黑暗一点点爬上他的肩头,笼罩住他的全身的时候,他爬上了开在悬崖峭壁上的一处洞府。
那里是余红任的住处,现在成为了杨大鹏的地盘。
洞门口有一道清光禁制,可以隔绝外面的风沙与虫鸟。
洞府一共分里外两间,外面睡觉、看书的地方,而里间正中有一块圆形石盘,上面闪动着丝丝缕缕的灵气,那是余红任平时修炼的场所,因为是在山下,所以灵气比之山顶要差得多。
但即便如此,也让杨大鹏眼前一亮,果然,在修仙的宗门内,任一处都有不弱的灵脉存在,不象在凡人世界,只有星空中那稀薄的灵气根本不够修炼的。
杨大鹏双手枕在头下,躺在外间的石床上,仔细思索起来。
离开孔家前,他把手头的几尾最厉害的蛐蛐存货分别抛售而出,狠赚了一笔。
用这笔钱,他得到了两块下品庚天玉。但这两块,无论是品质还是数量,都难以为他的修炼所需要的天地同源阵提供帮助。
就算是最普通的天地同源阵,也得要八块中品以上等级的庚天玉才行。最完整的天地同源阵得上品等级的庚天玉六十四块,那自是现在的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杨大鹏忽然想到,在来南泰宗的路上,曾经和父亲逛过一处修炼之人的坊市,看见*作简单,发射迅速的火球符十分畅销。
他抽回左手,抚了下自己的脑门,心里有了主意,普通的火球符都是用妖兽的血画在符纸上的,而刻录在玉符上的符录,因为其可重复使用性,并且因为同符同纹,所以性能稳定,更是不可多得之物。
杨大鹏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在孔家时,父亲杨千里为了让他以后进了宗门能节省时间,所以不时督促他练习几种阵法中相关的玉符刻录。其中,八门烈焰阵中的火球符算是刻录成功率最高的。
打定了主意,杨大鹏不再多想,多日的担忧,此刻都化为云烟,洞外一抹清冷的月光射进洞口,凭添了几分凄寒之意,但杨大鹏毕竟是门径期二级的修士,等级虽然低,但身体较之普通人要强壮得多。
一夜黑甜梦香。
翌日,阳光明媚。
杨大鹏坐在洞府外间的一张石桌边,手里握着那把锐银刻刀,睁大双眼,专注地盯着桌上放着的那块下品庚天玉。
为了熟练刀法与符录的纹路,他在泥板上,石板上,不知道浸注了多少时光与汗水。
现在,到他所有的努力该出成果的时候了。
之前,他也曾刻过一块庚天玉,可是,不幸失败了,但坏中有好事,他将那块刻坏的庚天玉重新打磨光滑后,进行不断地练习。
虽然打磨过的庚天玉因为天然的机理被破坏,不堪再做为玉符使用,但用来练习刀法却是最好不过的材料。
在他来南泰宗前一年,他终于完全掌握了庚天玉刻录符录的基本刀法。
对于成功地刻录一块火球符,他信心满满。
他调匀了气息,似乎自己的心跳都会在不经意间,将手中这块庚天玉片上的符纹震乱了。
一个上午的时间,他将整块庚天玉上火球符的大致轮廓勾勒了出来。
下面,就是局部细雕以及最后的符纹联络贯串了。
细心的话,可以看见杨大鹏的握刀的右手五指如钢钩般,那把摩挲得非常光滑的刻刀象是焊在了五指间一样。整个刀身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轻颤。
对于刻录,这绝对是一件好事,这当然也是多年手握刻刀锻炼出来的结果。
他再次出刀,刀锋越行越快,只见他的刀尖不断地疾行顿挫、曲折回转,一条条有如火舌般的燎人的尖型曲线在刀尖的刻画下,清晰地不断地延伸着。
庚天玉片上的空白越来越小,而那幅神秘玄奥的符录线图也越来越完整。
忽然,只见他的五指更是紧了一紧,手腕的回转幅度也越来越大,刀尖下划出的曲线也变成了优美柔和的回转型符纹,一圈圈,一弯弯,象是一只只蜗牛的壳,象是一泓泓轻漾的涟漪在最后的一点空白处扩散。
终于,只见他的刀锋疾速地抖动了两下,几道深刻的带着奇异气息的符号纹路在庚天玉片的角落上被刻画下来。
整个庚天玉片忽然间发出一股柔和的焰光,好象最后的那几刀将它内在的生命之火点燃了一般。
而那股柔和焰光最后汇聚在庚天玉片的一角上,由他最后刻画出的斜纹处反向逆行而上,渐渐地,整个密纹图案都被那柔和的焰光行过一遍。
当最后一点亮光在符纹的起点处爆出一个亮丽火花后完全熄灭,庚天玉片重新恢复正常的时候,杨大鹏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虽然他没有测试过,但凭着经验,这块火球符,威力绝对算得上中等。
今天的工作终于完成了,杨大鹏松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走到洞口,外面已经是艳阳高照,这谷里果然幽静,半天也没个动静。
杨大鹏手脚齐用地出了洞府,下到谷底。谷中没有树,除了谷底深处那两堆垃圾,一座碧绿深潭外,就是谷口处的一块稍高的土坡地,那里因为靠近谷口,没有难闻的气味。
此刻,杨大鹏的脸不再是陆千等人面前那张憨厚的、有时还有些傻气的笑脸。那是一张深沉的,和他的年龄有点不相称的成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