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记不清楚是第几次挂掉电话了,苏岩终于在手机再一次响起的时候抓狂的爬了起来,“谁啊?”
“立马给老娘三百六十度立体旋转到楼下来。”
电话那头苏媚酥软的声调让人不寒而栗,苏岩赶紧的拉开窗帘往窗外看了一眼。只见一辆货车停在店门口,冯叔和媚姨指手画脚的在跟司机说着什么。
她赶紧掀开被子站到镜子面前打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又麻利的套了件衣服跑下楼去。走到前台这才发现今天咖啡厅里面居然一个客人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进进出出的搬运工人。
这是什么情况?
“傻站着干嘛,搬东西啊!”苏媚穿着一身黑色碎花长裙婀娜多姿的走到她面前,有些嫌弃的把眼前依然没回过神来的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来在她的针织外套上轻轻摸了一把,“这都穿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岩错愕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白色T恤搭针织外套和牛仔裤,没错啊。她撇了撇嘴又看了看苏媚的打扮,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行了行了,幸好我这次出门给你捎了几件新衣服。”苏媚最见不得的就是她这副不知所以呆呆傻傻的模样,立马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外边都是我这次出去买的东西,正好你人傻力大,出去帮个忙。”
听到自己有礼物收,苏岩的脸上立马露出标准的笑容,她谄媚的凑到苏媚面前去一把挽住她的手蹭了蹭,“谢谢老板体会民间疾苦。”说完就立马趁着苏媚还没开始嫌弃之前,赶紧的往外走去。
毫无意外的,冯叔已经在外面恭候多时了。
从苏岩来花环岛开始,冯叔好像就已经自然的融入在每一个有媚姨的场合里。每晚媚姨肆意在咖啡厅里面喝酒主场的时候,他总是默默的端着白开水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等到人群散去,就自然而然的扶着烂醉如泥的媚姨回房间。
最后再收拾好凌乱的咖啡厅锁上门,把脏乱的桌布分类放到篮子里送到熟识的干洗店,然后默默的回到警局值班。
说起来他不算是个油嘴滑舌善于交流的人,这一点苏岩看的很清楚。
花环岛上每逢有什么纠纷的时候,苏岩要是闲的无聊也会跟着他一起过去看看情况。往往人家大打出手或是破口大骂,他也只是站在旁边做一些无谓的调解。等到两方都累了倦了的时候再接着去摆事实讲道理,一本正经的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用原本的样子去喜欢一个人算不了什么。但如果像冯叔这样为了媚姨能够改变自己,融入到她的生活大概才称得上爱吧。
他从来不求回报的出现在苏媚每一个需要帮助的时刻,像是最安心的存在,也像是最长久的屏障。
想到这里,苏岩不禁眼眶有些发涩。好在工人来来往往,也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她缓了缓走上前去尽量愉悦的打了个招呼,“冯叔,今天警局没事吗?”
正埋头清点碟子的冯叔笑了笑,“自打你和孔队破了案子以后,咱们岛上可算是风平浪静了,不然你媚姨也不会要现在重新装潢咖啡厅了。”
重新装潢咖啡厅?苏岩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店耳朵。她极为僵硬的回过头去看了眼招牌蹭亮的店门口,顿时对媚姨身后的财团势力有些不敢相信。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八月咖啡厅不是半年前才大翻修了一次吗?而且光是那次所换的灯具和沙发以及各种小摆件花费的时间和资金就已经足够让人瞠目结舌了,现在看着这成箱搬大车送的所谓“小玩意”,苏岩有点不敢想。
不过既然媚姨有这个时间和精力去倒腾,自己就安静的当个跑腿再好不过了。她撸起袖子从箱子里小心翼翼的拿出成套的碗碟按样式摆好,再由工人依次慢慢搬进去。
“老薛,你看看要是货卸完了就再去码头跑一趟,那边还有点大物件。” 冯叔直起身子来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背,朝着不远处背着身子不知道在做什么的人喊了几句。
苏岩这才发现原来车后面还站着一个人。
被称作老薛的人急忙丢掉手里的烟头踩了踩,满脸的歉意小跑到冯叔面前不好意思的笑开了,“冯警官,真不好意思,我刚才烟瘾犯了去抽了根烟......”
“你看你这人,这么生分干什么?”冯叔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有些困惑的苏岩笑着指了指垂着头干笑的男人,“阿岩,这是你薛叔叔,乐容的爸爸。”
苏岩这才想起什么似的伸出手来,“薛叔叔你好,我是苏岩。”
大概是没想到苏岩会这么客气,薛复归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下意识的往身上搓了搓最终还是笑着摆了摆手,“我手脏。”
这样的低姿态,让苏岩有些恍惚的想到宋小君。那样风情万种自带气场的女人,怎么会跟眼前这种男人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呢?
好奇心驱使,她不禁好好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人。
虽说看起来穿着宽松陈旧的工作服,但是眉宇之间隐隐露出几分儒雅的书卷气。尤其是一双漆黑的眸子,显得整个人更是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气质。看着年龄倒也像是四十出头,只不过因为此时的姿态和神情露出一种放不开的小家子气。
想起媚姨说过这个薛复归之前在别的地方也算是混得不错的,只不过是因为后来摊上点事才买了个货车谋生,谁能料到又不小心撞了人对方不依不饶的索赔无度,所以才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心里不禁有些感慨,生活艰辛,且过且珍惜。
从早上八点半到十点,苏岩和冯叔再加上几个工人这才算是把东西全部都搬完了。两个人站在前台看着堆在咖啡厅里面大大小小的箱子,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给工人结算了钱以后,苏岩感觉整个人都有些缓不上劲瘫软在沙发上。反倒是冯叔,站在一堆东西中间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满脸的喜不自禁。
想到薛复归去码头拖大物件还没回来,苏岩的心里就觉得生无可恋。
这些琐碎的小物件都已经堆满了咖啡厅中间的空地,再要加上什么大物件还得了。这种时候,怎么少得了苦力呢?想到这里,她赶紧的掏出手机给秦朗发了个短信,嘱咐他下午没课了早点过来帮忙收拾东西。
“看来我这个苦力来的正是时候。”孔维腾见苏岩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有些好笑的摊手笑道,“我们倒是有些时间没见了,但也不至于到这么惊讶的程度吧?”
这货怎么会突然来咖啡厅?苏岩转了转眼珠子看向满脸笑意的冯叔,“我说呢,原来是冯叔把你这尊大佛请过来了。”
冯叔倒是笑的开怀,“阿岩,我先回警局办点事,既然孔队过来了收拾这些东西你也轻松点。”说着他拿起沙发上的外套顺带还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孔队这人挺好的,要抓紧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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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个咖啡厅的生意不错。”孔维腾走到箱子面前自顾自的拿起一个碟子看了看,眼中不禁露出几分讶色。瓷质细腻,釉面光滑平整,有的碗碟上面甚至还有花色复杂的彩绘,就连自己一个外行都看得出来价格不菲。
有些不置与否的站起身来,“媚姨花在这些东西上面的钱我是数不清了。”她把几个小点的箱子拆开拿出里面的东西摆在身侧的长方形桌子上,“不过孔警官怎么会有时间来这里帮我收拾东西?”
对于孔维腾的到来,苏岩心里说不上欢迎也谈不上抵触。只是她有点想不明白,就算是冯叔乱点鸳鸯谱,那他怎么就来了呢?
孔维腾见苏岩面无表情的问出这个问题来,脸上不禁多了几分玩味。
他慢悠悠的从兜里掏出两张电影票放在她面前晃了晃,“晴雨今天一大早就给我打了电话说要过来,让我带着苏小姐中午跟她一起在电影院碰头。”
说着又叹了口气看了看满屋子的凌乱,“你说要是我不过来帮个忙咱们是不是晚饭都赶不上了。”
苏岩有些挫败的抚了抚额头,“那咱们快点吧。”
自打候晴雨跟陈宏在一起了以后,三天两头的就在S市和花环岛来回的折腾。他们两个打情骂俏花前月下还不够,现在居然还把自己给扯了进来。
仔细想想,能够相聚也是件开心的事。虽说苏岩不喜欢过分表现自己跟别人的亲密感,但候晴雨性格里的一些东西却是她一直渴望的。
她的心里常常平静的不像话。
两个人整理的差不多的时候,老薛正好把留在码头的东西给拖回来了。见苏岩和孔维腾像是有些着急的样子,顿时了然的笑道,“你们先去忙吧,这边我来收拾。”
虽说不太好意思,但候晴雨的电话却是逼得他们不得不道了声谢就忙不迭的出了门。
今天的天气还是跟九月的每一个日子一样闷热,苏岩和孔维腾下了车远远地就看到等在门口的候晴雨和陈宏。
两个人今天居然穿了情侣装。
“你不是说最不喜欢这种幼稚的卡通图案吗?”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候晴雨穿着卡通短袖和休闲白色裤子还搭了一双运动鞋,苏岩只觉得整个人都有点缓不过神来。
爱情果然能改变很多东西。以前天天穿着恨天高健步如飞的女人现在小鸟依人的带着温柔笑意依偎在陈宏的怀里,两个人腻歪的让孔维腾别过头去咳嗽了几声。
几个人正商量着要去哪里先吃个饭,苏岩的目光却被远处的两个人给吸引住了。
候晴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禁有些称赞的点了点头,“这个女人倒是很有韵味。”,这么一说,孔维腾也顺便打量了几眼。
只见远处一个女人穿着鹅黄色包臀裙,手上挎着黑色挎包,正戴着墨镜与身侧的男人谈笑风生。虽说看不清楚整张脸,但她姣好的身材曲线和独特气质却让人移不开眼。
苏岩有些茫然,宋小君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看她身侧男人的手时不时在她腰上似是有意似是无意的抚摸,她却依然当作不知情似的笑容不减,真是让人有些不太理解。
这样尴尬的碰面,索性当作没看到算了吧。苏岩收回目光跟上候晴雨他们的脚步,脑海里不禁又浮现出薛复归点头哈腰的样子,这对夫妻可真是对比鲜明啊。