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军事基地中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小广场上恍如白昼。
我们被带出食堂,我终于看到那黑楼里拉出来的犯人的模样,他们每人身边至少3个武装,被训练有素的军人押解着,整齐地排列成3行。
我迅速扫了一眼。这群人统一地穿着灰色长T恤,黑裤子,形态各异。有的脑袋低垂,耷拉到裤裆,有的流着眼泪扯嗓子鬼叫。无论怎么说,他们看着都不大像犯人,倒像一帮精神病。
“韩非,你赶紧挑!”上校看场面上的形势还算可控,低声对三叔说。
三叔把场上所有人都认认真真看了一遍,摇着脑袋囔囔了句。
“人不全!”
“韩非,你不要太过分,整个黑楼的人都给你搬出来了,要怎样!你不要逼我架着你走!”
三叔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不把脑子里的东西说出来,你把我绑了也没用!”
上校气急败坏,搓着手掌“我说你这个混蛋,人已经都在这里了,你让我从哪里再挖人出来给你!”
我想起一楼地底下听到的一声叹息,莫非那才是三叔要找的?看着两个人固执地僵持不下,我开口了。
“我们那牢房的地下有地牢吗?”
“地牢,没有!”
“但是我听到了一声叹息啊!就在我们地下!”
“什么?”上校瞪圆了小眼,看着满场的犯人,突然大喊了一声。“见了鬼了,******还真的少了一个!!”
“上校!”一个军人听到上校的话,紧张地跑过来直直打了个军礼。“所有犯人都在这,总计33人,包括那个孩子。没有一人逃脱!!”
他用手指了指犯人中一7、8岁的小姑娘,梳着两羊角辫儿,瞪大眼睛贪婪地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小姑娘脸色很白,看到什么都满脸稀奇的表情。我和她目光交汇,她报以一个灿烂的微笑,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小牙,天真浪漫!
这孩子是这一群犯人里看起来最正常的。这么小的年龄,不知为什么会被关在这儿。
“我怎么记得前几天还是34个!”上校怒吼。
“有人死了,就在昨天,被转移去停尸间了!”那军人摸着脑袋上的汗回答。
“把他给我抬过来!”
“是!!!”
“叫什么名字?什么背景?怎么死的!”
“姓耿,叫耿成,33岁,四川人,五起公共场所的爆炸制造者,情节恶劣,过来就神经质一样,极度危险,所以一直单独关着。昨天突然心脏病发,是暴毙!送去停尸间了!”
一会儿工夫,小分队急匆匆跑来。
“上校,停尸间没人!”
“他奶奶的!确认是死了吗?”上校气得大叫。
那军人坚定地回答。“肯定死了,军医鉴定过,死得不能再死了!”
“你们!!!”上校强烈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来回踱步。
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我。
“走,拿上开掘的那些家伙,去韩小佟的牢房!!”
不愧是要去探险的,不愧说军队的,不愧是高大上,他们带上的设备,先进,精良,小巧,我野外徒步装备就算够帅,也没见过这个。
我在房间中指了指听到叹气儿的地方。
几大机械立刻开始工作,看着被他们切割开的水泥地,我心里还是有点纳闷,三叔究竟是怎么钻出来的。
很快,破碎的玉石板,碎泥,一堆乱七八糟的木头渣子,都被大机械翻上地面。看着这结结实实的地基组成,我失望到了极点。看来自己真的是神经错乱了,居然还误会三叔。
徒劳无功,几个军人不再继续工作,默默站着,等待上校的指示。
上校走到坑边,摇了摇头,失望地看了我一眼。
“全区一级戒备,必须给我立刻找到这个耿成!”
他扭过胖脑袋,又看了一眼三叔。
“韩非,你要带走跟我们一起去探险的,是这个叫耿成的?”
三叔点了点头,脸色难看。
“那要等我们找到他!”上校转身要离开牢房,三叔两步窜到坑边,蹲在一堆碎石烂瓦前,他用小手指轻轻一捏,居然从这堆烂泥中捏出了一根细绳,绳子有一根小手指粗,巧妙的混杂在烂泥中,很难分辨。
三叔站起身来,手下较力,向后一拉。
奇迹发生了。
只听到稀里哗啦一声巨响,貌似腐烂的绳子,居然从地下这堆碎石烂瓦之间,直直拉出两个木头柱子,木头柱子上好像是联动着某些机关,我们脚下大坑中这堆杂乱无章的烂泥破石,居然在机关的发动下纷纷落向两边,叽里咕噜一阵连续不断地响动声后,一个完整的木制的封闭通道,呈现在我们眼前。
难以形容我和胖上校及在场那些人,那种张大嘴巴的恐惧和惊讶的表情。
机关的最后一步,是我脚下没被挖到的这块水泥板。
水泥地跟装了合页一样,扑通翻下地面。我向后退了一步,终于看到了那细小的肉眼根本看不出来的缝隙,不知道是用什么工具切割完成的,此刻图穷匕见,豁然亮瞎了我的眼睛。
原来三叔刚才就是这么钻上来的,下面有暗道。这么精巧的暗道,简直完美到令人窒息,这怎么能用“巧夺天工”四个字形容得了!!!水泥板上这么细的缝隙,这已经完全不符合力学和物理学原理了。
但是,此刻三叔暴露这个暗道,又是几个意思?
胖上校可没我冷静,他是我所见过的最没军人气的军官。他在我身边团团转着,气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儿,压着性子骂。
“铜墙铁壁!这就是你们说的铜墙铁壁!!屋子底下被人掏出了一个大窟窿,还弄了这么精密的机关,我只想问,你们!干什么吃的?这得要多大的动静,你们!耳朵聋了么?”
“上校,耿成这个人,有很强的号召力,这里晚上总是闹哄哄的,什么鬼叫声都有,极大阻碍了我们的听觉。现在想起来,很可能是有同谋帮他逃走!可是,我奇怪的是,他的牢房在2楼,什么工具都没有,他怎么能在一楼的这个牢房底下搞出这个东西,这玩意儿,至少需要木头,斧头,钉子,绳子……”说话的军人脸上那份熟悉的恐惧,我从老警察的脸上也见过,他们以现有的知识能力认知,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
我又何尝不是。
我站在坑边,怎么都琢磨不明白,这么大的机械一齐招呼,怎么就没伤到这机关分毫,三叔又是怎么知道这里有这个东西的?三叔刚才下去干什么了?他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如果他是来帮助耿成越狱的,那现在耿成已经好端端跑了,他又为什么非要提起上校的警惕,让大家都发现这事儿?
“给我封锁这,调动所有力量搜索,他走不远,就算变成鬼了,也给我抓回来!!”
“是!”几个满脑袋都是包的军人刚要走,三叔在一边哼了一声。
“没用啦!”他摸着被机械略微损坏的那根木头直柱,捏下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在手里黏了黏。“他在这里多久了?耿成!”
“十年!是个老油条了!”上校懊恼地说。“你刚说没用?怎么没用?他还能化成蝴蝶飞出这里么?”
“十年!”三叔缓缓地站了起来。“要抓住他,只剩下唯一的一个机会,但是从现在开始你们得听我的!否则,我笃定你们做的一切都无用!”
“你能帮我们找到他?”上校的小眼睛一亮。在军事禁区丢了犯人,估计对他来说是军衔不保的大事儿,如今找到耿成就能上路去雪宝顶,对他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儿。
三叔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上校当然高兴“你尽管开条件,只要我能办到的!”
“先把这黑楼炸了!”
“什么?”上校听了脸沉下来,火冒三丈。要炸军用设施,还是关押重犯的军用设施,这简直天方夜谭。
我也不知道三叔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蒙头诈眼地看着他。
“不炸楼,不可能找到他,这十年,他可是真没闲着!再说,这楼不能用了,再用,你外面的重犯关回来跟没关一样,都跑光了!”看来这就是三叔给出的唯一抓住耿成的方法。
“你也可以花上几天时间,搞定外面或者假疯或者真傻的帮耿成越狱的犯人,不过那时候耿成早跑了!”三叔看上校着急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
这时候,一个军人带来一名军医,站到门口,军医满脸大汗看着上校打了个军礼。
“上校,耿成心脏病发暴毙,已经完全没有呼吸和心跳,我敢百分百确定他死了!”
“尸体呢?”上校看着军医肯定的表情,大声咆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假死,是墨家最基本的秘术。”三叔又哼了一声。“假死的特征就是跟死了一模一样。你思考的时间越长,抓住他的机会就越少。你慢慢考虑!”
我惊愕地看着三叔,看他的表现,他的这句话,明明白白的表现出,他的确是墨家弟子的身份,三叔是墨家的人,还知道墨家秘术,这对于我来说,可是个重磅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