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反选择委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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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卫校之行

“‘那个人’是个老师吧?”寻秋池也不肯定。

“一定是个老师。”潜渊说,“卫校里基本没有男生,十几岁的姑娘也很容易对年长男性产生好感。”

寻秋池问:“这两种麻醉剂混合在一起,需要多大剂量才能致命?”

“异丙酚和罗库溴铵吗?”潜渊想了想,说:“它们都是全身麻醉药物,合理剂量大概只有麻醉科医生才能说得清吧,但我敢肯定徐同学及舍友们所喝的一小口不会造成什么后果。首先她们将它稀释了,其次她们不是直接注射,而是用嘴巴喝的,从消化系统进入全身循环需要一定的时间。”

寻秋池继续往下读那份遗书,说:“徐同学那天晚上直到熄灯之后才回宿舍,她这里有写——‘下自习后在门口医务室的路灯下哭了半夜,听到了熄灯铃声后依然不想动,后来我怕老师查房,从围墙铁栏杆上翻了回去,看到金某某、李某、吴某某她们都睡了。我不想吵着她们,便什么都没做直接上床睡了。’——这小姑娘是清白的,她根本不在场。”

“但她不这么认为,她认为是自己害死了舍友。”潜渊说。

他分析得没错,徐同学下面的书写渐渐混乱,语无伦次,充斥着痛苦、自责与懊恼,直至戛然而止,信纸上到处遗留着泪渍和可疑的红色印记,让人猜测她是不是咬破了手指在涂抹。

“没什么好看的了,带走吧。”潜渊折起遗书,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寻秋池诧异道:“奇怪,她居然一点都没怀疑到那个老师,那个把她的麻醉剂中途劫走的人!”

潜渊问:“如果你是她,你会怀疑吗?那个可是她暗恋的人哦。”

“当然,第一个就怀疑他啊。一般人遇事都会自我开脱,就算真的害死了人,也会寻找理由推卸责任,她的表现太奇怪了,居然完完全全地归罪于自己,太不符合心理学原理了。”

“嗯……挺难以解释啊,不过她毕竟才十几岁,还是很单纯的年纪。”潜渊说。他继续在书桌边翻找,突然从字典里抖落出一张纸条来,他从地板上捡起纸条后,顿时和寻秋池面面相觑。

那是一张承兑汇票,承兑银行是浙江某中型商业合作银行,面额是二百万元。寻秋池抢过汇票,感觉心砰砰乱跳,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这是真、真的吗?”她问。

潜渊摸了摸汇票,对着光细看半晌,苦笑一声问:“秋池,你在十六七岁时,字典里夹着二百万吗?”

寻秋池说:“二百块都没有!”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呢?潜渊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直到寻秋池轻推了他一下:“哎处长,咱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们在处理的那个诈骗平台操作者连续自杀事件,现在有进展吗?”

潜渊摇头,然后说:“是啊,我也在想那件事,看到承兑汇票不知不觉就想到了。”

“徐同学会和那件事有牵连吗?”寻秋池问,“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卫校小女生,一个涉案金额上亿元的诈骗平台,简直风马牛不相及啊,但又怎么解释这两百万元的巨额承兑汇票呢?”

“我不知道。”潜渊说,“我们回去得开处室会议讨论。”在他的坚持下,两人继续在徐同学的房间里翻找了半个小时,直到实在发现不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这才离开,驱车前往祸事不断、倒霉的卫生专科学校。

半路遇上了更倒霉的下班高峰,在路上堵了两个多小时,好在车上有昨天的汉堡和薯条,两人边开车边啃,权当把晚饭顺道解决了。

到学校之后,他们挤过一大坨媒体记者,堂而皇之地从侧面围栏翻进了学校。潜渊打电话问九皋:“你说发现死者的变电房在哪儿?”

九皋说:“******,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要吃饭!”

潜渊于是挂了电话。

九皋再打回来,低声下气地说:“处座稍等,我把大门口的摄像头调过来。你们现在在什么位置?我透过屏幕看不见你们。”

潜渊回答了,九皋报出一个准确的方位。潜渊知悉点头,带着寻秋池往侧面走,没走多久就遇上了派出所的副所长老杨。

老杨正惆怅地坐在教学楼台阶上抽烟,寻秋池顿时也惆怅起来,辖区接二连三地出事故死人,莫非是派出所风水不好?寻秋池掏出面纸,要为其拭去中老年男性副科级公务员の泪,潜渊捏住她的耳朵,把她往后面拖。

寻秋池用口型说:离得这么近,此老司机居然还看不见我们?

你再说话他必定能听见——潜渊拽着她。

耳朵要断了——寻秋池做痛苦状。

面纸收起来,不许瞎胡来——潜渊努嘴。

好吧好吧,谁让你是处长呢——寻秋池把面纸塞回口袋。

整个校园里全是警察,一个个像狼狗似的趴在地上找,还有真狼狗跟在后面闻。这是办案最常用、最显效手法之一——地毯式搜索,反过来也说明警方毫无头绪。

来到废弃待拆大楼,楼周围也布满了岗哨。看得出来这个地方到了晚上残垣断壁相当阴森,即使现在站着这么许多警察,氛围依旧不减,估计没几个女生敢独自靠近这里。

变电房在地下室,潜渊和寻秋池从楼梯往下走的时候,看见卫校的校长、副校长、保卫处长、教导主任和好几个老师都依次垂头丧气地坐在台阶上。他们已经被警方控制了,不管案件与他们有没有关系,一会儿都要被带回去一个一个过堂。

过堂没关系,毕竟不是嫌犯,挺多录个口供,但心理压力受不了,另外还有自责、痛恨、惊恐、愤怒、惋惜、埋怨、烦躁种种情绪交杂,弄得每个人都在崩溃边缘。只有校长和班主任最平静,因为他俩已经想不了事了,换言之放空了。

校长似乎要中风的样子——寻秋池说。

潜渊抵了抵嘴唇让她别说话,两人继续往下,进了变电房,发现尸体已经被移走了,留下来的是法医和警队的。还有两个市局领导亲临现场,其中一位副局长本身就是法医专家,在业内颇有名气。

他来了事情就好办了——寻秋池指着那副局长,唇语道。

他是指纹专家,帮不了多大忙的——潜渊回答。

咦?你居然连这个都知道?——寻秋池惊问。

两人暂时躲在暗处,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才把警察等走,然后钻出来,打着手电又进行了一次地毯式搜索,可惜什么都没找到。

发现不了蛛丝马迹,寻秋池问:“这两个姑娘是怎么死的?”

潜渊摇头说:“不知道,要等警方的尸检结果。你记住,我们反选择委员会人手非常有限,要善于利用公安、政府、军方、甚至保密机构等各大平台。”

“他们知道我们的存在吗?”寻秋池问。

“军方的最上层知道,警方不知道。”潜渊举着手电,沿着边边角角再次细找了一遍,对陈尸之地看了又看,还是无所发现,弄得黑色风衣上全是灰。

“这次运气不好。”寻秋池说。

潜渊点头,随即说:“被警方都拿走了也好,还替九皋节省了一点化验时间。我担心的是选择者原本就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毕竟他们都是高级罪犯。”

他掸了掸灰说:“走吧。”

“去哪儿?”

“宿舍。”他说,“先去徐同学她们四个的房间。”

在徐同学的舍友出事的那天,他曾经到过那间宿舍,但由于跟踪徐同学丢垃圾出门,后来也没有再回去,因此并没有好好查看。他指着远处操场的垃圾桶问寻秋池:“你眼神怎样?夜里看得见吗?徐同学就是把啤酒瓶丢那儿的。”

“这么远?”寻秋池眯缝着眼睛,“说明这姑娘当时还挺清醒啊,不像是被吓傻了状态。”

“不,大家都认为她傻了。”潜渊说,“当时有好几个教师同学陪她,结果她突出重围,嘶吼着要丢垃圾,一副不让她丢她就要死的神情。”

“除了你,没人怀疑那垃圾吗?”

潜渊说:“有,可惜警方好几天后才从同学口中得知此事,那包垃圾早就被环卫系统处理了。不过那里面也没什么,几个有麻醉药残余的空酒瓶而已,警方在尸体里已经检测到药物了。”

“这么说警方到现在都不知道药下在酒里?”寻秋池问,“我们不告诉他们吗?”

潜渊眨眨眼:“我们是高级部门,所以警方的信息必须和我们共享——虽然他们不知道我部门的存在——反过来我们所掌握的信息,他们就没必要知道了。”

“得,这么说我高升了。”寻秋池耸肩。

宿舍门上被警方贴了封条,潜渊不怎么在意的撕了,然后撬开宿舍门,和寻秋池入内后轻轻关上。宿舍有一门一窗,潜渊顺手把窗帘拉上。房间面积紧凑,顶上有一台吊扇,窗子两边是高低床,窗下横放四张旧书桌,桌子下有板凳,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设施了。

虽说没设施,东西却多的要命,女孩子原本就身外之物多,何况是四个女孩子在一起。这间屋子给人的感觉是杂货铺,到处都是箱子衣服鞋子书籍毛绒玩具大头明星海报,乍一看简直乱得人头疼。

“好小的房间。”寻秋池说,“几个同患囤积癖的孩子住在里面一定挺挤吧。”

“那三张床以及那张,”潜渊指指两张上铺以及左边下铺说,“是先死去的三个女孩的床铺,剩下的那张是徐同学的。”

寻秋池弯下腰查看徐同学的床铺:“说真的,还只有她的床稍微整洁些。”

潜渊说:“这是她妈妈的功劳。那天她妈妈来学校时,顺手将她的床铺整理了一下。后来这间宿舍被警方严令要求保持原状,学生家长好几次申请收拾遗物,都被驳回了。嗯?你在摸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