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大大小小的诊所加起来虽说也有不少,但规模较大设备完善的医院却只有这一个。
冯叔这次可是铁了心,不管苏岩怎么劝说都押着她在医生下班前做了个检查。直到检查报告确诊出来说没问题,千叮咛万嘱咐孔维腾一定要按时送苏岩回咖啡厅这才不放心的回警局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苏岩忍不住松了口气的把手里的报告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虽说是简单的擦伤和一些因为用力过度造成的淤痕,但仔细看起来也是有几分骇人的。
留疤这种问题她倒是不怕,怕的就是媚姨没完没了的压制性谈话。一想到这个,她顿时就觉得整个人生都很无力。
一直站在禁烟区抽烟的孔维腾见冯叔走了出去,这才摁掉烟头丢到垃圾桶疾步走上前来。见苏岩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看来还是不能过度关心啊。”
话虽是这么说,但刚才他在远处看的很清楚。虽然苏岩在面对冯叔停不住的唠叨时,明显的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但不可忽略的是,从始至终她的嘴角始终是上扬的。
一个戒心很重并且擅于揣摩他人心思的人,在这些人面前却总会露出几分孩子般的埋怨和笑容。或许在潜意识里,苏岩早已把他们当成了亲人。
苏岩懒得去回孔维腾的话,只是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了,现在医院工作人员都走了一大半了,还去不去沈秋季的病房?”
上次闹出那档子事来主治医生苏力的态度就已经很不友善了,现在如果再闹出点什么事可就真的不好收拾了。
孔维腾望向苏岩手上的报告,抬了抬眼皮四处看了看,“今天有点晚了,一起吃个饭我送你回去。”
苏岩点了点头,给候晴雨发了个消息,大概意思就是说去海生的海鲜餐厅等她一起过来吃饭。
花环岛地形偏僻,生活物资缺乏,但旅游业却能在近几年飞速发展起来的原因除了风景之外,最大的一个因素就是海鲜。
虽然岛上多产的海鲜不多,但却是各具特色。苏岩还记得第一次在海岛上吃海鲜的时候,闻着海腥味身体里的每个毛孔都在抗拒,但吃了一次以后,却是实实在在的迷住了。
尤其是海生做的油炝扇贝,她百吃不厌。
一到餐厅,她就迫不及待的接过海生手里的菜单,不顾孔维腾的打量点起菜来。这几天在医院里每天喝粥吃素,硬生生的把她整个人都憋下来了。
苏岩常常感慨,既然老天爷给了她这副怎么吃都胖不了的躯体,那就要好好利用。所以此时兴致大开的她指着菜单不停地说个不停,海生拿着笔满脸笑意的记个不停。
难得春风满面的苏岩,侧头看着的孔维腾,以及憨厚的海生。候晴雨到的时候正好赶上这副其乐融融的点餐时间,忙不迭的抢过菜单看了看又加了几个菜。
“忙完了?”
孔维腾直起身子来扫了眼风尘仆仆的候晴雨,又把桌子上的餐具都放在热水里涮了涮这才开口说话。
“还在等结果。”一向藏不住话的候晴雨继续卖关子,有些得意的看了眼不明所以的苏岩和故意试探的孔维腾。
明显是没打算透露点内幕。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候晴雨拉了拉苏岩的袖子,“你今天见到徐静的母亲了?”
“见到了。”
候晴雨眯着眼睛拿起筷子晃了晃,“我跟徐静认识这么久也才见她妈妈出来过一次,你们倒是运气好。”
苏岩记得候晴雨曾经说过,徐静的生日会上桑梅出现过一次。今天在咖啡厅她也看过桑梅的神色,确实是有着与常人不同的白皙肤色,看来与常年待在室内是有关系的。
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一阵香味给引得回了神。
海生端着两盘子菜笑意满满的走了出来,“苏岩姐,今天是晨生的生日,他不能出来跟我们一起庆祝,这顿饭算我这个当哥哥的请客了。”
居然是晨生的生日?苏岩有些讶异的看向海生,顺带给面前的两个人解释了一番,“晨生是海生的弟弟,只比他小两岁。因为患有血紫质病,不能见太阳。”
说到这里时,她忍不住悄悄看了眼海生。
候晴雨有些震惊的看着面前有着憨厚笑容的海生,“血紫质病的确是很罕见的一种病,皮肤在光照后容易出现红斑甚至溃烂。海生,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就帮你问一下熟识的朋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缓解一下你弟弟的病情。”
愣了几秒,海生这才回过神来,眼眶微微发红的点了点头。似是怕别人看到他立刻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急忙说了句去端菜就疾步走了进去。
“谢谢你啊晴雨。”苏岩伸出手来握了握身侧的人的手,面带感激的笑了笑。
这还是第一次苏岩这么亲近的喊自己的名字,候晴雨立马就喜笑颜开的跟她挨得越发亲密起来。孔维腾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脸上不禁也漫出了笑意。
海生做菜的手艺好,再加上点的菜实在是太多了。三个人卯足了劲吃的撑不下去了这才酒足饭饱的离开餐厅。
此时才刚刚入夜,远远看向海边隐约能看到橘黄色的光晕。在路灯的映照下,孔维腾从兜里拿出一副手套,分别递给候晴雨和苏岩。
“孔警官自从来了花环岛,整个人都细致了不少。”
候晴雨有意撞了撞苏岩,见她面不改色的只顾着戴上手套顿时也觉得索然无味。
撇了撇嘴看向这神色一致的两个人,“徐静的母亲在这个时候来花环岛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怎么会不奇怪?苏岩和孔维腾对视了一眼,面上都多了几分无可奈何的笑意。
死者孟勤勤案件未结,沈秋季莫名行凶原因不名,嫌疑人在场证据坐实,现在再加上徐家夫妇这一摊子事,任谁都能看出几分不寻常。
只是他们想不明白,桑梅在这个时候来岛上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或许她只是因为跟丈夫离婚想要来这边跟女儿一起顺便散个心呢?
事情总是多方面的,凭着几个人在这里臆测推断,就算是真实的情况没有证据也没办法说明什么。
“我回S市也有一段时间了,除了安顿好工作也的确是对当年的事情花了一些心思调查。彭来来死的时候不过才十七岁,那个时候我们高二。虽然说是自杀,但一所名校里发生这种事总是能十分轰动的。”
这是苏岩第一次听候晴雨说起这个叫彭来来女孩的事情。
关于这场自杀,孔维腾也知道一些。那个时候他正好是毕业季,由于成绩优异所以被学校保送了梦寐以求的警校。
申请回家复习以后,他很少去学校。所以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事发一个月以后了。
“学校那时候为了避免引起学生和家长的恐慌,据说是赔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给家属的。协商了一段时间,甚至连报道都没上就相当于过去式了。”说出这话的时候,候晴雨忍不住哈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上面。
孔维腾想了一会这才开口,“既然是连死者家属都认定的自杀事件还拿了相应的赔偿金,为什么你会认定跟徐静有关呢?”
这也是苏岩一直想不通的事情。按照候晴雨的描述,当时三人的关系十分好,而且那个时候徐静也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难道当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候晴雨摇了摇头,“我们三个人每天都是一起放学回家,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徐静开始找各种理由推脱让我们先走。事发前不久,彭来来还在放学后因为不放心单独去教室找徐静。但是那天她出来以后脸色很不好,说起话来也是颠三倒四。”
“颠三倒四?”
“她说她没想到徐静居然是这种人。”
记忆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自从那次以后,彭来来再也没有在自己面前提到过徐静。就算是偶尔在路上遇到了,也会闷不做声的绕开走。
现在想起来,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以前的事情孔维腾不清楚也不好参与分析,叹了口气终于停了下来,“晴雨,人总是会被情绪影响做出一些错误的判断。你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我想听听你这次回去查到了什么。”
苏岩看向眼前神色冷静的男人,忽然觉得有点陌生。
“彭来来的父亲在她自杀后的第二天也过世了,他是那个时候的年级主任。最让我没办法理解的是,徐静在这件事以后出国了。”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被这个事困扰着。最好的朋友莫名自杀,另外一个朋友却在事发后迅速出国。结合彭来来死前对徐静的冷淡反应,徐静的这种行为难道不像是在逃避什么吗?
孔维腾见她情绪有些激动,伸出手来拍了拍她的后背,“那个时候魏州是徐静的男友?”
在对魏州的审讯当中,徐静曾经说过跟魏州有过三年很美好的回忆,大概指的就是这段时间了。
苏岩向来不会安慰人,只能干看着候晴雨眼眶湿润,“就算是徐静跟这个事情有关,那跟现在的案件总没有联系吧?”
毕竟一码归一码,不能因为怀疑徐静跟彭来来的死有关,而觉得她跟现在这个案件也脱不了干系。虽然目前徐静也的确有作案的动机和可能,但没有实质性的证据都无法指证。
候晴雨冷笑了一声示意继续向前走,“怎么没有关系?我查了那年徐静在国外的消费记录,大多都是直接由孟家的商户直接打过去的。”
怎么会?
看来不管是孟家还是徐家,不管是当年的彭来来之死还是现在的孟勤勤之死,都必然与这两家有着一定的联系。
事情发展到现在,所有的人物都出现在了花环岛。环环相扣的背后,又会是怎么样的真相与内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